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恩堂。

“少夫人,秋晨來了,說是有喜事要親自告知您。”

寧秀錦從書中抬起頭,月光照在她臉上,看不出心情。

她道:“白露,請她進來吧。”

“少夫人安好。”秋晨笑著給寧秀錦行禮,“傍晚時誠哥兒和意姐兒來了俞小娘處,奴婢瞧著他們對小娘十分冷淡,不出奴婢所料,到了用飯的時辰,他們言道清雨閣的飯菜不如與恩堂,扔下小娘離開了。”

“小娘心如刀割,在房間裏哭著打碎了飯菜,待鬧了一番後,便要冬梅偽裝成她的模樣掩人耳目,她和奴婢回湖楓巷拿衣裳,還給我們塞了好些銀子。”

“奴婢細細想來,那湖楓巷裏頭定有蹊蹺,少夫人可要派人盯著她?”

寧秀錦沉下臉,這兩個孩子真真是翻臉無情,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便把俞小娘忘得一幹二淨。

而俞小娘回俞宅做什麽,她不想知道,橫豎顧炎也在那裏,兩人見麵自然少不得**,她打探下去隻會徒增煩惱。

她並未回答,找出兩個信封遞到秋晨手上:“你做得很好,近日天氣涼了,你們得了銀子也好扯幾匹布做身衣裳,這是朱管家送來的家書,你和冬梅好生收著,若是想給家裏人回信,我親自幫你們寫去。”

“是,少夫人。”秋晨喜悅地接過信,趕忙打了開來。

她看了一眼,朝著寧秀錦“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少夫人,奴婢有一事相求。”

“快起來說話。”寧秀錦拉起秋晨,柔聲道,“可是家裏人出了事?”

秋晨雙手放在胸前,吞吞吐吐地道:“回少夫人的話,是奴婢的弟弟想來京城,隻是人生地不熟,還望少夫人能夠替他找個營生。”

“這有何難,等你弟弟來了京城,我便讓母親將他安排在寧家商鋪做個夥計,一年到頭也能攢下幾兩銀子。”寧秀錦爽快地應下。

“多謝少夫人。”秋晨的眼睛透著感激,衝著寧秀錦深深福了福身,“奴婢日後定當牛做馬報答少夫人的恩情。”

瞧著秋晨離開,寧秀錦微微垂眸,當誠哥兒強迫她喝下毒酒時,她已經纏綿病榻多日,身邊人走的走散的散,穀雨和白露更是落在俞姍姍手中,俞姍姍恨透了這兩個對她忠心的丫鬟,隻怕她還未咽氣,她們便早已丟了性命。

如今她不會再做一樣的錯事,秋晨替她著想,她豈有不全力相助的道理。

她猛然道:“穀雨,常大和常二那邊可有消息?”

“少夫人放心,他們夜以繼日地在俞宅門口蹲守著。”穀雨笑道,“等俞小娘回去,就能將那對狗男女捉奸在床。”

聞言,寧秀錦收起臉上笑容,開口道:“不行,時機還未成熟,切勿輕舉妄動。”

平心而論,她比誰都希望這對奸夫**婦的私情被京城眾人知曉。

哪怕接受了重生的事實,夢裏還是時常出現他們譏諷的眼神和被烈火焚身的痛楚,每次驚醒,後背便已是冷汗涔涔。

可如今還不是出手的時候,她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不然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許多麻煩。

回過神,她衝著尚在疑惑中的穀雨道:“你告訴他們,明日起便不必繼續監視俞宅,開始試圖接近蕭珩,和他做好朋友,注意不要暴露身份,免得惹禍上身。”

“少夫人說的可是蕭國公府嫡子,殿前指揮使蕭大人蕭珩?”

穀雨看向寧秀錦,驚訝地道。

從俞小娘進府後,她便覺得少夫人變化很大,不僅讓素來仗勢欺人的何媽媽吃了個暗虧,還多次和顧老夫人針鋒相對,竟完全不似往日那般軟弱可欺。

就連顧小爵爺在俞宅裏頭這種驚世駭俗的事,少夫人也能猜到,顧家人怕是連皇上都騙了過去,少夫人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正是他。”寧秀錦漫不經心地答道。

她隱約記得,上一世,蕭家一直堅定地擁護太子,四皇子雖憑借伯爵府的助力登上了皇位,卻終究因忌憚蕭國公手中的兵權,沒能動得了蕭家。

這一世,她本不想和蕭家人扯上關係,但蕭珩竟主動向寧修鈺示好,那便由不得她了。

“還有,蕭珩每日去了哪裏,見了哪些人,都要報上來。”

穀雨和白露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少夫人如此急切地打探蕭指揮使的消息,難不成看上了他。

隻是她們做奴婢的,也不好揣測主子的心思,便懷著滿腹憂慮應了聲。

羽鳳繡莊。

寧秀錦帶著誠哥兒和意姐兒走了進來,繡莊夥計瞧見她的身影,立刻迎上前來。

“娘子可是要給家中哥兒和姐兒買些繡品,那您算是來對地方了,咱們羽鳳繡莊是京城中最好的繡莊……”

繡莊夥計興奮地說著,卻被意姐兒打斷。

“母親,這裏竟有如此漂亮的繡帕,簡直比畫的還像。”

寧秀錦走到意姐兒麵前,伸手拿起繡帕,笑道:“若是意兒喜歡,母親便將繡帕送給意兒。”

“娘子真是人美心善。”繡莊夥計見銀子進賬,趕忙奉承道,“小人瞧著這方繡帕襯得姐兒愈發水靈,當真是楚楚動人。”

“意兒多謝母親。”意姐兒抱著寧秀錦的手臂撒嬌道。

誠哥兒驕傲地抬起頭:“母親待我和妹妹向來極好,以後我考取功名,定會好好孝敬母親。”

寧秀錦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冷意,她拉起誠哥兒的手,假意欣慰道:“誠兒真是好孩子。”

近日她不僅在京城裏的天字一號酒樓瀟由樓邀誠哥兒和意姐兒飽餐一頓,還在首屈一指的金店寧氏金店給他們買了長命鎖。

之前永興伯休沐,她又請了眼下炙手可熱的戲班子入府唱戲,兩個孩子才明白富貴人家的生活竟這般奢華,吃喝玩樂竟這般有趣,時不時纏著她要見識新花樣。

他們得了她的好處,也不忘在京城眾人麵前誇獎她出手闊綽,倒是讓她賢良淑德的名聲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