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紓意仍舊沒有答應,俯身行禮,轉而就離開了。
墨竹推門進來,他的耳力很好,方才的談話也都聽見了。
“王爺,阮娘子居然會拒絕您?這冰魄就是放他們阮家也派不上用場。”
“有多少人想要您護著,這阮娘子倒好,寧死不肯鬆口。”
“要不屬下還是偷偷去查,總歸能夠找到冰魄在哪裏的。”
燕承胤擺了擺手“不用,來日方長,有的是辦法讓她過來求本王。”
回京城之前太後幾次提起要他趁著阮府混亂之際,將阮家收入囊中。
還說這阮府嫡女阮紓意事事都聽府中的宋姨娘。
根本就是個讓人隨意拿捏的軟柿子,沒了阮老爺子,阮府就敗了。
但是幾次接觸下來,這阮紓意精明算計,臨危不懼。
府裏的姨娘小妾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他倒是好奇,阮紓意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燕承胤搬進府中之後,一切都非常的太平,隻有宋淵禮每日像塊狗皮膏藥一樣,天天去請安。
以前他有事就會住在翰林院,現在好了,天天都回來。
回來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看趙幼儀,而是去看燕承胤回來了沒有。
“夫人,姑爺又去碧霄苑了,趙姨太肯定要氣死了。”
“攝政王住到阮府之後也不隨我們一起吃飯,鮮少看見他露麵。府裏下人們都說,這是太後看中了姑爺,所以才把攝政王放在我們阮府借住。”
“這幾日不少官家太太過來登門拜訪宋姨娘,送了不少禮。”
“若真的是這樣,那以後姑爺飛黃騰達了,我們阮府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啊。”
阮紓意低頭看著賬本,這三年她不在,府裏的賬目總得都過一遍。
聽見小玉的話,她心裏就隻想要發笑。
指望宋淵禮發達,還不如指望她守好家業,做大做強。
他這個翰林院編修的官職都是當初父親花錢幫他買下來的。
太後估計都沒有見過他,怎麽可能會看上他,倒不如說是看上了阮府。
想要趁機將阮府收歸國庫,所以才把燕承胤派到這兒來。
阮紓意並沒有多加言語,卻在看到賬本某處的時候,微微蹙眉。
“庫房的鑰匙現在都是誰在掌管?”
“老爺走了之後就一直都是宋姨娘在保管。”
既是如此,那她從府裏支錢也根本就不需要旁人的同意了。
阮紓意突然想起了前世阮府後麵發生的事情,原來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有端倪了。
“你現在跟皓月去把商鋪的掌櫃都叫到府裏來。”
“啊?是,奴婢現在就過去。”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前廳裏就已經站了不少的人。
這些人都是阮府名下各個店鋪的總掌櫃,都是阮府幾十年的老人了,一個比一個精明。
父親過世後,各大商鋪人心渙散,宋姨娘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實際上早就成了一盤散沙。
“怎麽把我們都叫過來了,這是什麽意思?你聽說什麽了嗎?”
“不知道啊,說是阮娘子讓我們過來的。”
這些掌櫃們交頭接耳,互相交換著信息,卻也沒有一個人說出些什麽來。
沒過一會兒,阮紓意就走了出來,眾人紛紛看過去。
“阮娘子。”
“大家不必如此拘謹,都坐下來說話吧。”
一聽說阮紓意把人都叫過來了,宋姨娘帶著張嬤嬤健步如飛地走過來。
“阮紓意,你這是要做什麽?”
她服喪期間都是宋姨娘代為掌家,早就把自己當做是一家之主了。
現在阮紓意不經允許,叫了這麽多的掌櫃,她自然不高興。
“我為父親守孝三年。這期間宋姨娘盡心盡力地掌管著阮府的所有事宜,有勞了。”
宋姨娘挺了挺腰杆兒“是老爺信任與我,才交給我打理。”
阮紓意看了一眼又接著說道。
“但是以後就不用了。”
“你說什麽?!”
宋姨娘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阮紓意的目光冷了下來,拿過了賬本扔在她的麵前。
厚實的落地聲,讓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時噤聲。
“按照規矩,除了主母掌事,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翻動,可是你卻讓別人動了賬本。”
她語氣嚴厲,嗬斥了一聲之後,又歎了口氣,轉而無奈開口。
“我也諒解,宋姨娘沒有什麽經驗,做事處置總有遺漏,不比父親想得多。”
宋姨娘當眾被掛了臉,頓時氣道。
“我跟在老爺身邊多年,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個規矩!這賬本送過來就隻有我看過。絕對不可能有旁人動手。”
阮紓意看向下麵坐著的那群掌櫃。
“糧鋪的季掌櫃可在?這是你拿過來的賬本,你來看看,到底是有什麽問題。”
季掌櫃起身過來撿起了賬本,仔細一看,突然臉色大變。
“阮娘子,這賬本被動了手腳啊,這裏我明明寫的是十萬兩白銀,怎麽變成五萬兩白銀了?”
眾人一片嘩然。
“宋姨娘,你說過除了你,沒人會動這些賬本,那你告訴我,這上麵少掉的白銀都去哪兒了?”
“不單單是季掌櫃的賬本,其他店鋪的賬本都做了改動。”
“總共缺少了三百兩白銀,這些錢都去哪兒了?”
麵對阮紓意的咄咄逼問,宋姨娘還在狡辯。
“這些賬本說不定再拿過來之前就已經被季掌櫃動過了手腳,你怎麽就能夠說是我動的手腳!”
季掌櫃也是老實本分的人,被反將一軍,更是皺起了眉頭。
“宋姨娘,你怎麽能說是我誣陷的你,可這賬本的確不是我改的啊。”
宋姨娘氣的胸口不斷起伏,指著阮紓意就開始撒潑。
“阮紓意,我知道你心裏不服氣,總覺得我幫老爺掌管阮府,你嫉妒。”
“但是憑良心說,這麽些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何至於給我潑髒水!”
宋姨娘醞釀的情緒一上來,直接坐在地上開始大哭大叫。
“我的命真是好苦啊,老爺一走,你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還處處為難我。”
“若是早知道這樣,當初我還不如就跟著老爺一起去了算了。”
掌櫃們麵麵相覷,宋姨娘的哭聲卻越來越大。
前院鬧出來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燕承胤的耳朵裏。
“王爺,我們不過去看看嗎?阮娘子這麽做,就相當於是要跟宋姨娘撕破臉了。”
“這剛回來沒多久,就要執掌大權,阮府底下的這些老人未必就心服口服。”
燕承胤站在書桌前練著字,筆力勁道,字形蒼勁。
“阮家家事,本王不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