“那時宴究竟哪裏好,讓小姐不惜以死相逼,也要逼老爺和夫人同意這門婚事!”
“小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老爺和夫人說了,隻要小姐這次平安無事,他們就再也不管你和時宴之間的事了!”
“......”
熟悉的聲音讓慕晚神情有著恍惚。
隻見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玉兒那張久遠又熟悉的麵孔。
少女一張臉上全是淚珠,一雙眼更是哭的紅腫不堪,她就這麽跪在她麵前,哭的泣不成聲。
眼前一幕,熟悉又陌生。
慕晚看著麵前玉兒那張稚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臉。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六年前...
為了和時宴在一起,她不惜懸梁自盡,以死相逼,隻為了爹和娘能同意她和時宴的這樁婚事。
而那個她所深愛,不惜為了他和家裏人決裂的男人,靠著她慕家所給的一切,飛黃騰達,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慕身份尊貴人人敬仰的一品丞相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這個糟糠之妻掃地出門,迎娶他心儀的女子為風光無限的丞相夫人。
可憐慕晚天真的以為男人飛黃騰達之後會加倍百倍的對她好,可是誰知道,男人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之後就是恩將仇報。
設計讓她大哥慘死戰場,屍骨無存。
二哥客死他鄉,被人挫骨揚灰。
陷害他父親通敵賣國,鋃鐺入獄,將軍府滿門被盡數抄斬。
而她,為了對外博得一個一往情深,飛黃騰達之後,仍舊顧及舊情不拋棄發妻的好名聲。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他跪了三天三夜,隻為皇上能格外開恩,將軍府的滿門抄斬不殃及於她。
她可笑男人對她還有著昔日的情分,殊不知......
強烈的恨意和悔恨,讓慕晚忍不住渾身顫抖。
玉兒滿臉擔心的看著慕晚這副顫抖的模樣,隻能不甘心又無奈的暗自垂淚:“小姐,你別傷心了,老爺和夫人鬆口了。隻要小姐這次沒事,他們答應讓你嫁給時宴公子。隻要小姐你別再想不開......”
成親那日,母親哭成了淚人,送她出嫁。
就連一向不落淚的父親,也是一雙眼紅腫,一直在隱忍著自己的情緒。
她的兩位哥哥,神情難看,一言不發。
明明是她出嫁的日子,整個將軍府卻是死氣沉沉,半點喜悅張燈結彩的氣氛都沒有。
那是因為他們所有人都知道——
時宴,不是她的良人。
“自打時宴公子知道小姐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懸梁自盡的消息後,便一直守在將軍府門口不曾離去。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雨,聽府上的奴才說,時宴公子一直站在那任由粗糲的雨水濺射在他身上,也沒有找地方避雨......”
玉兒的語氣,向外透露著一種無奈的認命:“許是老爺夫人都看錯了,時宴公子的心裏,同樣也深愛著小姐吧。”
慕晚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來。
前世,就是時宴這副所謂的深情,給自己一種他離開自己就活不了的感覺。
他不像別的男人那樣對她說盡甜言蜜語,他隻去做,讓她用心去感受,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
殊不知,這樣的男人最可怕!
慕晚朝著玉兒伸出手:“玉兒。”
“小姐。”
“伺候我梳洗。”
“小姐,你才剛醒,身子還虛弱,大夫說了,你......”
“時宴一個人在外麵站了這麽久,昨夜又淋了一夜的雨。”她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來:“我怎麽舍得呢?”
一聽到時宴,玉兒頓時明了。
是啊,以往小姐要是聽到時宴就在門口的消息後,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又更何況是聽到時宴為了擔心小姐的安危還在外麵淋了一夜的雨。
將軍府門口。
經過一日的風吹日曬,時宴身上那濕漉漉的衣服早已經幹了。
撇開別的不說,時宴的這張臉,的確長得十分完美,無可挑剔。
鼻梁高峻,嘴唇薄而紅潤,仿佛一幅精致的畫卷,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即便他身上的衣服此刻顯得有些皺巴巴的,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卻別有一種其它的韻味感,半點也看不出他的狼狽。
男人的皮膚白皙,五官秀氣,那雙眼,炯炯有神,深情的可怕,尤其是望著一個人的時候,漂亮而又深情,仿佛他的眼中,隻有你的存在,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相比較時宴一身的狼狽,慕晚則是整個人清麗脫俗。
一襲火紅長裙,妖豔到極致。
加上她本就生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貴為大慕第一美人,這張臉,自然一出場便能驚豔所有人,無人能及。
就連時宴也毫不例外。
隻不過前世的慕晚,自打認識時宴之後,為了維護顧及他那所謂的強烈自尊心,從不在自己身上佩戴多貴重的東西,就連胭脂水粉也是用的最差的。
時宴在看到慕晚從將軍府出來的那一刻,一雙黝黑的眸子便深深的鎖在她的身上,再也沒有移開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時宴喉嚨沙啞,上前一步,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說話,隻聽到“撲通——”的一聲響,因為長時間的站立沒有動一下,導致他的雙腿麻木的幾乎失去直覺,整個人都朝著慕晚半跪了下去。
這要是換作往常的慕晚,早就心疼的滿臉淚痕的撲上去將他抱住了。
可是如今的慕晚,隻是居高臨下的看著時宴這副略顯狼狽的姿態。
那張俊美有些蒼白的臉,許是沒有想到對於他的摔倒慕晚竟然能夠做到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不僅時宴沒有想到,就連玉兒同樣沒有料到。
小......小姐,時宴公子摔倒了。”
“既然看到宴公子摔倒了,你還不去將他扶起來?”
玉兒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將時宴從地上扶了起來。
時宴似乎很抵觸別的女子的觸碰,幾乎是在玉兒還沒有碰到他衣角的時候,他就自己站了起來。
“聽人說,你昨日懸梁......”男人聲音沙啞,後麵的話有些許的哽咽,不過很完美的被他給壓製了下去,隻是神色黯然的低下頭去:“晚兒,我不值得你如此。你爹娘說的對,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我時宴,注定此生都配不上你。”
這樣的話,在前世慕晚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而時宴每次在她麵臨兩難選擇時,他都會用這句話來激她。
以前她覺得他愛她心裏有她,和她在一起,一直頂著莫大的壓力,因為他知道,他們的身份懸殊實在是過大。
她耐心安慰他,說他們都是一類人,她也就是出身好,若不是因為有著將軍府嫡長女這樣的出身,她或許還配不上時宴。
眼前這個虛偽又背信棄義的男人,慕晚真是可笑自己前世到底是被什麽樣的豬油蒙了心,竟然能看上這麽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見慕晚不說話,一直盯著他看,不知道為什麽,慕晚毫不遮掩審視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讓時宴莫名的覺得不自在。
那黝黑的眸子就像是一望無際的深淵,那一瞬間,就像是將他給看穿一般。
時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認知,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將腦海裏的那些想法給揮之一空。
慕晚對自己的喜歡是有目共睹的,為了和自己在一起都不惜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犧牲如此,可見她對自己的愛意根本無人可撼動,也絕不可能變心。
見她不說話,時宴又往前走了一步:“晚兒.....”
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一張俊臉滿是心疼和擔心。
對於他的靠近,慕晚眼底一閃而過的憎惡,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宴公子,男女授受不親,我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又是將軍府的千金,你靠我這麽近,若是被人看到了,隻怕是有損我的名聲。”
慕晚一句刻意疏遠的話,說的時宴整個人都是一愣。
慕晚為了和他在一起,搞的整個京城的百姓眾所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