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白天太過漫長,明明該是天黑的時間,天卻透亮。

杜林扔下了公司裏的慶功宴,硬是要把林澈送回酒店。

這個時間,正是最堵車的時候。

到了酒店已經過了十點,兩人胃裏空落落的一片,一天下來都沒吃過正經東西。

“叫個夜宵上來?我陪你。”

“不用,又不是小孩了。”回了房間,林澈把腳上的高跟鞋踢到一旁,重回平地,讓她渾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

她看了眼腳後跟,還好,隻是皮破了些。她太久沒參加這種正式場合,這一套流程下來,還真有點力不從心。

“那哪行,還沒好好謝謝你。”杜林邊說,邊叫了客房服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完全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點完菜,他回頭坐到林澈對麵,問道:“準備什麽時候回去?”

也是年輕,折騰了一天人還是神采奕奕。他略有期待的邀請:“我這還要多待幾天,你要是不急可以一起。”

“後天吧,我還有課。”林澈實話實說,她一手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男人。

兩年的沉澱讓杜林變了不少,不僅僅是外表,比起曾經的棱角,人也圓滑了許多。

她跟杜林年紀上的差距並沒有很多,但她早就習慣以姐姐自居,幼時在老師家跟著一群同學寄宿時,也沒少特意照顧這個“弱小”。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可現在再看,竟有幾分認不出了。

“多歇兩天不好嗎,餓死了還有我呢。”

林澈提起了勁,抬腿踢了腳杜林坐著的沙發,裝模作樣地凶了一句:“怎麽說話呢。”

杜林向來喜歡氣林澈,從小就氣得林澈追著他打,越是這樣,他的勁兒就越大。

隻是這次戛然的敲門聲沒給他繼續的機會,林澈揚了揚眼,示意他去開門。

杜林心領神會,他起身過去,在門外耗了一會兒後,才見著推車進來。

他如今這地位,向來都是被人服務的,現在倒好,自得其樂地把角色給反過來了。

林澈說:“沒看出你還有這誌向。”

“孝順長輩,應該的。”杜林嬉皮笑臉地回她。他說著,手上的活兒也做得細致,他幫著林澈擺好的刀叉,菜也是一道一道地上。全都收拾完,他才在她身邊坐下。隻是看著,沒有動手的跡象。

林澈碰了下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心裏猜了個大半:“經紀人那還在等你?”

“是啊。”杜林笑笑,他拿過杯,晃了晃裏麵剛倒上的香檳,“碰一個?”

進了這個圈子後在有些事上確實身不由己,尤其還是正處於上升期的杜林,一個人摸爬滾打本身就不容易,人情冷暖對於他的發展更是至關重要,不能落下什麽話柄。

他不能陪林澈太久,但要把這慶功酒的第一杯留給她,他還是能做到的。

這次林澈能來已經在他的意料之外,可他還是貪心。

酒杯碰在了一起,一聲清響。

杜林一飲而盡,輕輕說道:“回國找你,等我啊。”

林澈沒有說謊,為了這次演出她推遲了一個月的課程。

後天的行程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還有——

還有宋佳寧在微信上跟她說的那件事。

宋佳寧是林澈的朋友,兩姑娘合租了幾年,現在住在個上下樓的複式公寓。

林澈六點下了飛機,剛出到達口時就收到了宋佳寧的電話。

“喂,澈澈,出來沒,我車外麵。”

“嗯,剛出來。”

“12號門,你出來就是。”

宋佳寧沒跟她說要來,不過,這也不算在她意料之外。宋佳寧總是這種風風火火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沒什麽計劃也從不循規蹈矩。

林澈認識她的車,紅色的野馬,跟她的性格一樣,熱情又張揚。

車上,林澈問她:“怎麽有空過來?”

宋佳寧打著方向盤,說:“看你六點落地,這麽晚,正好帶你去吃飯,順便帶你去認識一下我那個男朋友。”

“就你微信說的那個?”

宋佳寧點頭:“嗯。”

宋佳寧家裏是做地產相關的,公司今年剛剛上市,行頭正好。可即便是上市,仍會受到各方的製約,他們所在的行業明裏暗裏會牽扯到太多的利益關係,鬥爭之下,宋佳寧婚事自然也成了拿來較量的籌碼。

強強聯合,總歸是沒錯的。

可說回來,宋佳寧如今也就二十出頭。

她人漂亮,性格也大方,身邊兒的都是被她挑著玩的,正是圖新鮮的時候。

這麽早結婚,鬧呢?

一來二回,她被催煩了,可隻能硬頂著。

她一直想找個出路,可一直都沒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就在她心煩意亂之時,就在上周,這法子卻自己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