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薇寧悠悠轉醒的時候,天色已然發亮了,屋內氤氳著一股恬淡的氣味,好似是安神香的味道,旁邊的黃梨木桌上還擺著一個白瓷瓶,其中斜插了幾支海棠。

日光從窗棱處照射進來,落到那海棠花上,說不出的嬌豔。

她揉揉額角,隻覺有些頭暈目眩,胸口處煩悶的緊,也不知曉是怎麽一回事,怔愣地坐起身來,片刻後才慢慢回想起昨夜發生的那些事情。

臉色騰的一下變得緋紅想到那些個荒唐的事兒,如同二八懷春的少女,可豔娘是個女子……

往日也曾看到過一對雌鴛鴦在水中戲耍,那些個片段在腦海中閃現,虞薇寧輕輕皺了皺眉,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心亂如麻。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翠墨的聲音,她輕輕叩門問道:“夫人你醒了麽?”

虞薇寧應了一聲,眉眼中還帶了幾分困倦,分明是睡熟了,可還是掩飾不住一身的疲倦,更想不通豔娘為何將她給敲暈了過去,便準備等會兒開口問上一問。

翠墨聽到她醒了,方才推門而入,麵上帶著笑,手中端了個食盤,上麵放了一碗清粥和幾碟素菜,笑了笑道:“夫人,這是觀裏的早食,雖有些平淡,但也是開胃的。”

“先放在旁邊吧。”

虞薇寧輕輕掃視了一眼,也沒什麽胃口,隻端過那碗清粥,想著多多少少還是先墊一墊肚子,片刻後,又才開口問道:“豔……豔娘呢?她去了何處?”

她麵上帶著紅痕和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惱。

翠墨垂下頭恭敬道:“豔姑娘她昨夜便駕車離去了,說多謝夫人的救命之恩,日後定會報答。”

隻聽“啪”的一聲,虞薇寧手中的瓷碗瞬間掉落在地,發出一陣脆響。

她眸光中透露著幾分疑惑與不可置信,輕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翠墨沒曾想過夫人的反應會這麽大,往日裏都是衣服波瀾不驚的模樣,如今缺一副丟了魂似得,想來也是,自家主子那張麵容太過於惑人,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都會被那副皮囊給吸引,美豔到了極致,畢竟皇貴妃同樣是國色天香,不可方物。

她輕輕垂下睫羽,“回稟夫人,奴婢未曾說假話。”

虞薇寧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腦海中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了,好半天才道:“既然走了,那便算了。”

而後將胸口處那股子酸澀慢慢咽了下去。

“夫人,那表小姐又在整幺蛾子了,一天天不曉得她究竟要做什麽。”英落麵上帶著些不滿,踏進了屋內,一邊說著一邊還皺緊了眉頭,昨夜的那事就不說了,人還沒有離開浮雲觀,風言風語便已經開始傳遍了整個盛京。

林玉兒更是被冠上了那些個**的名聲。

昨夜還以為她會安生幾天,沒曾想今兒個一早就跑到山下的尼姑庵裏說要絞了頭發做姑子,說是丟了臉,隻有這樣才不會旁人看輕了去。

心裏那些個彎彎繞繞,被人看在眼中不需要怎麽想便也曉得了,弄得大爺又跑去哄了很久才將她給接了回來。

虞薇寧昨夜睡得熟,自然不曉得她口中說的那些個事,便開口問道:“表小姐她做了什麽?”

英落原原本本的將事講了一遍後,虞薇寧麵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她想了想才道:“昨夜奴婢也跟著過去瞧了一眼,那與表小姐胡來的馬夫脖子上正有一塊紅斑。”

“白鳶姐姐臨死時,便叫奴婢多注意那脖子上有紅斑之人……恐怕……”

想到先前白鳶的事,將其串聯在一起,便也能夠猜得出一二,興許這一切都是林玉兒搞的鬼,昨夜也是準備害人,沒曾想卻將自己給害了,因果報應不爽。

虞薇寧心下沒有多少暢快的感覺,隻曉得她整這麽一出極有可能將侯府置於風口浪尖上,侯府裏還有幾個姐兒尚未婚配,馬上就到了要許配人家的時候了,這樣下去哪裏還能夠尋到好人家。

雖說她和紀南尋沒什麽情分,但那些個姐兒平日裏對她也還算是不錯,也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也沒必要拿終身大事與她們計較。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快些與林玉兒撇清關係,將她送回將軍府,莫要和侯府有過多的牽扯才是。

這麽想著虞薇寧便換好了衣裳,梳洗完後匆匆忙忙地出了門,隻想著快些找到紀南尋與他商量著好將林玉兒給送回去,平日裏他多有不著調的時候,可如今關乎到侯府的聲譽,想來應當沒有那麽糊塗。

紀南尋此時也被林玉兒弄得焦頭爛額的,哪曉得她一會一出戲,讓人真是目不暇接。

林玉兒穿著一件單薄的煙粉紗裙,襯出婀娜身段,眉蹙春山,眼顰秋水,未施粉黛又顯得楚楚動人,手中拿著一把剪刀,作勢要將滿頭的烏發給剪了去,噙著淚珠兒,一口一個表哥,倒講紀南尋喚的心下發軟,也不忍再過多苛責。

隻溫言細語道:“你且忍一忍,過些日後,那些個風言風語自然就會消停許多,哪裏還會記得……”

這話也隻能用來寬慰人,那些個官眷可不是吃素的,旁人家裏有個什麽事情都清楚的不得了,哪裏會忘,更是恨不得到處宣揚才是。

林玉兒抽抽噎噎地將手中的剪刀放了炸開,倒真的舍不得將頭發給剪得亂七八糟的,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眼眶紅紅的,隻道:

“表哥,玉兒……玉兒如今沒臉見人了,本已到了婚配的年紀,這樣下去也不曉得還……”

她話說到一半又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這次卻是帶了幾分真情實感,名聲敗壞了比什麽都可怕。

而她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少女,遇到這種事,往日裏再有主見,如今也慌了陣腳。

紀南尋耐著性子又安慰了幾句,想著玉兒妹妹小小年紀遭此劫難,自己卻打算將她送回侯府,實在是有失偏頗,便道:“玉兒你信表哥,表哥定會護你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