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將軍府的嫡出大小姐,看上了一個不入流上不了什麽台麵的窮秀才,為了和窮秀才在一起,更是把自己所謂的名聲和將軍府的名聲給毀於一旦。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現在的慕晚和將軍府的所有人,都是整個京城中的笑談。

至於慕晚口中那所謂的名聲,早就不複存在了。

“玉兒。”

“小......小姐。”

現在的玉兒,早被自家小姐對時宴的這個突然轉變的態度給弄的目瞪口呆了。

“替本小姐送送客。好歹宴公子也在這將軍府門口守了一夜,倒是淋壞了他那一身的衣裳,給他的銀子,讓他回去買件新衣裳吧。”

“是,小姐!”

時宴是讀書人,自認清高,最是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麵子。

而慕晚竟然當眾用銀子羞辱他。

在看到玉兒真的拿出一袋銀子給他的時候,時宴一張溫潤的臉頓時冷如霜降。

慕晚在他麵前向來小心翼翼,因為她知道這是他的忌諱,可如今,她竟然讓她身邊的丫鬟直接拿出銀子來羞辱他。

這無疑不是當眾在打他的臉。

經曆了一夜的大雨洗禮,原以為今日見到的是一個滿臉心疼,大哭著朝他撲來,深情不悔的蠢女人,誰知道——

時宴隻覺得氣血翻湧,當即便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隨即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的朝著地上栽去,再不省人事。

對於時宴的昏倒慕晚麵上沒有半點的心疼,還是玉兒在旁邊提醒她:“小姐,宴公子暈倒了。”

慕晚前行的腳步一頓,嗤笑一聲:“命人給他挪個地方躺著,就這麽躺在咱們將軍府門口,不知道的,還覺得咱們將軍府仗勢欺人,欺負他這個平民百姓。”

玉兒:“......”

一副見鬼的表情望著自家小姐轉身離開沒有半點留念的背影,小姐這次醒來後,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前有關時宴的一切,她都跟觸碰到了棱角一樣。

可是現在,在看到時宴吐血昏迷她都無動於衷,儼然拿時宴當一個陌生人對待。

不——

陌生人都不如。

玉兒正準備命人將時宴的身體從將軍府門口搬移。

忽然,一道奔馳的馬車聲快速的朝著她的這個方向駛來。

而時宴所躺的方向,就是馬路中央,馬車的必經之地。

玉兒一聲驚呼,震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聞聲,慕晚也停駐了前行的腳步,轉頭向後看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侯爺的馬車都敢阻攔,還不快滾開!”

伴隨著男人的一聲厲斥,連帶著手中的韁繩也被他猛地收緊,才沒有撞上躺在路中央的男人。

待看清男人的那張臉,楚楓臉上冰冷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侯爺......”

“嗯?”

馬車裏,傳來男人清潤慵懶的聲音。

如琴音,又如流動的泉水,慵懶至極,又優雅至極。

“好……好像是時宴?”

楚楓的話音落下後,馬車裏傳來好長一段時間的靜謐。

緊接著,楚楓就聽到馬車裏來自於自家主子傳來的一聲嗤笑聲。

隔著一道簾子,未見自家主子真容,他都能感覺到這一聲的嗤笑聲殺傷力有多大。

因為自家主子這樣一笑,最是滲人,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大慕風流成性驚才豔豔的小侯爺蕭容月愛慕將軍府大小姐慕晚多年。

時宴沒有出現之前,慕晚在看到蕭容月的時候還能賞他一記冷眼,和他說幾句諷刺的話。

但自打和時宴好上之後,全拿自家侯爺當擺設,別說冷言冷語諷刺幾句了,平日裏見了,就跟沒看見似的,完全拿他家侯爺當空氣對待。

侯爺這輩子沒對哪個人這麽恨過。

這時宴絕對是第一人,以至於他家侯爺對時宴恨的程度,還專門給時宴編了個小人就被侯爺放到床底下藏著,幾乎每天晚上,侯爺睡不著都會專門翻出來紮幾針。

簡直是恨之入骨。

果不其然——

馬車裏的男人沒有沉默多久,忽然冷笑一聲:“壓過去。”

楚楓:“......”

顫巍巍的抬頭,看向將軍府門口朝著他們這邊看來的風華絕代少女。

楚楓哆哆嗦嗦:“侯……侯爺,慕小姐在門口看著呢,咱確定哈?”

慕家倒台,從一開始的風光無限,萬人敬仰崇拜,到最後的階下囚,與慕家有關的一切,都猶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所有人都對他們慕家退避三舍,拿他們慕家當瘟神一般看待。

就連曾經那些與慕家交好之人,也轉而投奔了時宴,在時宴跟前瞻前馬後,說盡慕家不好的話,隻為了取悅那個新上任的,年輕有為又深得皇帝看重的俊美無儔的丞相大人。

可是蕭容月不同,他待她一如既往。

時宴聽聞了此事,大發雷霆。

憤怒的命人將她關進柴房,怒斥她不守婦道,與他的敵對來往。

無論她多麽努力的辯解,都換不來時宴的原諒。

“你若是真的和那蕭容月之間是清白的,今晚你就主動約他對麵的酒樓一敘。將這杯酒給他喝下,我就相信你和他是清清白白的,你的心裏,也確實隻有我一人,從未對我變過心。”

為了向時宴證明自己和蕭容月之間是清白的,為了向他證明,這些年來,她對他的心一直從未變過。

她還是曾經的那個慕晚,一個眼裏心裏隻有他的慕晚。

酒樓裏,男人明知她親手遞上的是穿腸毒藥,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一飲而盡。

臨死那一刻,他隻說了一句,想靠在她的懷裏......

至今,慕晚還記得蕭容月臨死的那一幕,大慕驚才豔豔絕世無雙的紫衣侯蕭容月,就那麽平靜嘴角帶著一抹笑的將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恍若睡著了一般。

蕭容月活著的時候,時宴對自己的態度雖然有所改變,但是對自己還算客氣相敬如賓。

可是自打蕭容月死後,慕晚才真正的迎來了屬於自己的噩夢。

在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的時候,蕭母一臉痛苦生不如死的從外麵大喊著進來,說她好狠的心腸,毒死了她的兒子。

時宴也是一臉陰霾的跟著蕭母進來,儼然一副捉奸在床的冷漠姿態。

他仿佛看不到蕭母對她的打罵,隻在一旁冷眼相看。

蕭容月仿佛什麽都知道,知道自己這次主動約他來茶樓,她會對他做什麽,所以哪怕她親手毒死了他,他什麽都知道,知道她是來要他性命的,可是在來赴約之前,還是交代好了他身邊的心腹,是他自己飲下的那杯毒酒,和慕晚無關。

深得先皇看重的蕭家唯一子嗣,就這麽在自己的手中徹底的斷了後。

蕭容月死後,時宴終於暴露了他原本的麵目。

原來——

時宴之所以這些年來對自己客客氣氣相敬如賓,不敢動她慕家,這其中,都有蕭容月對他的打壓和對她的維護。

蕭容月一死,相當於她最後的靠山,在那一刻徹底的土崩瓦解,而已經是大慕身份尊貴一品丞相,文武百官之首的時宴沒有了可忌憚的人,對她更是無需再留半點的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