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於連一時間沒理清對方話中的含義,唐世安見這丫傻的冒泡,扶額長歎,無奈補充。
“他一開始冒充你朋友,我請他進來喝茶,他卻一直向我探聽你的消息,後來我覺得不大對勁,那些比較隱私的問題我都回答他不知道。”
稍一頓,唐世安似乎記起什麽事情,望向於連的目光裏也帶上了幾分打量。
“對方好像在查什麽事情,於二狗,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不得不說,女性的第六感永遠是科學無法解釋的迷一般的力量,被這種力量所籠罩時,於連隻能選擇低頭。
“也沒什麽大事兒……”
唐世安顯然從她的反應中抓出蛛絲馬跡,扯著嘴角冷笑一聲,麵帶狐疑:“真話?”
於連雙手上舉。
“抱歉,霸霸,我說謊了。”
於連最初並不想把唐世安扯進來,但到此刻,她不得不承認這個思維怪圈不能跳——對方既然能查到她,肯定也能查到唐世安。
無知有時候是福氣,但並不能保證安全。
聽於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述了一遍,唐世安豎起大拇指,由衷佩服:“於總還是我於總,浪的一批。”
把唐世安牽連進來的於連受到了點內心上的譴責:“要不我出房租再為你安排個住處?這段時間你先避一避風頭?”
唐世安聳聳肩,不以為意。
“不必啊,我接到了新戲,馬上就要入住劇組了。”
“蛤?”
“吳姐給我的資源,特別搶眼的女二號,怎麽樣?6不6?”
這些人的行動都這麽快的麽?
於連自己都不禁感慨,吳雨倩這個人是真果斷,說走就走,說推就推,絲毫不含糊,一秒不浪費。
狗腿地給這位大爺喊了一波666之後,她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一打開,於連這才想起來她回家前讓付平在不遠處待機,這一聊起來竟把正事兒忘了。
她匆匆撿起沙發上的大黑包,朝肩上一背:“那我就先走了,房租你先替我續著,短時間內我估計不會回來。”
於連走到門前,唐世安忽的把她叫住。
“唐二狗?還有什麽事兒?”
“注意安全。”
許是兩人互懟慣了,難得聽唐世安說句好話,於連側過身來衝她一笑,甜甜的酒窩出現在兩頰,她對這妹子豎了根大拇指。
“妥。”
再然後,這個姑娘背著她的大黑包走出公寓。
出門,下樓,在四周瞥一眼,給付平撥個電話。
“喂,師父,我被人盯上了,你把車開過來,載我一程。”
……
“對方行動這麽快?”於連還沒在車後座上癱熱乎,付平這急性子就忍不住了。
“沒辦法,畢竟東西被人中途截胡了,不可能不著急吧?”於連從黑包裏拿出她的筆記本,照著付平教她的把各項參數設置好,等她再彈個回車,筆記本屏幕一花,轉而出現了一則影像,若是細看,就能看出來其上放映的是汽車尾部的畫麵。
付平這個人為了不被人抓包沉河,可以說是深諳狡兔三窟之道。
車子大概往市區行駛了約十分鍾,於連把筆記本一合,略微鬆口氣:“還好,沒被跟蹤。”
付平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從小格子裏掏出包煙,捏著煙包擠出一根來,叼上,又熟練地摸出火,再然後,連煙帶火一起扔給後座的於連。
“別了別了,我戒煙。”
付平用鼻子輕哼一聲,不屑說道:“得了吧,我信鬼都不信你。”
“切。”
為了顯示自己的堅定決心,於連抓起煙與打火機,鄭重其事將它們丟進黑包的最底部。
把車窗打開,車內的煙氣隨風而散,付平手搭在車窗上看十字路口的紅路燈,一邊問道:“然後呢,你接下來打算咋辦?”
於連的回答很果斷:“我肯定不能和你一起。”
“那怎麽?把你送出去避避風頭?”
“這個嘛……”
付平扭回頭,極為嫌棄地看一眼於連:“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於連以極快的語速道出她的想法:“我想在S市呆一陣子看看能不能讓他們露出馬腳,這樣子就可以提供新的線索,為咱們的事業添磚加瓦。”
話落,她眨巴著眼睛,略帶討好地望著付平。
當然,付平毫不留情地打擊了她如此幼稚天真的想法:“你可得了吧。”
於連這番話讓付平都被煙嗆了一口,咳嗽兩聲後繼續罵:“你這就叫什麽?螞蟻撼樹?說你是螞蟻都特麽高看你,說實在的,在人家眼中你和草履蟲沒啥區別。”
於連聽了半天,癟著嘴神情微妙:“師父?”
“啊。”
“你可別是個假的吧?”
付平都沒想到在這種時刻於連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當即給她一個字:“滾!”
吸著空氣中飄來的淡淡煙氣,於連靠在後座上,冷靜片刻後,借著晚風開口:“說實在的,我還是想這麽做。”
付平索性頭也不回,語氣淡淡:“然後呢?”
“換種方式。”
“例如?”
“你知道吧我有個朋友是警察局局長的女兒……”
“我為她有你這樣的朋友而感到遺憾。”
於連的話哽在口中,說出來也不是咽回去也不是,但看付平一副言辭懇切的模樣,她算是氣不打一處來。
於連沒好氣道:“我沒有打算讓她陪我涉險,我是想讓她幫個忙引導一下。”
於連說的不大明白,付平卻是聽明白了:“你想讓警方和幕後人對上,然後你坐收漁翁之利?”
這話說的好像挺對的。
但一想想,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對。
“我有那麽無恥麽!”
“難道你心裏就沒點兒acd數麽?”
可以,三十多歲的人了,網上的梗還是一套一套的,但這些話偏偏每次都能戳中於連的軟肋,反倒讓於連氣不起來。
就在於連長歎遇人不淑時,付平一踩刹車,停在了一條比較熱鬧的道上,開了車門。
“隨你吧,起碼這法子比上一個要安全一點。”
於連剛有幾分感動,轉頭就對上了付平讓他這徒弟趁早滾出他視線的眼神。
“……行吧,我走啦師父。”
“別給老子鬧太大。”
“ok!”
……
若將整個S市比作一棋局,棋局之上的形勢可以說是轉瞬即變,除去鋪就棋局的人與相互對弈的旗手外,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下一步會怎樣發展。
興許,貓與鼠的追逐遊戲會以截然相反的形式迎來結局。
於連在S市行動。
孤零零一個人,有目的有動機地散在偌大的S市,要在S市裏把她揪出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於連在隱藏之餘,一邊同付平兩人著手調查裴裘的私人司機,另一邊也在追蹤上次闖進家裏找她的那個中年人。
她把照片交給藍大小姐去警局進行相貌核對,但因著宋藍沒有權限,隻能對比當地的數據庫,那中年男人的信息到最後也不了了之。
唐世安對這個人的描述讓於連不大敢輕視對方。
“那個人沒有地方口音,身材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五官好像也不突出,怎麽說呢,普通到找不出特點?”
雖然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泯沒於芸芸眾生,但在這強調個性與特性的時代裏,每個人肯定都會有值得稱道的獨特之處。
而像照片裏的中年人,他實在是太過普通,這種普通反倒給人一種刻意為之的感覺。
這就很可怕了。
於連雖是打起了二十萬分的警惕,但他們之間的較量實在微妙,兩者並非同在明,也並非是一明一暗——他們雙方都潛藏在暗處,並且一個比一個潛伏的深。
這就很尷尬。
就好比在玩捉迷藏,結果兩方一同做了躲藏者,齊刷刷等著鬼來找,這麽大眼瞪小眼瞪上半天,才發現遊戲根本進行不下去。
要終止這個僵持的局麵,必須要有人從藏匿的洞窟中探出頭來。
但最先打破這個僵局的不是對方,也不是於連,而是原本與這件事情沒有任何聯係的李玉。
於連離家的第五日,她接到了李玉的電話,然而電話中傳出的聲音卻是個有幾分熟悉的男聲。
“李玉在你那裏麽?”
於連下意識回複了一句:“嗯?不在,怎麽了?”
“沒事,謝謝。”
再然後,還沒等她說什麽,對方直接掛了電話。
什麽玩意兒?
不對,玉姐的手機怎麽在別人手裏?
大概是人到忙的時候各種麻煩事兒便會遍地開花一擁而上,不多時她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藍大小姐的。
通話內容出乎意料地一致。
“於連,李玉在你那兒?”
“不在啊。”
“行,我先……”
意識到事物的相似性的於連匆忙喊了一句:“等等!先別掛!先別掛!玉姐究竟怎麽了?”
“不清楚,我剛請了假,正開車朝你那邊趕,半個小時估計能到。”
腦闊痛。
但看宋藍這急躁的模樣大概不是小事兒。於連又給李玉打了兩個電話,想問問具體情況,最終還是被長時間的占線拒之門外。
思來想去,於連不打算繼續苟了,從**鯉魚打挺坐起來,起身出酒店,直接開往盛世。
因著她走的太急。
殊不知在她從地下車庫把租借來的車開出去時,後麵還跟了一輛車。
很普通的。
銀色的桑塔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