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薇寧靠著一旁的馬車撐起了身子,整理好鬢發後隻道:“豔娘裝什麽糊塗,分明就是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她眸光輕輕瞥了一眼他的胸口,略帶了幾分小女兒家的促狹之意。
謝長宴笑了笑,“那我日後多補補就是了。”
指尖還殘存著方才的溫度,頗有幾分醉生夢死之感。
“夫人對不住,放在路上竄出來了個半大的孩童,我一時有些慌亂怕撞到他,就勒緊了韁繩,您和姑娘可還好?”
李叔放慢了速度,偏著頭朝裏問了一嘴,那孩童就如同一隻猴兒似得,鬼精鬼精的,差點被馬蹄踩了不說,還笑嘻嘻地跑了,若不是周遭還有些人,還以為是那座山裏跳出來的精怪。
虞薇寧輕聲道:“無事的李叔,讓你多費心了。”
聽到她說沒事李叔這才放下心來,繼而開口道:“到浮雲觀大抵還要走上兩個時辰,前麵有處歇腳的地方,夫人可要下來透透氣?”
虞薇寧掀了簾子,朝外看了一眼,見日頭有些大,那拉車的馬兒走的也要慢了些,便道:“那就休整休整再去也不遲。”
李叔應聲道:“好嘞。”
便趕著馬兒停在了那茶莊附近,來往的行人匆匆,歇腳的也沒幾個,虞薇寧想了想便也沒有帶幕籬,這兒人煙稀少,也不必防範的太過,隨即跟著謝長宴起身下了那車。
茶莊的管事見他們衣著不菲,便曉得是來了貴人,哪裏還敢怠慢,立馬趕著上前道:“請問幾位想要喝些什麽茶水?”
“我們這裏要什麽有什麽,都是些頂好的東西,包客官您滿意。”
李叔輕輕瞟了一眼旁邊桌子上放著的茶碗,裏麵就是些普通的茶葉,哪裏有他口中說的那麽好,無非就是自賣自誇罷了,但也犯不著和一個小攤販計較,隻開口道:“隻拿著白水過來就行。”
那些個粗製濫造的茶葉入喉的滋味可算不得好受,還不如就喝上一碗白水。
那管事聽他隻要白水,帶著的笑意瞬間就淡了下去,還以為是個貴客,哪曉得一毛不拔,沒得賺,剛準備轉身下去,就見李叔從懷裏拿出來一小釘銀子遞給了他道:“在端幾盤時令的果子上來。”
“客人您且等著,小的馬上就給你端上來。”管事掂了掂那銀子,份量還不算的輕,頓時歡喜了不少,屁顛屁顛地就去挑選了一大盤冰鎮過後的果兒,想著將人伺候好了,那銀子定是少不了的。
可李叔常年在外奔走,也是個人精,哪裏還會多給他,隻接過了果盤便放到了虞薇寧的麵前,“夫人你且試一試,這些個果兒是最甜的。”
她隨手拿了一個,入口卻是清甜爽口,比起府中的不遑多讓,冰鎮後的果子卻也不能多吃,剩下的都分給了隨往的下人。
眾人正在分食果子之際,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的聲響,來勢洶洶,似有幾分肅殺之意。
虞薇寧輕輕皺了皺眉,浮雲觀遠在城外的青靈山上,所以此處算是有些偏僻,聽到那急促地馬蹄聲,心下還是略有幾分擔憂,隻要不是山匪就行,眼下正是太平之際,未曾聽說過山匪害人之事。
心下略微安定了些,可說什麽就來什麽,待那馬蹄聲越來越近,眾人才察覺到了不對勁,頓時臉色大變。
那群人身下騎著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手裏拿著長刀,為首之人臉上更是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正從眉心貫穿到下顎,看起來就十分的凶惡,一臉地絡腮胡,眼神也陰鷙的可怕。
他們團團將整個茶肆圍住,肆意又張狂的笑著,目光落到與虞薇寧身上時忍不住出聲道:
“大哥,好不容易下山一躺,居然遇到了這麽好的貨色。”
當看到一旁時的謝長宴時眼中的驚豔之色更甚,“好乖乖,這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這個子還要高挑些,可真是個尤物。”
那垂涎之色更甚,恨不得立馬將人納入懷中。
卻沒瞧見那抹冰冷的眼神。
虞薇寧此行出來並未帶多少護衛,隻帶了幾個尋常的家丁,實在是沒有想到還會遇到這麽一遭事情來,盡管心下有些害怕,可仍舊故作鎮定道:
“這裏有五十兩銀子送給諸位,還望能夠放行。”
她賭的是這些山匪隻為求財,不為害命。
可偏生賭錯了,那些個山匪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出聲笑道:“大哥你聽見沒,這美人以為五十兩銀子就能將我們給打發了。”
“打發叫花子呢?哈哈哈哈……”
她們走時並未帶上多少銀錢,此時也不敢自曝家門,若是叫人曉得是侯府出來的,說不準又會獅子大開口,讓人有去無回,隻想著該用什麽法子周旋。
這時,謝長宴忽然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狹長的眼尾掃視過眾人,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傲氣,“若是早些走還能留一條性命,若是再慢些……”
他抬了抬下巴,冷然一笑又透露著一股子慵懶,“必定讓你們屍骨無存。”
“喲喲喲……小娘子好大的口氣,叫我們屍骨無存?怎麽個法子?讓爺爺死在你身上麽?哈哈哈……若真是這樣爺爺我倒也願意。”其中的一個山匪上前一步,勒緊韁繩那馬兒便抬起了前蹄,就差一點便能將謝長宴踩在腳下。
可他麵上的神情並無半分變化,隻微微一抬手,暗處便出現了不少弓箭,自從遭了麗妃的暗算後,他便增加了身邊的暗衛,這些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人,自然和這些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不一樣。
冰冷的弓箭閃著幽光,對準了那群山匪。
局勢在一瞬間又發生了變化。
謝長宴隻靜靜地站在人群之中,有清風拂過鬢邊的發絲,眼中帶著勝券在握的輕蔑,那殷紅的唇角輕輕一勾,隻道:“我數三聲……”
“還沒有跑的人便會被射骰子。”
為首的那個絡腮胡山匪自然也看清了草叢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