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不用緊張。”齊淩風早已經料到了。

“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諷刺的在笑意在唇邊蔓延著。

“如果不這麽做,他就不是老頭子了。”

誰也沒有他了解這個老頭,多年來的冷漠相處,早已經把他的心練成了冰,一塊永遠也不會化的冰。

豔陽高照,在門外等了片刻。

果然,通報的人回來時腿都在打哆嗦,嘴裏含著東西,死活說不清楚。

替主人把他的領子給舉起來,屬下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厲聲喝問,“有什麽話就說,含含糊糊怎麽怎麽回事?”

“少,少爺……老爺說不見。”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嚇得魂不附體,生怕齊太子一怒把他給崩了,連忙跪在地上求饒,“少爺,這真是老爺的意思,不關我事啊!”

一腳把他踹開,不讓他沾到少爺的衣腳。

屬下的臉色也非常可怕,他或許已經懂得少爺的意思了。

也料到了報信人的下場。

齊老爺比想象中的更決絕,更殘忍!

“嗬。”低笑一聲,斯文血腥的男人覺得自己再也不會被什麽打敗了,眼裏閃爍著殘忍的欲望,一腳把報信人踢得很遠,硬生生踢斷了兩根肋骨。

那人慘叫一聲,說了一句,“謝少爺饒命。”

縮著身子跑遠了。

這就是靜園,多麽殘酷的地方。

明明是自己家,他還得能過稟告才能回家,這真的是他的家嗎?老頭子的一切行為,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從唇間迸出幾個字,“既然他不見,那就算了。”

“少爺?就這麽走嗎?”

屬下非常不甘心。

“走?為什麽走?”

失笑一聲,齊淩風收斂了唇間的冷漠,聲音令人發寒,“你也知道,老頭子他就是這麽一幅脾氣,倔強得要命,既然他不肯見我,我就不能去見他嗎?”

山不轉水轉,沒有誰一定會遷就誰的。

“是!”

得了命令,他們也不管什麽了。

直接為少爺開道。

進門的時候,齊淩風二話不說把門給踹破了一個大洞。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鬧得越凶!越好看!

一路上,沒什麽人敢阻攔他,畢竟是齊老的親生兒子,也是死而複生的唯一獨子,誰敢對他不敬,現加上他一臉凶神惡煞,明顯是有備而來,幾乎沒什麽人敢攔他。

慌張地躲避開來。

齊淩風走了一路,連拳腳的功夫都沒有動用,心裏頗有點發癢。

走到主屋,齊老的親信安叔從前門裏鑽出來,兩掛長袖將他的氣勢襯得不怒自威,他已經跟著父親三十多年了,從齊淩風出生開始,他就一直跟在父親身邊。

是他的左膀右臂。

挑眉一掃,齊淩風攏了攏衣襟,將袖子卷了上來,露出精壯的胳膊。

“安叔,你是來攔我的嗎?”

並不像別人看到他那樣,安叔不卑不亢地接口,“少爺回來了。”

“不是回來了,是闖進來了。”

齊淩風冷笑一聲,“我還沒有資格回到這裏,我清楚得很,父親已經把我恨得要死了吧!”

“沒用。”

安叔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對麵的英勃男人打斷了他。

“我用實力說話,想攔我就隻能動手了,廢話不用多說!”

以安叔的脾氣,這個時候早要發火了。

齊淩風小的時候還受過他的管製,理應對他很尊敬,事實上他確實一直很尊敬,但是現在他看明白了,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靠不住,更不用說是一個外人了。

安叔待他再好,又有什麽?

可以化解他對親情的渴望嗎?

不能!

安叔的存在,隻能成為一個潤滑劑,卻永遠也給不了父親應該給予的關愛。

“少爺,老爺在裏麵。”

從頭到尾,安叔隻是歎息一聲,然後說了這幾個字。

“你不攔我嗎?”齊淩風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並不會讓外人上場,這是他給予安叔的尊重。

“現在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幹什麽?”

安叔含著動容的神情看向他,“在你心裏早已經有了認定,你覺得自己受到了苛待,你認定心裏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實的,你的眼睛已經被蒙住了,看不見外麵的世界,旁人的話你也不會聽。我一個老頭子,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那你呢!他給了你什麽好處?你還願意留這個食古不化的老家夥身邊?”

齊淩風的眼睛紅了,含憤怒聲,“你不要給我說這種屁話,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了,他放權的時候有沒有替我想過,就算是為自己的兒子留一點點以好,除了這座留給自己的靜園,他什麽都沒有想過!”

“權利,真的是一樣好東西嗎?”

“權利,是天下最好的東西。”

齊淩風回答,“還有財勢,威望,那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

“……真的嗎?”轉身為他讓開,安叔的眼底一片心灰,“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了。”

什麽是噙骨毒藥?什麽是愈陷愈深?

齊老頭子是看穿的人,他總能看到遙遠更多的東西。

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卻成了欲望的膨脹品。

不斷地想要更多,更多……多到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不住的地步。

仍然不肯放手。

是權利讓他變成了這樣,也是仇恨促使他一步步離死亡更近,安叔覺得自己說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他是看著齊淩風長大的,齊淩風再反骨,也不會對他怎麽樣。

隻是掃過一眼,讓人把他帶下去。

院子裏很靜,極靜,靜得可以聽到落葉的聲音。

老頭子從來不讓齊淩風的人進這個院子,他隻會允許自己需要的東西存在。

可是偏偏,齊淩風想打破這種感覺,他不光把人帶進去,而且帶了很多,占滿了小院子,自己朝房間走了過去,金色的陽江曬在他有臉上,堅毅而決絕。

門口的傭人被他臉上的神情嚇到,顫顫兢兢地叫了一聲,“少爺。”

上來一個人,把她給帶下去了。

很好,他覺得很妙。

因為拉開了紙門,他看到老頭子正在喝茶,這種閑情逸致的玩意兒,確實很適合一個已經放鬆,風燭殘年的老人。

可是隻要對上他的臉就會發現。

他的精神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歲月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的風霜,而是帶給了他年輕所沒有睿智與矍爍,平靜的目光裏閃爍著動人的光芒,全身的心力都放在茶水上,碧綠的茶香引入心脾。

非常香醇。

“真是好茶。”

齊淩風從來不喜歡這種東西,也被老頭子影響到了不少。

會分辨,會欣賞,就已經足夠了。

他徑直入門,隔著五六歲的距離坐下來。

平靜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偶爾的銀絲在他的頭發上孤傲地藏著,是那麽觸動人心。

誰也不敢小看這個老人,齊淩風也不會。

“你真不懂規矩,不知道敲門嗎?”齊老頭子看也不看他一眼,顧自倒自己的茶,非常悠閑自在。

齊淩風好半響沒有說話。

手指蜷握成拳,目光閃閃地盯著他,不相信他完全不害怕。

“我在門口碰到了安叔,他讓我進來的。”

“他讓你進來,你就進來?”

齊老頭喝了一口,沒打算與別人分享自己的趣味,“那我讓你做什麽,你一定會做嗎?”

“以前會,現在不會了。”

別過目光,齊淩風將自己的冷酷貫徹到底,“我的時間有限,把東西給我後,我馬上就走。”

“想從我這裏要東西,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為什麽沒有?”

他現在有人,有錢,有槍!他還怕什麽!

齊淩風可以確定,靜園目前的武力還抵不上他的十分之一,他又憑什麽還被這個老頭子給壓製著?他的欲望已經蠢蠢欲動!

“淩風,你讓我很失望。”

“你從未對我滿意過,何來失望?”

齊老頭聽罷,沉默了一下,將茶子裏的茶扔到了桌上,含慍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指著外麵的那幫子人開始怒罵,“這就是你的作派?什麽事都拿武力來解決?你知道為什麽會失敗嗎?因為你想得到的太多了!你的方法太冷血了!”

“這不是您教我的嗎?”一句話堵死了他,明明是父子。

兩個人之間的感覺卻像仇人一樣!

這一切,都是齊老自己教出來的結果!

齊淩風壓根不服他!

“如果您要說我前,先反醒一下你自己吧!”

為什麽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麽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齊老頭頓時拍桌而起,“我有教過你和帝炎同流合汙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他目光暴怒,恨不得一掌拍死眼前的不孝子!

“我讓你去接未婚妻,房家的獨生女,你就把帝炎的特工帶回來!還要當著我的麵和她結婚,你是瘋了嗎?”

“我喜歡她的,你一直都知道!”

齊淩風毫不退弱,“你知道我喜歡她,還要強迫我去娶不喜歡的女人,你這就是當父親該做的事嗎?如果不是魏銘翼那個小子,我早已經把人給娶進門了,到時候您還能說個不字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巨大的巴掌。

他的臉,被煽紅了一紅。

誇張地搖到另一邊去,齊淩風被打得麻木了。

他冷笑一聲,擦掉了臉上的印跡,無賴似地笑著,“差點,就連孫子都給你生下來了,到時候你還能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