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頭胸口劇烈起伏著,失望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麽不肯聽我的話?”
“從小到大,我聽得多了,可是沒一件是讓我心悅臣服的,那我為什麽要聽?”
“就這一件,你如果聽了,我就把東西給你。”
齊老頭知道他想要什麽,自從知道他還活著,就一直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他們之間的談話,再也談不出什麽意義了,他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是嗎?”
目光一閃,齊淩風淡然,“你是說,如果我娶了房家的獨生女,你就把東西給我。”
“如果她還願意嫁你。”
齊老頭開口,“你這輩子都不能娶那個叫蔣欣的女人,你知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哼!就因為她是帝炎的特工?”
“是!就是因為她是帝炎的人!”
齊家一直分為兩派,一派是對帝炎這種情報組織敬而遠之,齊家有自己的關係網,並不喜歡和這派人打交道,齊老頭就首當其衝,而另一派就是新生派,和他們的做法有很多的區別。
齊淩風和帝炎走得尤其近。
近年來有許我業務都穿插其中。
他更喜歡用非常手段來完成目的,不問過程,隻求結果。
帝炎更對他的胃口。
為此,兩人的矛盾一度激化,卻又在安叔的安撫下化為無形。
但彼此都知道點在哪裏,不會輕易觸發。
這一次,是齊老頭第一次針對於帝炎下的禁令,“帝炎的頭老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不會坐視齊家的產業被他吞並,如果你還是我的兒子,如果你還是齊家的人,就和它劃清界線!”
“這一點,我可辦不到呢。”明明隻需要他答應一聲就可以辦到的事,齊淩風卻意外的反骨,“您也太小看自己的兒子了,在我在,帝炎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勢力,我們之間隻是合作關係。”
“哼!你太自大了!”
哈哈大笑,齊淩風目露凶光,麵目猙獰。
“在這個世界,也隻強者才會讓人尊重!隻有弱者才會被人可憐!如果不是我夠強,早已經在海裏喂了鯊魚,老天讓我活下來!是給我的希望!天不絕我!”
“你說錯了。”
齊老頭淡淡地道,“天讓你活下來,是你一次反醒的機會。”
這是,最後的一次機會。
“你錯了!天不會這麽告訴我的!”齊淩風聽不進他的話,“今天,就算你不給,我也一定會得到。”
“……你想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搶啊!”
聽罷,齊老頭直接把桌子給掀了,茶殼在地板上軲轆一摔,連帶著杯子都砸碎了一帶,他用力地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他覺得自己的教育真的出現了偏差。
才會帶來這樣的結果。
可惜,一切已經不能再回頭了。
他轉身,走到一個紅漆錨金箱子前,揭開上麵的蕾絲布罩,露出裏麵的東西來。
眼神有一點迷惘,想起齊淩風把蔣欣帶過來的那一天,他把盒子裏的一個手鐲取了出來,親自給蔣欣帶上,那原本是齊家祖上傳來的,碧綠清透,自從就再也沒見過蔣欣戴過。
也許年輕人不喜歡這樣的款式。
嫌老氣了。
但是手鐲價值不斐,確實是好東西。
他也沒有想過把它拿回來,就這樣戴在蔣欣的手上,那也挺好的。
她已經長大了,麵容是那樣的出眾漂亮,身姿纖美,穿著傳統的和服是那樣的好看,他隻覺得自己老眼昏花,竟然沒有多看幾眼,也記不住她含笑動人的樣子。
他應該多看幾眼的,已經過了這麽多年。
女大十八遍,早已經變得他認不出來了。
久久在箱子麵前站定,他把印鑒拿了出來,然後還有一些小東西,都是他的手印,雖然放權了,但他手裏還握著許多秘密,那是別人所不知道的。
他知道兒子想要什麽,他也不想再握在手裏變成隱患。
“你真的要嗎?”
最後再問一次,齊淩風毫不猶豫地點頭。
齊老頭目無表情地看著他,將東西放在了桌上,“拿走就快滾!”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這個不孝子。、不等他說,齊淩風也不會再回來了。
轉身離開後。
他和老頭子的父子之情,在轉身而別後劃上了一條斷痕。
那是一條屬於他們父子之間,心版上的劃痕。
房間裏再度陷入了寂靜,茶香嫋嫋,在地板上殘留著陣陣清香,傭人不敢進來打掃,隻在外麵問,“老爺,需要進去收拾嗎?”
齊老頭久久沒有出聲,微聞歎息而已。
傭人心悸,很怕出了什麽事情。
但她膽量有限,隻敢在外麵一聲聲喚著,“老爺,老爺,你沒事吧?”
不知何時,安叔已經走到了她身後,出聲擺手,“你先去忙吧,這裏有我。”
傭人才安下心來,轉身離開。
安叔在靜園是沒有這些忌諱的,他的麵子比齊淩風還要大得多,也怪不得齊淩風一直覺得不滿了,明明是這個家的唯一繼承人,每個人都對他很冷漠。
齊淩風已經攜著一幹人等揚長而去。
要等他再度跨進靜園,恐怕都不會等到了。
安叔的目光在門上停留了幾秒,拉開了門,露出空寂冷清的屋子,一向不喜奢華的主屋裏擺設十分簡單,透著陌名的簡樸,紅漆錨金箱子也打開了,裏麵空無一物。
手扶在門上微頓,迎上齊老頭的視線。
發現,他又取了一套茶具出來,正在慢慢地泡著。
“齊老。”安叔喚了一聲。
齊老聞了聞茶香,份外的滿足。
“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進來坐吧。”
“是。”
安叔回身,將門拉上,脫下了鞋子,坐到齊老的對麵去,與地上的一地殘渣比起來,紅桌上的茶具非常悠然,不自覺歎了口氣,“齊老能忍住脾氣,真是不容易。”
按他的想法,這桌子的東西應該一鼓腦地扔到了齊淩風那孩子的身上。
不砸個腦仁開花,齊老是消不了這口氣的。
偏偏齊淩風也是個不會躲的,在別的事情上充滿了靈活,在麵對父親總是選擇硬碰硬的木訥。
真讓人揪心。
“哼,你在門外聽著?”
齊老瞪了他一眼,“偷聽很好玩?”
這可就冤枉他了,安叔連連擺手,“我可是站在十米開外啊,聽得到些什麽啊,您可太誤會我了。”
“淩風這小子,是找到靠山了啊。”
“十成十吧。”
顧自拿了一杯茶,安叔眯了眼睛,“他帶來的那些人,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但眼生的居多,他的膽子已經這麽大,敢把外人帶到靜園來,至少這靠山還不會小到哪去。”
“隨他去鬧吧。”
齊老說不管,但他哪裏真放得下心。“你的人盯住了,帝炎那方麵。”
“您放心,我辦事一向牢靠。”
微愣了一下,齊老語氣落寞,“如果不是我太相信淩風這孩子,也不會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借了他天的膽子,竟然敢李代桃僵,也是我太大意了。”
“這件事,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安叔知道他的心病,“現在,還不是時候。”
“什麽時候才是時候呢?”
他們兩個老家夥,又還能做些什麽?
齊老冷笑一聲,眼裏的東西,任誰也看不清。
齊淩風一路都在琢磨,他覺得東西拿得太快了,反而有些不正常,進車裏之後向屬下叮囑了一句,“找人看著這裏。”
提防自己親老子,這已經是本能!
誰知道老頭子會不會在背後再捅他一刀,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這麽大張旗鼓地過來,又一路犯了他這麽多的忌諱,他沒砸過來真是出乎意料,微閉了又目,齊淩風放鬆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聽著屬下的一路報告,“您要在Y市呆幾天?”
“差不多三天吧。”
齊淩風仍然閉著眼睛,讓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自從死裏逃生後,他的心思已經很難讓人猜到了。
“這三天,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好,辛苦你了。”
屬下聽後,立刻挺直了背,“為少爺做事,辛苦也是值得的。”
他們也不是笨蛋,都是跟了這麽多年的,形勢看得一清二楚,忠於老派肯定不會有什麽好處,一心一意跟著少爺才是正途。
心裏想著,他又試著提了一句,“少爺,聽說魏銘翼把蔣欣帶回K城後,一直將她藏在別墅裏。”
“……嗯。”久久,才聽到齊淩風的應聲,他似乎已經睡著了。
中午時分,坐在園子裏暈暈欲睡的蔣欣,陡然被一顆椰子砸到了頭。
“骨碌”一聲掉到了地下,砸得她頭超痛的,蔣欣陡然瞪大了眼睛,朝二樓的某人比了個中指,嘻嘻惡笑從上麵傳下來,氣得她頭更痛了。
“有本事下來單挑!”
蔣欣對沈嬌整天藏在二樓表達了鄙視之情。
“你現在偷偷摸摸,真像個老鼠!”
她罵了一堆,又想到一句惡毒的,“藏在男人背後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下來啊!”
可惜,沈嬌聽了隻當沒聽見。
從窗台消失了一會兒,換而代之的是麵無表情的唐三。
冰冷的目光對上,蔣欣情不自禁在暖洋洋的園子裏打了個寒顫,“呃……我說嬌嬌,不是說你。”
唐三掃了她一眼,既而把窗了關上了。
沉默過後。
蔣欣覺得自己又被無視了。
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麽冷啊。
許茹玉也走了,沈嬌整天像個幽靈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唐三就是傳說中的地縛靈,緊緊地跟在沈嬌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