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裘直接把於連抱進車裏,並吩咐他的私人司機把兩人安全送回去。

於是,車內。

一女,另一女,兩人肩並肩臉對臉,相顧無言,形成了一麵倒的微妙局麵。

唐世安盯著裴裘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剛剛那帥哥是誰?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於連隨口回答:“就是裴氏的總裁啦。”

短暫的沉默。

唐世安好像渾身上下都籠罩了一層狂熱的氣息,扒著於連的肩膀使勁晃:“臥槽臥槽臥槽!裴氏的總裁那麽帥的?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樣的高富帥你他媽是從哪兒撈的?”

於連被晃的頭暈目眩,好不容易掙脫唐世安的鉗製,卻見對方拽過她的手臂猛的一拉,頓時,兩者鼻尖對鼻尖,近在咫尺。

唐世安的額頭與她額頭相抵,像小貓一樣討好般的蹭了蹭:“我的親親於總?”

“嘛事兒,說。”

“牽個線好不啦?這種人就算渣我幾次我也心甘情願啦。”

於連哭笑不得,手掌毫不留情地把唐世安與她相抵的額頭推開,恨鐵不成鋼:“你想去青青草原抓羊別帶上我。”

唐世安那雙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狹長明亮的美目會讓人想到小說中經常出現的狐狸精,勾人之餘又有一絲靈動的狡黠:“那老實交代,你和裴總什麽關係,高富帥固然好,但朋友妻不可欺嘛。”

於連在心中惡狠狠地呸了她一聲,對這種目的不純的試探抱有強烈鄙夷。

於連無奈一攤手,口中振振有詞:“唉,怪我天生麗質,以前在盛世工作的時候和裴總裁有過一麵之緣,沒想到在那次之後,這位大總裁竟對我念念不忘,真滴愁人。”

唐世安麵無表情聽完,給出了很中肯的評價。

——滾,你當你演腦殘言情小說呢!

於連一窒。

被唐世安毫不留情地戳穿,於連索性從善如流,修改供詞,重新組織口供。

“其實吧,是我看這人長的好看,見色起……哦不,一見鍾情,於是我就追啊,結果到最後發現對方是堂堂總裁,然後……”

“然後?”

“然後就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嘛。”

像是聽狗血言情小說一樣聽了半部故事的唐世安徹底炸毛,直接撲向於連:“於二狗!老娘要掐洗你!”

在打鬧過程中有時經常會發生控製不住分寸的現象,唐世安就是這類人的典型代表,她這一撲直接把於連撲倒在後座上,兩人因此滾作一團,差點一起滾車座下。

“我靠唐霸霸,唐霸霸,我真的錯了,快拉我起來……”

於連整個人處在座椅邊緣,可能稍翻個身就能掉下去,此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晃**著兩隻手臂想抓住個穩定的東西緩一緩,結果手不小心一滑,噗通一聲。

她半個人差點栽下去。

唐世安也驚了一下,連忙把她拽起來問東問西,得到於連帶著笑的回複時才鬆了一口氣。

但於連臉色不大好。

“唐二狗,我把裴裘西服上的扣子弄丟了,咋辦?”

“啊?”

“鑽石的,定製的,小幾萬一顆的那種。”

唐世安顯然被她這番話震懾住了,整個人都陷入慌亂:“那……那怎麽辦?”

“我覺得可能丟在車裏,要不咱們找找?”

唐世安正要風風火火地找扣子,卻聽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裴裘的私人司機開了口:“既然兩位女士是裴總親自招待的,裴總肯定不會介意這些小事。”

可以,有錢,任性。

唐世安與於連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隻是在沒人發現的地方,於連偷偷把什麽東西裝進了口袋,她的動作十分隱蔽,就連身旁的唐世安都沒能發覺。

唐世安與於連租住的地方正是鬧市區,晚上還不消停的那種,方便起見,於連索性讓對方把車停外圍,剩下的路她們自己走回去。

那司機幾番推脫後勉強應允,但在這之前又順帶去附近的商場給她們一人拎了雙鞋回來。

於連與對方友好道別,看車子次消失在道路盡頭,這才神情凝重地把藏在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

這是一個紐扣大小的金屬體,如果不是在夜裏能看到其內部散發出的淡淡紅光,她可能還真要以為這隻是一枚平凡無奇的扣子。

而這種東西她以前玩的還真不少——雖然玩不了這麽高級的就是了。

用簡潔易懂的話來說。

這是個發信器,看樣子可能還帶了竊聽錄像的功能。

但問題來了,一枚看起來很有技術含量的發信器,還是從裴裘私人的車座下找到的,兩者結合在一起,分分鍾就能讓人腦補出一篇陰謀論。

“於二狗!你走不走?腳還疼麽?”

前方不遠處,唐世安的催促聲在夜下回響,於連抬起頭來,眯了眯眼。

唐世安站在背光處,前方是歪歪扭扭的狹長的影,其後,則是無盡的夜空。

“唐二狗,借我輛車可以麽?”

……

“於連,你他媽這麽晚把我拽起來有啥事兒?”

眼瞅著付平很有可能再爆發出什麽類似於“你沉河也別打擾我睡覺”的絕情言論,於連一拍這貨的肩,沒有絲毫耐心:“別叨叨,你自己做的屏蔽儀呢?”

還未等付平說話,於連直接從付平那丟棄雜物的箱子裏翻出一個古怪的籃球大小的金屬件,插上電後,這東西滋滋閃爍著藍光,乍一看還有些駭人。

於連把裴裘車裏的發信器扔桌上,翹著二郎腿倚著桌沿,大爺似的一坐,麵上鄭重其事:“師父,就這玩意兒,能不能拆個包?”

果然沒好事。

付平一邊嘟囔一邊把發信器撿起來,在指尖把玩研究片刻,他的臉色刷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把於連都嚇了一跳。

“這東西你從哪兒拿的?”

付平這人是野慣了的,該慫的時候就慫該苟的時候就苟,但秉持著男人就得浪起來的原則,付平也是一向膽大包天,基本沒什麽他吹不出來做不出來的。

但這次,他臉色嚴肅到讓於連感覺事情不大對。

於連小心翼翼觀察付平臉色,囁囁嚅嚅問道:“怎,怎麽了?”

“這不是國內的式製品,可能是歐美那些地方的。”付平把於連踹一旁,鳩占鵲巢,一屁股坐凳子上,手中拿著小鏡筒端詳半天:“這個模具……有點像一個歐洲古家族名下的,喂,你不會搞定了個軍事間諜吧?我記得這個家族可是靠給軍營提供軍火裝備發家的,現在還是世界級的軍火供應商。”

眼看於連這家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頭頂冷汗卻是越出越多,付平就覺得這姑娘大概沒救了,幹脆把手裏的東西一丟,逼問道:“這東西你是在哪兒找到的?”

於連目光躲閃。

“呃……在裴裘車裏。”

付平一時間還沒意識到她口中的大佬是誰:“啥?裴裘是誰?”

“呃,就是那個建立裴氏的,裴氏總裁。”

相比較裴裘這個名字,還是裴氏總裁的稱號如雷貫耳,付平聽到之後可以說是如石化般愣在原地,許久,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別告訴我你這次暴富也和這人有關。”

於連還能說什麽?

她師父永遠都是她師父,猜她的操作簡直一猜一個準,機智的一批。

但她沒料到的是。付平得到她確切的答案後,卻是長長歎了一口,用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憐憫眼神靜靜看著她。

“於連,我奉勸你一句,這件事你了解到這裏就夠了,敢去圖謀裴氏總裁的都不是普通勢力。我還不想年紀輕輕就去河底撈我徒弟的屍體。”

去他媽的。

這人天天就想著她被沉河,咋不往好的方麵想想?

於連嘴上“嗯嗯對的沒錯就該如此”應了半天,轉頭就把剛剛應承的話拋去九霄雲外,付平哪還不懂於連心裏那點兒小九九,索性看破不說破,嚐試著用他舌燦蓮花的能力把於連拽回正道上。

但不知是我放太無力還是敵方太狡猾,到最後反倒是付平先繳械投降,一本書砸這不開竅的徒弟腦門上,怒道:“你他媽是不是就管定了這件事?”

於連揉著被砸出一片紅的額頭裝可憐,可憐弱小又無助:“沒辦法呀。”

“沒辦法個屁!你欠了對方人情,你是在世聖人?能不能學學你師父的不要臉?”

於連汗,能把不要臉吹成美好品質的估計也隻有付平一人,隻能讓人感慨薑還是老的辣。

她弱弱開口。

“因為我喜歡他呀。”

付平正巧罵上頭,一時間妹轉過這個彎兒來:“喜歡你妹……啥?喜歡?”

待他想清楚這點,神色嚴肅的伸手,探上於連的額頭,然後又比一比自己的,疑惑道:“不燙啊。”

於連苦笑。

“我很清醒。”

付平在四周掃了一眼,隨手在桌子上拿了本書想繼續抽這不爭氣的徒弟,見於連可憐兮兮地縮了縮肩膀,無奈歎一聲,又把書丟回原處:“行吧,你告訴我你有幾成把握把這個徒女婿拐回來?”

付平似乎是讓步了,但他讓步的點依舊令人很絕望。

於連小心翼翼畫了個圈。

“零成?”

付平終於忍不住了,又拾起書來砸於連腦門上:“你這丫頭敢不敢有點出息?”

於連辯駁:“他看不上我,我也很絕望的好麽?”

“得了吧。”付平似乎做出了最後的讓步:“反正徒弟長大了也管不了,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如果出事,我就看在徒女婿的麵子上幫你一把。”

???

雖然挺讓人感動,但最後一句話……她認的莫不是個假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