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再昱出差已經有十天了,這期間,吳言按照和陳秘書的約定,盡職盡責好好的在別墅看家。

盡管主人不在家,但吳言依然每天堅持打掃衛生,給自己做的飯菜則非常簡單,樸素,保證營養就可以。

對大帥也是一如既往的照顧,早起遛狗,添糧添水,有時還給添加罐頭之類的輔食。

可能是霍再昱不在家,別墅隻有吳言和狗子單獨相處的關係。

現在大帥對吳言已經很熟悉了,並且有了一點點的親近。

比如,每天早上,大帥會準時跑上樓,叫吳言起床。

當然,主要是它被尿憋的受不了,想讓吳言幫忙開門,順便領它出去遛彎,還順帶幫忙鏟屎。

中午時候,吳言在廚房做飯,大帥就會趴在廚房門口,舒展四肢,很放鬆的躺著,算是陪伴?

晚上,該睡覺了,吳言一層一層關燈的時候,大帥也會跟著他,像是怕他會害怕一樣,一直把吳言護送回臥室,它再抹黑回到自己地下室的狗窩去。

雖然,大帥不會像對待霍再昱那麽熱情,但吳言已經有點感動了。

如果說大帥是霍再昱的舔狗,那在吳言這裏,它就是一隻警衛犬。

有了大帥的陪伴,別墅裏的生活還不算那麽孤獨無聊。

上次和霍再昱衝突之後,吳言很委屈,被人說的那麽不堪,心情哪裏能好呢,即便對方是在表白,可怎麽聽都覺得好像在罵人似的。

也不知道霍再昱的腦子是怎麽長得,還是說他是故意嘲諷自己。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畢竟吳言上班第一天,就給了老板一雞毛撣子,不排除老板憋著勁禍害他的可能。

不過,不管怎麽說,自己當麵回擊了,也不算吃虧。

事情過去這麽多天,吳言也冷靜了不少,可關於霍再昱為什麽會突然向自己表白,以及為什麽還能留用他不辭退這個事,吳言一直不願意深想,畢竟他也沒談過戀愛,對於感情的事,屬於他的知識盲區,何況這事毫無征兆,事發突然,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無法理解。

就當是一場奇遇吧,不用深究,吳言這麽安慰自己。

他現在比較迫切的想法是,等一個月滿,按照合同,就可以離職走人。那時候,剛好研究生學期也該開學了,一個月的薪水,也剛好夠他交上一年的學費。

至於以後,那就再說吧。

總之,盡快離開這個讓自己尷尬的地方為好。

因為時間比較充裕,翻譯的兼職做的也很順利,隻用一個星期,吳言就交稿了。

交稿的時候,何田特意約他見麵,請學生吃了個飯。

兩人就約在了學校附近的一家湘菜館,T大的學生老師經常到這裏聚會。

他們去那天,剛好是本科生快開學的日子,很多大一新生和送新生的家長都在這裏吃飯,位子不好訂,兩人就坐在了大廳裏。

湘菜館子本來就熱鬧,再加上今天格外人多,雖然師徒兩個坐的是對桌,但依然要大聲講話才能聽見。

聊了一會兒翻譯兼職的事兒,何田誇吳言做得細致,準確。

然後,話題自然而然就拐到了閑聊上,也自然而然的說到了兩人都認識的人身上。

何老師先起得話頭,“霍再昱最近忙不忙,還是起早貪黑的?”

吳言埋頭吃粉蒸肉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才說,“沒,霍總最近出差了。”

何田,“哦——”

接著又問,“誒,他那人是不是像我說的,外冷內熱?”

看著老師八卦的表情,吳言突然想不吐不快,但到底忍住了。

在背後說人,還是自己老板,不太好。

他在詞庫裏挑挑揀揀,最後選了個詞,說,“霍總比較獨樹一幟。”

“噗”

何田差點把進嘴的小炒肉吐出來。

這個詞不要太貼切好嘛,果然,共同生活過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也有心想好好吐槽一番霍再昱,但想想去德國的研學費用……

何老師笑著說,“我給你講講霍再昱上學時候的事兒吧,特有意思。”

吳言想不想聽?

當然想,畢竟八卦是人的天性。

但他又有點抗拒,自從霍再昱的「表白」之後,吳言就挺不想聽別人提起他的名字,尤其還要做這種深入了解,他就更抗拒了,以後不會有交集的人,何必了解那麽多?

因此,吳言是這麽說,“何老師,您嚐嚐這個酸辣雞雜,特別地道。”

說完,用公勺給老師舀了滿滿一勺子,填在他碗裏。

何田,“……”

這麽生硬的切換話題,何老師也不傻,能不明白什麽意思麽?

這可太有意思了,霍再昱你也有今天?

於是,兩人便開始聊別的。

聊著聊著,何田老師為了完成KPI,又說道,“哎呀,看著這麽多大一新生,真讓人懷念,忍不住想起十幾年前,我剛到T大報道的時候。”

吳言很捧場,笑著問,“何老師是自己來的,還是家裏人送您過來?”

何田,“自己來的唄,我家就是本市的嘛,我媽當時想讓我考港大,我自己要報T大,她不高興,沒來送我。”

這可真是夠凡爾賽的,上T大還惹媽媽不高興呢,天才的世界,誰能明白?

吳言笑著給他夾菜,又問,“你們那時候住哪棟宿舍樓?聽說咱們係後來換了好幾次地方。”

何田,“可不是嘛,我那時候住在最破那棟逸夫樓,那條件艱苦的,都沒有獨立淋浴房,洗澡就在大澡堂。”

這吳言倒是沒想到,驚訝了一下。

然後何田說,“那時候我們宿舍四個人,我和霍再昱是本地的,另外兩個是外省的,霍再昱是我們中家境最好的,我當時就想,他最多住一個月,軍訓結束,他肯定要走的。”

“沒成想,霍再昱大學四年一直住宿舍。大四時候,那兩個外省的和女友出去同居了,我提前保研,找了個省外的工作實習,隻有他還留在宿舍沒走,堅持到了最後。”

這倒是讓吳言沒想到,霍再昱那麽挑剔的人,家境又好,能住在老逸夫樓裏堅持四年?

何田繼續說,“他這人吧,看著挺不好說話的,但人是好人。當時我們班有個貧困生,雖然有獎學金,學費減免了,但生活費不夠,那同學就總出去打工。有次,打工遇上欠薪,那同學找了好幾次沒要回來,還被人罵了一頓,氣得躲到湖邊哭,被霍再昱碰到了,第二天,他曠課跟那同學一起去把錢要回來了,因為這事,還跟對方動手了,臉都掛了彩。”

吳言默默聽著,忘了岔開話題,許是何老師講得太精彩了吧。

何田繼續說,“後來,我們那同學要請霍再昱吃飯,你猜他說什麽?”

吳言,“??”

何田沒等說,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嗨,他說,「我不會去的,你這麽窮,應該學著節儉點。」”

說完,何田一陣大笑。

吳言,“……”

這頓飯吃得氣氛很好,師生感情也更融洽了,隻是,何老師送吳言上地鐵的時候,忽然感覺有那麽一丟丟的不對勁。

自己的KPI是不是沒完成啊?

吳言回別墅的路上,坐在寥寥幾人的地鐵車廂裏,不禁又想起何老師說得笑話。

霍再昱這個人吧……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回去的路上,他還收到了妹妹的微信消息。

“哥,明天能見麵麽?有個類型題,我不會,SOS!”

還發了個大哭的表情。

自從上次送給妹妹遮瑕膏之後,這小丫頭就越來越能撒嬌,動不動就發來視頻,有一次還約在了別墅附近見麵。

因為吳言最近不太忙,再加上妹妹確實到了高三關鍵時期,他也比較擔心,就沒拒絕,在別墅區附近的咖啡館,輔導了妹妹一下午。

據佳琪說,效果特別好,事半功倍,但吳言還是心存憂慮,他總覺得不該跟妹妹太頻繁的聯係。

萬一養父母知道了自己的下落,追過來怎麽辦?

這次也是,吳言剛要給佳琪回消息,小丫頭就把視頻電話撥了過來。

兩個人視頻學習了一會兒,直到吳言出地鐵,不方便講話,才掛斷。

吳佳琪收線的時候還有點依依不舍,“哥,拜拜,我們明天見。”

她的電話剛掛斷,臥室的房門便被推開了。

吳太太站在門口,冷著臉問,“這麽晚了,你跟哪個男生聊天呢?”

沒想到媽媽會在門外偷聽,吳佳琪嚇得趕緊把手機抓在手裏,背到身後。

吳太太以為她早戀,氣得不輕,上前就搶了過來,厲聲說,“讓我看看是哪個臭小子!”

吳太太奪過手機,正看到女兒和養子的聊天界麵。

同時,手機叮的響了一聲,是吳言新發來的消息。

他發了一個位置信息,正是別墅區門口。

他想和妹妹約在對麵的公園裏,那裏有個清靜的小亭子,很適合看書學習。

畢竟,當初霍再昱的話還猶在耳畔,“不許往回帶人!”

同一時間,兩天前就已經回到本市的霍再昱,此刻正坐在大宅的沙發上喝著咖啡。

他親愛的媽媽,奶奶,正坐在他的對麵。

霍太太姿態優雅的酌了一口咖啡,然後抬起眼,悠悠的問,“老二,你打算在我們家賴到什麽時候?”

霍再昱,“……”

難道我不姓霍麽?我不配待在大宅麽?

媽,你知道自己這樣多傷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