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在城郊，周圍早已沒有了別的住戶。
好在周家每年都會來這邊過年，收拾老宅的時候，也會順便打理一下周圍的花草，讓這附近看上去不至於那麽荒涼。
一大早，周耀請來參加哥哥葬禮的人，都陸陸續續過來了。
他站在靈堂前，為每位過來吊唁的人，遞上三注香。
林子姝和宋修遠在角落找了個位置，等這今天的主角出現。
“你倆怎麽坐在這啊？”汪玲玲上完香，看見兩人縮在牆角，有些嫌棄。
“清淨。”
聽她這麽說，汪玲玲打量了一眼四周，周家的葬禮，來的都是南華有頭有臉的人物。
現在他們仿佛在參加一個酒會，有人忙著社交，有人忙著尋找商機，沒有人的臉上，有一絲悲切的表情。
“這些人確實挺吵的。”汪玲玲點點頭，坐在了林子姝旁邊。
人基本上來得差不多了，卻根本不見陳平和王紹倫的影子。
周耀有些焦急的朝外看去，林子蘇瞥了他一眼，心道：還是太年輕了，一點藏不住事，他這申請恨不得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今天的葬禮是為沒來的那兩人準備的。
宋修遠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便明白了林子姝為什麽會皺眉了，他握了握女友的手：“你先和汪姐聊，我去看看他。”
“你去吧，好好安慰安慰他，畢竟今天是他哥哥的葬禮，他心裏肯定不好受。”
“好。”宋修遠神色溫柔。
等人走遠了，汪玲玲調侃道：“沒想到，你還有這麽體貼的一麵啊。”
“他小時候，也挺苦的，那時候我不認識他，是周耀陪他過來的，現在我體貼一下怎麽了？”林子姝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可惜了，是個傻的。”
“說誰呢？”
“這裏還有別人嗎？我總不能說自己吧。”
“我傻？我哪裏傻了？”
汪玲玲挪了挪屁股，整個人都朝林子姝湊了過去：“你不會覺得，他真是去陪周耀的吧？”
林子姝確實是這麽想的，畢竟兩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這種時候去陪陪兄弟，有什麽問題嗎？
“不然呢？”她看向汪玲玲，一雙鹿眼裏麵全是疑問。
“他走之前先看了你的表情，你是嫌棄周耀把什麽都寫在臉上吧？這小子是去幫你解決麻煩了。”
林子姝將信將疑的看向靈堂前，果真看見周耀再也沒有瞟過門口，而是專心陪著宋修遠聊天。
他竟然這麽細心麽，連這些小細節都能注意，這是不是說明，他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啊。
不等她多想，今天的主角終於姍姍來遲。
“陳叔，您可算來了，追悼會馬上就開始了。”周耀忙迎了上去，語氣裏是說不出的親昵。
林子姝挑眉，他這演技可是越來越好了，要不是知道兩人有仇，她都要以為陳平真是周耀的好叔叔了。
陳平除了進門看見周清雄的那一瞬間，有短暫的失神外，很快便恢複成平時的樣子。
他拍了拍周耀的肩膀：“辛苦你了，要照顧父親，還要替小陽舉辦葬禮。”
聽他提起父親，周耀笑道：“不辛苦，大概知道今天是哥哥的葬禮，父親早上竟然醒了。”
聽見他們聊到自己，周清雄卻依然沒有要上前的意思，陳平臉色微變，上前試探道：“大哥這是在生我的氣？”
“我能生你什麽氣？”周清雄一臉迷茫。
見他表情不像裝的，陳平又繼續說道：“我以為大哥不願跟我說話，是在氣我沒替你照顧好小陽。”
看著麵前老友的臉，他有一瞬間失神，明明一個月前，他們還在把酒言歡，現在同一張臉，裏麵卻是另一個人了。
周清雄垂下眼皮，將眼裏的情緒藏了起來，他歎了口氣：“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啊，小陽是出車禍，我哪裏能怪到你身上？”
“可從前我來大哥家，大哥都是親自出門相迎的，今天卻不見大哥出來。”陳平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繼續試探道。
“小耀應該給你說了吧，我早上剛醒，身體大不如前了，現在走兩步就累得不行。”周清雄一副仿佛風一吹就能倒的模樣。
陳平這才放下心來，不是懷疑自己就好了，他像以前一樣抱了周清雄一下，說道：“大哥你就好好養身體，公司和小耀放心交給我。”
周清雄忍住想推開他的衝動，也像以前一樣，拍了拍他的背：“大哥就提前謝謝你了。”
年輕的時候，他和陳平就喜歡互相擁抱，兩人無論開心，還是難過，兄弟之間抱一下就過去了。
可現在，他隻能抱著害死自己兄弟的怪物。
周耀見父親一臉不情願，生怕他露出馬腳，為妖怪所傷，他忙上前拉了拉陳平：“陳叔，既然您來了，追悼會就由您來主持吧。”
“這，不合適吧？”他看向周清雄。
周耀知道，父親不願意和這個殺死哥哥，又殺死陳叔的怪物說話，他忙繼續說道：“這是我和父親商量好的，他老人家身體不行，您和他師兄弟，也是看著哥哥長大的，主持哥哥的葬禮，最適合不過了。”
陳平沒有懷疑，他的話裏沒有任何漏洞，以周清雄和他的關係，讓自己主持追悼會，並沒有什麽問題。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他同意了，周耀暗自鬆了一口氣，讓陳平主持追悼會，也是林子姝昨天交給自己的任務之一。
“麻煩陳叔叔了。”說罷，他將旁邊提前準備好的，白花和黑紗遞給了陳平。
看見他的動作，汪玲玲扯了扯林子姝的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靈堂前：“周耀在做什麽啊，不會想讓陳平來主持追悼會吧，他可是害死周陽的的凶手啊。”
“看著就行了，別問那麽多。”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林子姝並不多作解釋，隻是靜靜地看著陳平的每一個動作。
行吧不問就不問，汪玲玲也不是那種，揪著一個問題不放的人，她問別的總行了吧。
“你不是讓我來看著王紹倫嗎？”她四下打量了一圈：“我壓根兒就沒看見他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