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的人。”
原罪大神使毫不猶豫地說道：“連變成了這副樣子，我都沒有放棄繼續活下去。你認為，神教值得我為之付出性命麽？”
“當然不值得。”
陸離笑著回答道。
其實原罪大神使的配合態度，並不算是奇怪。
這世上有許多人，一部分的人認為某些責任或者是使命高於自己的性命。但也有一部分人認為，隻有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其他任何東西，都是虛假的。
原罪大神使很明顯就是後者。
身負異族血脈，他天生就被厄運纏身，體會過痛苦的折磨，也明白‘生命’的可貴。從他繁多的保命底牌當中，就能夠窺探一二。
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為了所謂的使命或是忠誠，就把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
陸離喜歡跟原罪大神使這樣的人合作，因為根本不需要威逼利誘，隻需要給予他們一個‘活下去’的選項，他們就會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出來。
“說吧，你要知道什麽。”
原罪大神使平靜地說道：“不過我要先提醒你，我雖然願意用一些情報來交換自己的性命。但是這世間的一切都有價值，倘若你要知道的東西超過了價值，你也需要付出一些額外的籌碼。”
“公平合理，這才是合作的基礎。”
原罪大神使看著陸離，“相信陸總管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我當然沒有問題。”
陸離輕笑道：“把一切都擺在談判桌上，這種方式雖然沒有遮掩也不夠體麵，但卻是最為簡單直接的辦法。實話說，我很喜歡這種辦法。”
說到這裏，陸離微微一頓，凝視著原罪大神使：“我想知道神華教宗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
原罪大神使瞥了陸離一眼，隨即道：“你似乎對神華教宗有什麽誤會，或者說，你對神教本身還存在著什麽誤解？”
“難道你以為，每一個神教的強者，都是在其他地方有著一個更顯赫的身份？”
“不是麽？”陸離淡淡道：“薑桃花，薑桓君，以及你這位讓我師兄都覺得熟悉的強者。你們難道不是擁有另一個顯赫的身份？”
“神教的大神使有很多，像薑家姐弟與我這種，終究是少數派。”
原罪大神使語氣平靜道：“我們這種半路加入神教的，雖然可以憑實力得到大神使的身份，但卻接觸不到真正的核心秘密。”
“每一個大神使，都享有所謂的‘神力’配額。可是真正能接觸到神力的，隻有極少數由神教自己培養起來的大神使。而其他人接觸到的，隻不過是海神將的血肉，比如狂怒所擁有的力量。”
“那種力量有很大的後遺症，我們這些人，說是大神使，其實也就是神教拿來測試海神將血肉的試驗品而已。”
“你覺得，如果是心腹，神教會如此對待我們麽？”
原罪大神使的聲音有些玩味。
陸離卻是沉默不語，什麽都沒說。
“神華教宗的真實身份，就是沒有任何身份。”原罪大神使看了陸離一眼，繼續說道：“他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位強者，沒有過去，也沒有記憶。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就像是真正的‘神使’，悲天憫人，認為自己降臨到這人間，是帶著神靈的安排。”
說到這裏，原罪大神使察覺到陸離的目光有些變化，淡淡道：“怎麽，你以為我加入神教以後，就徹底歸順於他們了？我當然也會查探神教的情況，尤其是神光、神華這兩位教宗。”
“看不出來，閣下還對神教有幾分警惕之心？”
陸離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答應神教的要求，來與我為敵？”
“與你為敵？陸總管，我奉勸你一句，千萬不要太高看自己了。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更加複雜，你越是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實際上就越中了某些人的圈套。”
原罪大神使冷笑起來：“就好比外麵那位天人級的強者，你覺得，他這樣的存在，能沒有一點屬於自己的算計麽？倘若他有自己的算計，你覺得你能抵抗得了？”
“不能。”
陸離實話實說的回答道。
也不管宿老聽到這段對話心裏會是什麽樣的想法。
說白了，他們兩個在這裏的談話根本就瞞不住宿老，也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身為見神天人，宿老真要知道什麽，這世界上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沒有秘密。
除非是其他的天人出手阻攔，否則宿老完全能夠憑借自己龐大的神念，滲透到真武域任何一個角落。
“你看，其實我們之間還是有一些共同點的。”
原罪大神使繼續說道：“雖然你破壞了不少神教的計劃，可是你又怎麽能斷定，那些東西不是神教拋出來的誘餌。甚至是他們故意想要給你破壞的？”
“神教內部確實有一些人把你當成頭號大敵，但是在神華教宗的眼裏，你的威脅並不算大。”
陸離聞言，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麽，知道原罪大神使說的話雖然有誇張成分，但大部分還是真實的。
神教圖謀太大了，他們之中肯定還隱藏著古庭的瘋子。那些萬族時代的古庭餘孽，絕對不可能是什麽泛泛之輩。甚至陸離有時候都在懷疑，神教隻不過是古庭布下的大局內的冰山一角，現在看起來，他們的終極目標可能是人造‘神靈’，創造出堪比天人的人形兵器。這個想法盡管足夠驚世駭俗，但在萬族時代，這並不是沒有人想到過。
比如鬥尊的傀甲術，這就是能夠創造出天人的法門。而且鬥尊不光是這麽想的，他還這麽做了。
並且隻差一點就成功製造出了天人級的傀甲。
雖然最後也是失敗的下場，但這證明了神教目前想要人造神靈的想法並不算多麽瘋狂。
那麽他們的真實想法是什麽？
天人之後，便是大道級的強者了。
難道神教還想創造出大道級的人形兵器？
這個可能性也並不是沒有，甚至還有很大。
不過陸離按下了心底的猜測，看著原罪大神使道：“照你這麽說的話，我隻不過是誤闖入神教這盤大棋裏的一隻蟲子，雖然讓他們很厭煩，卻還不至於為了我而破壞某些謀劃。”
“你是個聰明人，陸離。”
原罪大神使笑了起來：“你對自己的處境已經有了一些認識，而且你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麽神教針對你這麽多次，卻始終沒有殺你麽？”
陸離眼神一閃。
沒有懷疑？怎麽可能沒有懷疑？
尤其是這次之後，陸離對神教的懷疑就更深了幾分。
說實話，這次神教在武宗埋伏了三位頂尖，看起來是一次必殺的布局。但實際上這三位頂尖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隱患，比如失去了自我意誌的狂怒大神使，和身負異族血脈，始終被壓製著力量的原罪大神使。
這兩人都是擁有頂級，甚至是超越頂級的戰力，可是卻不能完全發揮自己的實力。
至於被董傲直接打廢的那位頂尖，雖然陸離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但是陸離猜測他應該也跟這兩人有相同的問題。
換句話來說，這場殺局看起來是為了穩妥的殺死自己，可實際上卻留了幾分餘地，更像是警告。
否則的話，神教隻需要再派出一位‘神光教宗’，那種近乎完成的人造天人一旦出手，就算董傲跟顧浩然及時趕到，他也能夠聯手原罪大神使，將自己當場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