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薑桃花沒有半點遮掩,那張絕美的臉龐足以證明她就是薑家那位無敵天驕,可何守忠依舊不敢認,更不敢叫破她的身份。
當時向鴻宇通過無咎劍認出了薑桓君的身份,都被嚇得失魂落魄,連一點端倪都不敢露出,足以證明了他們究竟有多麽畏懼這對姐弟。
或者該說是畏懼薑家。
古族薑家名聲在外,但並非是多麽蠻不講理的豪族。
實際上,薑家對待任何世家的態度都是十分溫和,行走在外的族人子弟更不會仗勢欺人,雖然那些薑家人都會展現出一絲身為古族的驕傲,因為古族薑家這四個字,就足夠讓他們驕傲。
但是,所有在吞天聖國達到了一定層次的世家都很清楚,看似平易近人的古族薑家,有一塊絕對不能觸碰的逆鱗。
那便是十多年前突然叛出薑家的那對姐弟。
上一代聖國五大天驕,薑桃花,薑桓君姐弟便占據了兩個名額。薑桃花戰力無雙,技壓同代,連皇室天驕,如今的燕王沐紅袖都隻能與之戰個平手。
薑桓君更是繼承了薑家神子的身份,得到了無咎劍的承認,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薑家之主。
這樣優秀的兩名族人,卻於十幾年前叛出薑家,硬生生從古族薑家殺出了一條血路,給薑家造成了莫大的損失。而兩名絕頂天驕的叛逃,以及無咎劍的丟失,更是讓薑家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導致這對姐弟的名字已經成了薑家最大的禁。忌。
十幾年來,薑家對外一直宣稱這對姐弟死在了當年的那場圍剿之中,然而背地裏對於他們的追捕與懸賞一直沒有停歇過,真正的明眼人早就察覺到了他們並沒有死,反而活得很好,連薑家這種強大世家都沒辦法抓到他們。
但是誰都沒想到,這對姐弟居然躲到了神教之中,而且還混成了大神使,成了頂尖宗師。
何守為垂下目光,顯得有些拘謹。
如果薑桃花還是以悲愴大神使的身份出現,他都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但是薑桃花毫無顧忌地展露真容,這背後的意義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是肆無忌憚,還是想要殺人滅口?
所以幾人就算都認得薑桃花那張臉,也隻能裝聾作啞,繼續把她當成‘悲愴大神使’,而非是薑桃花。
“不用緊張,我若要殺你們,何必費力叫顧浩然把你們救出來呢?”
薑桃花飄身落下,語氣平淡道:“更何況,神教想要繼續掌控林州,的確需要你們的力量,如果你們死了反而會有些麻煩。”
她這話一出,幾人的表情頓時大變。
很明顯,他們方才的談話並沒有瞞過薑桃花。
其實一名頂尖宗師若真要‘偷聽’的話,就算他們再怎麽小心也是徒勞。
向鴻宇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先前他針對於神教的那些話若被薑桃花聽去了,現在薑桃花即便出手殺了他,他也無處去喊冤。
可向鴻宇卻不甘於坐以待斃,暗中警惕起來,若薑桃花真要出手殺自己,就立刻爆發全部餘力遁逃。
一名宗師真的無心戀戰,決意逃跑,就算是頂尖宗師,隻怕也不能輕易追上。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薑桃花根本沒有對他們出手的意思,隻是走到狂怒身邊,指尖亮起一絲冰藍色的光芒,隨手一點,便透過狂怒的四肢百骸運轉起來。
這並不能夠治愈狂怒身上的傷勢,卻足夠讓他清醒過來。
原本處於昏迷之中的狂怒豁然睜開雙眼,一股狂暴的氣息橫掃,幾乎吼著說道。“顧浩然!本尊與你不死不休!”
轟!
荒山之頂有一股凶猛的氣浪炸開,狂怒已然起身,宛如遠古凶獸一般的氣息升騰,雙眼掃視四周,在見到薑桃花的瞬間,他冷聲問道:“顧浩然在何處!”
“省省吧,如果不是薑桓君救了你,現在你還能有力氣在這裏大吼大叫?”
薑桃花微嘲道:“就算你叫得再怎麽大聲,你也不是顧浩然的對手。輸得毫無懸念,還不夠讓你清醒過來嗎?”
“薑桃花……你找死!”
狂怒低吼一聲,正要催動真氣,體內的傷勢卻在這時忽然爆發,鮮血順著麵具縫隙湧了出來,氣息瞬間萎靡下來。
倘若不是薑桃花給予的真氣,他現在都難以保持意識的清醒,先前那種凶悍的氣勢,不過是一種羞惱的逞強,實際上體內傷勢已經嚴峻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若不盡快療傷,即便很可能會傷到武道根基,境界都要因此一落千丈。
“與其在這裏耍脾氣,不如趕快把天人遺蛻送回去。”
薑桃花語調冷漠道:“現在天人遺蛻在薑桓君手上,他也受了重傷,你們兩人去運送遺蛻,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狂怒本還在強壓傷勢,聽到這句話,頓時清醒過來,沉聲道:“你想支開我們?”
“不然呢?”摘下了麵具的薑桃花,態度格外強硬:“就憑你現在的狀態,我想要殺你,抬抬手指就足夠了。讓你跟薑桓君一起護送天人遺蛻,是我給你最後的臉麵,別給臉不要臉。”
狂怒氣息一滯。
他沒想到薑桃花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奪權’。
而當他看到了其他五名宗師在側,立刻就明白了薑桃花的打算。
這是想要驅逐自己,立威給這些宗師看。
他在林州經營八年,神教勢力已經紮根於此,不說是鐵桶一片,起碼已經形成了規模。
雖說大神使各自執掌一州之地,但根據各自的手段,對於麾下勢力的掌控進度大有不同。林州之地的滲透程度,在神教所有大神使之中也是名列前茅,並且靠近帝都,又不算十分紮眼,算是炙手可熱的地勢。
狂怒在這八年之間,投入了不知多少心血,才將這一州之地經營成了這副模樣,結果薑桃花開口就想將林州奪走。哪怕眼下形式比人強,狂怒仍然覺得薑桃花實在是欺人太甚。
“不服?”
薑桃花注意到狂怒臉上的表情,冷笑著道:“把你救醒,就是想要告訴你,以後林州歸我管轄。林州神教的一切事務,你都可以放手了,若是不服,你大可出手與我一戰,活下來的人擁有林州,怎麽樣?”
這已經完全是打臉了。
狂怒目前的狀態,別說是跟薑桃花交手,就算是身側那五名宗師一擁而上,也能當場把他這個‘頂尖宗師’給宰了。
顧浩然打斷了他全身的經脈,就算手下留了幾分情麵,想要徹底恢複也不是一日之功。現在的他,連半點真氣都提不起來,若非是憑著一股心氣在撐著,恐怕會再一次昏過去。
他死死盯著薑桃花道:“你就不怕本尊將這件事告知給教宗?”
“怕,當然怕。”薑桃花淡淡道:“但是你覺得,神光和神華兩位教宗,會不會為了你這個半廢之人,對我出手呢?”
麵對這個問題,狂怒頓時沉默了。
神教內部也並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兩名教宗分別掌控著偌大的神教,麾下那些大神使互有摩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倘若他目前的狀態被教宗知曉,也絕不會為了他出麵交惡薑桃花。
畢竟,正如薑桃花所說的那樣,比起一個半廢的大神使,顯然是薑桃花更有價值。
若是出手鎮壓了薑桃花,狂怒在短時間內依舊沒有能力繼續管理林州神教,他們還是需要派出一名大神使來坐鎮此地。這樣一來,神教等於是直接損失了兩名大神使,這筆賬,就算是傻子都會算,何況是神教的兩位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