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大房那邊的搬家行動順利完成。大房的人,連同他們的物品,全部被安置到了對街的宅子裏。
聽說王若雪的兒子哭鬧著不肯離開,但王若雪態度堅決,強硬地將那孩子帶走了。
桃枝外出歸來,帶回了一些關於大房的消息。
“大房的那位小公子今年才四歲,是大公子的遺腹子。”
“現在大房的人隻剩下大夫人、大少夫人和小公子,以及大老爺的兩個妾室和兩個庶女。”
“不過大房那些人也實在是沒有規矩,就那個叫春柳的丫鬟,平日裏趾高氣揚的,一點分寸感都沒有。”
桃枝雖然與大房並無交情,但不知怎的,她就是對大房心生厭惡。
在她看來,大房的到來,就像是給自家少夫人添堵的,像是在自家少夫人平靜的生活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薑梨靜靜地聽著桃枝的抱怨,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許盛,這個四歲的大房小公子,被世人誤認為是王若雪和許誠耀的結晶。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許誠耀即將迎娶新娘的前夕,卻突然離世,代替他迎親娶妻的,卻是許誠明。雖然族裏宣稱許誠明是兼祧兩房,但真正說起來,許誠明和王若雪的婚事始終帶著一種不正當的色彩。
回想起前世,王若雪留在伯府,最初是用盡各種手段來討好她,企圖消除她心中的戒備。
那時的她,真的是傻得可以,全心全意地將王若雪視作知己好友,甚至對大房那一大家子都傾注了所有的真心和熱情。
這一世,她堅決不讓大房留在伯府,這已經是和前世完全不一樣的走向了。
……
夜幕低垂,許誠明意外地來到薑梨這裏。
他輕步踏入屋內,第一眼便捕捉到了薑梨專注翻閱賬本的側影。
柔和的燈光下,她的麵龐顯得溫婉而沉靜,專注的神情透露出她與生俱來的聰慧和堅毅。
聽到聲響,薑梨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許誠明的目光則如同春風般溫暖,輕輕地落在她身上,帶著不言而喻的關懷和柔情。
“公子!”
一旁的桃枝連忙上前,欣喜地給許誠明行禮。
隨後,她臉上洋溢著欣喜之情,偷偷地瞟了一眼兩人,然後識趣地退出房間,貼心地帶上了房門。
“梨兒,我來晚了。”許誠明輕聲說道,語氣中滿是歉意和溫柔。
薑梨輕輕放下手中的賬本,緩緩起身道:“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呢!”
許誠明幾步走到薑梨麵前,眼中滿是深情:“梨兒,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見你的,我欠你的……真是太多了!”
許誠明心知肚明,當初將薑梨娶進門,卻在新婚之夜冷落了她,這確實是他的過錯。然而,他也是無奈之舉。他原本打算在新婚後過些日子再離開,可恰逢王若雪臨盆,他收到消息後不得不匆匆離去。
到底是為他生兒育女的,他做不到那麽無情。
他想,等薑梨懷上孩子的時候,他再坦白這一切,薑梨也是能夠理解的。
如今他站在薑梨麵前,滿心愧疚與思念交織,隻希望能用餘生去彌補那份虧欠。
現在,他心中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和她共度良宵。
他希望能用他的愛,他的溫柔,讓她忘記所有的煩惱和憂慮。
然而,薑梨卻轉過身,故作生氣地說道:“我都說了,昨晚你不來,那以後也不必再來了。”
許誠明心中一緊,急忙解釋道:“梨兒,我昨夜未能前來,確實是我的過失。但盛兒他昨夜突發高燒,我怎能心安?”
薑梨卻不以為然:“那孩子是你大堂兄的骨肉,即便你大堂兄不在了,也自有他的母親和祖母照料。你何須過分擔憂?”
許誠明看著薑梨,眼中滿是驚訝,聲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幾分:“梨兒,你怎麽能如此冷漠?大堂兄已逝,大嫂和大伯母畢竟力薄,萬一遇到緊急情況,她們如何應付得來?我怎能袖手旁觀?”
許誠明難以理解薑梨為何因這件事而生氣。
在他看來,無論許盛是不是他的兒子,薑梨都不應該表現得如此冷漠無情。
他再次審視薑梨時,感覺她變得有些陌生。
他不禁回想起過去的薑梨,回想起那個被寵壞了、驕縱任性的少女。
原本以為薑梨成為掌家主母會讓她收斂一些,現在看來,是他過於天真了。
一想到將來薑梨可能會排斥許盛,許誠明對她感到深深的失望。
她的冷漠和無情讓他心寒,曾經的美好回憶仿佛都成了泡影。
“你吼我?”薑梨猛地轉身,直麵許誠明的目光,語氣中充滿了失望,“你因為一個外人對我大喊大叫?許誠明,你良心何在?我為你守候了三年,你就這樣報答我?好,你說我是冷血無情那就這樣吧!你走,你去陪那個孩子,去陪你的好嫂子吧!”
薑梨說罷,揮手將許誠明推向門外。
她的眼中閃爍著淚水,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許誠明愣在原地,心中的柔軟如潮水般湧動,卻又在刹那間被薑梨堅決的推力推出了門外。
他腦海中的思緒如亂麻般糾纏,王若雪與許盛的影子在他心中搖曳,薑梨那堅毅的身形也緊緊相隨。
為何一定要分個高低?
他的心中升起這個困惑,如同夜晚的迷霧,讓人難以捉摸。
薑梨將許誠明推出門外,隨後“砰”的一聲,門在她身後重重關上。
她回頭瞥了一眼那緊閉的門扉,剛剛還掛在臉上的委屈神色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充滿嫌惡的眼眸。
重來一世,她可不想跟許誠明同床共枕,太惡心了!
門外的許誠明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敲門,急切地說道:“梨兒,開門,是我錯了。你開門,我們好好談談。”
薑梨在裏麵沉默不語,仿佛沒聽見一般。
許誠明感到一陣挫敗,語氣裏帶著幾分哀求:“梨兒,是我話說得重了,我向你道歉,你開開門吧。”
薑梨的聲音終於傳了出來,帶著一絲委屈:“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許誠明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他轉身離開,每走一步都回頭望一眼那扇緊閉的門,心中充滿了留戀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