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婆子丫鬟曉得大夫人賜了一碗酸梅湯,麵上也帶著些喜色,說盡了恭維道喜的話。
不管怎麽說賜些得用的東西,也總比賞銀錢好,因為大部分的銀錢根本就落不到自己的手上。
粉黛端著一碗酸梅湯還沒來得及喝,剛走進一漪瀾院便被虞清月給瞧見了,她微微皺了皺眉,輕輕掃了一眼便道:“怎的,還沒有先給主子,怎麽自個兒就喝上了。”
粉黛心下一駭,腿下有些發軟,到底是沒有跪下,隻捧著碗道:“大夫人心善……說是天熱了,每個丫鬟都有的。”
聽到這裏虞清月麵上露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勾著唇角道:“大夫人是個心善的,我就苛待你了是麽?”
她瞧著粉黛的身子在一瞬間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哆嗦著唇道:“沒……沒有……姨奶奶也是個心善的……奴婢說錯話了……自己掌嘴。”
看她那副模樣想來是被嚇得不輕,心中的惡氣才微微消散些,倒也沒有那般無理取鬧,便道:“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下去吧。”
粉黛連連應聲,便退了下去,身上已經是出了一層冷汗,姨奶奶的性子性情不定,恍若一個炮仗似的,但也不知何時才會爆炸,讓人整日提心吊膽的。
她手中端著的酸梅湯裏的冰塊都已經化了個幹淨,入口酸酸甜甜,可她隻嚐出了幾分苦澀之感。
在外間守門的小廝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忍不住心生憐惜,歎了歎氣才道:“好姐姐,你莫要哭了,姨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曉得……”
粉黛聲音哽咽,即便這樣了也不敢說虞清月一句不是,默默地流了一行清淚,一把抹幹淨了又才問道:“小哥過來是有什麽事麽?”
那小廝這才想起正事出聲道:“姨奶奶香膏鋪子裏的管事過來了,如今正在門外候著呢,也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情,讓小人過來通傳一聲。”
又看了看她那腫得像核桃似的一雙眼兒,“好姐姐不如先去休息吧,小人自己進去通傳。”
粉黛知道他是可憐自己,但膽子卻還沒有大到那個地步,隻道:“你且等上一等,還是我去吧。”
若是哪裏做得不對,姨奶奶指定又要發上好大一通脾氣,到時候大家都得跟著遭殃。
小廝倒也沒有堅持,隻去將管事領了過來,在門口等候。
不消片刻粉黛就出來了,對著他點點頭道:“姨奶奶讓她進去。”
自從那次香膏事件後,虞清月便換了一個管事,如今這個管事姓名李,年近四十,生的富態,往日也是接手過好幾個鋪子的,虞清月找上她為的便是萬無一失。
李媽媽手中拿了一疊賬本,隻是麵上的神情算不上好看,眉眼中略有幾分擔憂,看到虞清月時眼神更是躲閃。
要是換成了往日,早就一邊笑著一邊將賬本翻開給她看。
虞清月自然也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便開口問道:“李媽媽這是怎麽了,為何愁眉苦臉的。”
心裏中莫名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那李媽媽將賬本遞給了虞清月,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姨奶奶,不瞞您說不知為何近來新開了幾家素芳齋,偏生還開在我們鋪子的對門,賣的胭脂水粉不僅精美還很便宜,如今是將生意搶了過去。”
“老奴也過去試探過,素芳齋的東家卻不願意出麵,似乎是刻意針對一般,這幾個月下來便是入不敷出,若是在這麽下去,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得……”
虞清月微微皺了皺眉,她看著李媽媽打扮的十分樸實無華,用人之前也仔細調查過了,萬沒有欺騙自己的道理,可這鋪子剛剛才有些進賬,若是就這麽關了,到底還是舍不得,
她仔細看了看賬本,如今要花上一千多兩銀子才能填上這個虧空,可她所有的銀錢都已經搭進去了,哪裏還有閑錢,略微思索片刻後,便想到了紀南尋,
於是溫聲道:“李媽媽你不用著急,如今先穩住就好,不用急著降價,待我想到了好法子再告訴你。”
“至於這虧空,過幾日我便給你送過來。”
她倒是想讓李媽媽將那空缺給補上,又害怕如此行徑讓其寒了心,日後生了異心,隻能靠著自己補貼上這個空缺,好在紀南尋之前不是問她要過一筆嫁妝麽,如果要回來應該也是夠的了。
打定主意後便讓李媽媽先回去靜觀其變,若是還有什麽旁的問題,到時再說也來得及。
她倒要看看是什麽人敢與侯府做對。
紀南尋回來的時候天熱漸晚,原以為攀附上了丞相大人,今兒個遇上了便與他打招呼,卻沒想到人一個眼風也未曾給他。
還被不少人給看了笑話。
如今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氣,哪曉得那些個人肚子裏裝的是什麽想法,但也不敢胡亂揣摩,生怕一個不留神沒了官位不說,還妄送了性命。
他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卻見虞清月不知在想些什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竟是連一杯水也未曾給他遞來,若是虞薇寧的話,早就過來說些寬慰的話了,哪裏還需要他提醒什麽。
好在粉黛極為有眼力見,斟了茶水之後輕聲喚了一句,“大爺。”
虞清月這才堪堪回過神來,抿著嘴兒一笑,“夫君回來了。”
她穿著一件細腰桃紅色織錦長裙,完美的勾勒出身上的曲線,眼波盈盈,嬌豔中帶著幾分嫵媚,倒是極為符合紀南尋的胃口。
他心裏那股子火氣也慢慢的消散了許多。
粉黛見她過來了問了聲好後連忙退了出去,若是待得久了怕她誤以為自己是想要勾搭大爺。
上次穿了稍微明麗一點的衣裙,差點就被打了一頓,她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虞清月倒是愈發喜歡粉黛了,對她的表現也算是滿意,隻不過眼下一顆心隻撲在了紀南尋的身上,想著要用什麽法子才能在他身上掏些銀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