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宿老提醒。”
陸離對宿老拱手道謝，盡了禮節。
畢竟這可是一位天人級的強者，說是人間之神也毫不為過了。他肯開口提點一兩句，那就是在釋放善意，無論這份善意究竟是為了什麽，目前來看都絕對不是壞事。
宿老擺了擺手，“我這一把老骨頭已經快沒用了，偶爾看些熱鬧倒也不錯。”
“他在裏屋，你去吧。”
似乎知道陸離有話要問，宿老沒有多言，指了指醫館裏屋，“那層薄膜很快就會消散，不要強行破解。”
“晚輩明白。”陸離點了點頭。
原罪大神使身上那層薄膜，明顯是為了自保，隻要不去動它，等到原罪大神使的傷勢恢複個幾分，薄膜自然會無以為繼，慢慢消失。
邁步進了醫館裏屋，陸離就看到漂浮在正中的白色薄膜，宛如一顆發光的蛋。
原罪大神使的身軀縮在那層薄膜當中，意識尚未清醒，仍然是沉睡的狀態。
陸離打量了兩眼，在探查之眼的視野下，那層薄膜的‘光芒’確實黯淡了不少，其中濃鬱的生命能量有一大部分都被原罪大神使給吸收了。
先前受到幾乎致命的傷害，哪怕原罪大神使的身軀受過改造，幾乎不屬於人族不滅體的範疇，但他還是會死的。
薄膜內的生命能量，就是他用來保命的最後手段。
“小家夥，有辦法解決嗎。”
觀察片刻後，陸離將小毛球從袖子裏抓出來，指著那白色薄膜問道。
小毛球睜開朦朧的睡眼，淡淡瞥了白色薄膜一眼，不屑道：“這麽低級的生命能量，你都解決不了？”
正是因為從薄膜裏感覺到了類似生命神宮的‘力量’，所以陸離根本就沒有把原罪大神使的最後手段當成一回事。小毛球雖然本身沒有什麽力量，但是不要忘了，它在生命神宮的時候，就是負責掌管生命長河內的法則。對它來說，處理這種生命能量，就像是喝水吃飯那樣簡單。
隻見小毛球抖了抖毛發，飛出陸離的手掌，兔牙在白色薄膜上狠狠一啃，堅不可摧的薄膜之上，立刻就發出了‘哢嚓’的聲音。
緊接著，白色薄膜上就浮現了一條條裂痕。
小毛球繼續啃著，很快就在那層白色薄膜上啃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缺口。
“雖然很低級，但是能夠凝聚出這種程度的生命能量，已經很不錯啦。”
它像是飽餐了一頓似得，聲音裏都多了幾分雀躍，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無精打采，圍著原罪大神使的白色薄膜啃了一圈，直到將那白色薄膜啃得千瘡百孔，它才舒服地長歎一聲，飛回了陸離的肩頭，隨意道：“這個程度足夠了吧？”
陸離看著已經無法辨認出原本模樣的薄膜，點頭道：“差不多了，再啃幾口我怕他直接死在裏麵。”
支撐白色薄膜存在的力量就是生命能量，而原罪大神使本身又是靠那些生命能量在療傷續命。要是全都被小毛球吃掉，他反倒會重傷不治。
小毛球哼唧了一聲，大眼睛裏露出奇怪之意：“你是從哪抓到這家夥的？它的氣息有些古怪啊。”
“這就是神教的大人物，應該接受過改造，身體已經不是人族了。”
陸離隨意解釋了一句。
但小毛球卻詫異道：“改造人？不對，本大人見過融合了異族血肉或是力量的改造人，這家夥的氣息跟他們有些不同，他好像本身就擁有異族的血脈。”
說到這裏，小毛球恍然道：“他是混血！”
“混血？”
陸離楞了楞，隨即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原罪大神使。
混血，意思就是他的父母，或者祖輩有一方是異族。
但這怎麽可能？
自萬族時代以後，真武域就再也沒有異族的痕跡了。就算有，那也是存在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怎麽可能跟人族結合，誕下後代？
而且真武人族跟異族之間的仇恨也早就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
陸離想到過許多可能，卻沒有想過人間還存在著人族跟異族的混血。
或許是對這個詞匯太過敏感，又或許是薄膜的消失，令體內舊傷複發，原罪大神使居然幽幽轉醒，抬起頭看向眼前，先是看了陸離肩膀上的小毛球一眼，隨後才看向陸離，聲音沙啞道：“混血很奇怪麽。”
陸離定了定神，平靜道：“混血本身不奇怪，但是一個混血居然會跟神教這些瘋子合作，卻是讓我始料未及。”
“他們連擁有天人血脈的人族都能當成實驗對象，像你這樣擁有異族血脈的混血，對他們而言應該是更好的實驗體。”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理由，能讓你選擇跟神教合作。”
見原罪大神使陷入了沉默，陸離笑著道：“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這隻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好奇心，並不算是很重要的事情。”
“因為神教擁有能讓我變強的東西。”
就在陸離打算換一個問題的時候，原罪大神使居然開口回答了。
他的態度之配合，讓陸離都覺得有些古怪。
不過就在這時，原罪大神使竟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麵具。
露出了一張有些蒼老的臉龐。
陸離瞳孔微縮。
倒不是驚訝於這張臉龐。
說實話，他並不認識原罪大神使。哪怕在顧浩然的種種暗示之下得知了這位原罪大神使的身份應該很不一般，很有可能是當年活躍過一時的強者。
但陸離對這種強者的了解不多，也不好奇他的身份。
他隻是震驚於原罪大神使這副過分蒼老的外表。
就跟人屠和李無明那樣過分年輕的少年模樣一樣，這並不正常。
哪怕是尋常宗師，也不該蒼老成這副樣子。更別說原罪大神使本身就是觸碰過頂尖層次的強者，而且他還接受了神教的某種實驗，改造了自己的肉身。
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擁有一副過分蒼老的模樣，除非他的年紀已經達到了宿老那樣的程度。
可是宿老那種老古董，幾乎就是活著的曆史。連萬族時代都是由他貫穿了天人之門後才開啟，一直到今天，他應該是除了兩界河那些‘怪物’之外，存在時間最久的人族了。
“很驚訝嗎。”
原罪大神使看到陸離的詫異表情，卻是顯得十分平靜，淡淡道：“這就是我必須要得到力量的原因，異族的血脈不斷侵蝕著我屬於人族的那一部分。我不得不向神教求助，從神力與海神將的血肉中汲取養分，維持肉身的平衡，既不會變成怪物，也不會被體內屬於異族的血脈力量吞噬，變成破碎的血肉。”
“陸離，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幸運。像狂怒那種純粹追尋力量的武夫之外，也有我這種身不由己，不得不向‘瘋子’求助的人。”
也許是身受重傷的緣故，原罪大神使說話的時候有些費力。
說完這番話，他開始咳嗽起來，吐出了一些血沫。
“這個回答，可還讓你滿意？”
原罪大神使的笑容有些諷刺。
就像是在諷刺陸離的不自量力。
“看在你這麽配合的份上，我們互相都坦誠一些吧。”陸離沒在乎那一絲諷刺，淡淡道：“神教現在的動作這麽多，早晚有一天會暴露自身。我給你一個選擇，出賣這個遲早會毀滅的瘋子勢力，換自己活命。”
“這應該不是一個很難決定的選擇，隻要你還有理智，就知道應該怎麽選。”
陸離說到這裏，忽然道：“除非你認為，神教比你的性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