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墮落天使(四)

天還沒大亮,卻已有人陸陸續續的出門,這座城市也漸漸從沉睡中蘇醒。

男人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黑色老舊運動服,捂著腹部,迅速從破舊的小區中走了出來。路邊不知何時停著一輛黑色汽車,看到男人的身影,立刻平穩地駛了過來。

臨上車前,鬼使神差的,龍逸景回頭看了一眼某棟樓上七樓敞開的窗戶,目光銳利冰冷,像是要透過灰撲撲的窗台窺見裏麵主人的風貌。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昨天晚上在被痛醒之後,他恍惚是看到另一個少年守在他身邊的,那男孩秀美精致,一雙鳳眸格外引人注目,讓人見之難忘。

龍逸景並不認為這是他的幻覺,那麽,那個叫夏傾的男孩為什麽要撒謊。他直覺這事和那個被叫做“蘇蘇”的人有脫不開的關係。

“老大?”身邊的親信小心翼翼地試探。

龍逸景收回目光,淡淡道:“給我查一個人。”

客廳裏,夏傾蹙著眉頭看手上的掛墜,掛墜的造型是一把手槍,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倒是能看出來造價不菲,摸起來帶著冷硬的質感。

掛墜是在收拾沙發時發現的,明顯是屬於那個危險男人,手槍上麵刻著極為精美的浮雕,隻有指甲蓋大小,仔細分辨,竟是一隻小小的老虎。

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掛墜會給自己帶來危險,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男人之前不同尋常的動靜,夏傾恨不得立刻將東西還給那個男人,但那人接到一個電話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他連對方的名字和聯係方式都不知道。

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蘇蘇了吧,弟弟是乖孩子,怎麽可以和那種人扯上關係呢?夏傾這樣想著,回房將掛墜收到屬於自己的抽屜裏。

“哥哥,怎麽了?”被夏傾的動作吵醒的白蘇坐起身,揉著眼睛問道。

“啊,沒什麽。”夏傾做賊心虛,轉移話題,“餓了吧,快點起來吃飯。”

白蘇答應一聲,慢吞吞的起身洗漱,打開門,看到空無一人的客廳,想到了什麽,猛然驚訝回頭:“那個人走了?”

為什麽一起床就先關心那個陌生人呢,夏傾心裏有小小的鬱悶,聲音帶著點賭氣的意外:“當然要走了,再晚媽媽該下班回來了。”

“他沒留下什麽東西?”白蘇邊翻沙發邊問。

垂在身側的雙手無意識收緊,夏傾有些慌亂,下意識選擇撒謊,“沒有。”他一點也不希望白蘇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扯上關係。

奇怪,原書裏可是說男主受傷後無意間落下龍媽媽留給他的掛墜,為了找回來,才幾次三番故意接近白蘇和夏傾兩人,同時也給了白蘇可乘之機,誰知道東西沒找到不說,最後還對白蘇好感漸增。

算了,大概是劇情又崩壞了,白蘇如是想著。

春光明媚,校園裏一片歡聲笑語。

白蘇懶懶地倚在夏傾身上,啊嗚一口吃掉對方送到嘴邊的櫻桃,夏傾笑眯眯地看著他,樂此不疲地繼續投喂。

高三(一)班的學生早就對這兩兄弟絕望了,整天膩在一起,簡直讓人酸倒牙,偏偏兩人還都渾然不覺。

白蘇三不五時的往高三(一)班裏跑,他長著一張乖巧討喜的臉,嘴巴又甜,見人就笑,沒幾天就和班裏的男生女生們打成一片,哥哥姐姐的一通亂叫,倒是比文文靜靜的夏傾還混得開。大家都喜歡拿他當開心果一樣逗弄。

臨近高考,校方也不提倡大家悶頭苦學,班主任樂得見到學生放鬆,對常常跑來搗亂的白蘇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奇怪,今天怎麽沒見到文欽啊?”有男生見到白蘇不覺聯想到經常逗弄著讓他叫自己哥哥的文欽,看了一眼教室最後麵的角落裏空****的課桌,驚訝地問道。

“嗨,這有什麽,說不定是家裏有事呢。”另一個男生不以為意。

白蘇鼓著腮幫子,像是一隻貪食的小鬆鼠,濕漉漉的眸子往後方掃了一眼,也露出點不解。

“你說什麽,文欽他死了?!”白蘇睜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盯著對麵例行問詢的警察,心底震驚不已,這怎麽可能,明明不久前還一臉囂張地讓自己給他準備禮物,那人修長有力的手指擰在臉上的畫麵如在眼前,怎麽可能就死了呢?

年輕警察十分敷衍地嗯了一聲,低頭寫寫畫畫,心不在焉地問了句,“三月二十七號晚上,你們是不是去過文家,幾點離開的,稍後又做了什麽?”

白蘇驚詫,這是把自己和夏傾當做犯罪嫌疑人了?

聽說文欽出了事,夏傾表現得很難過,似乎比白蘇還要害怕,臉色有些白,抓著白蘇的手,下意識重複:“死了?”

白蘇知道他心腸軟,估計又是同情心泛濫了,此時卻不大能顧得上安慰他,壓下心底的驚疑和傷感,努力回憶那晚的事,“那天是文欽的生日,我和哥哥一起去文家給他慶生,人很多,我又一直犯困,吃了些東西就和哥哥一起回家了。”

年輕警察終於舍得抬起頭來,目光犀利地盯著白蘇和夏傾,“然後呢,你們就沒再出去?”

白蘇搖頭。

“有什麽人可以證明你們一直待在家裏?”

聽了這話,白蘇心底糾結一瞬,悄悄看了一眼麵露悲傷的夏傾,還是決定不把龍逸景給說出來,一則,他和夏傾根本沒出去過,警察隻要深入調查一下就知道兩人是清白的了,二則,龍逸景那麽狂炫酷霸拽的男人,在夏傾成長為強攻之前還是盡量少招惹吧。

“這麽說就是沒人能夠證明了?”警察低頭不知寫了什麽,“那樣的話估計以後還要再找你們,哦,對了,我聽說你們同學說,你和死者的關係不錯?”

“還好吧。”白蘇苦惱地撓了撓頭發,像是不知道怎麽措詞,還有些難以啟齒的意味,“他很喜歡逗我。”

警察抬頭瞟了他一眼,心內莞爾,倒是十分理解文欽會有這樣的小習慣,實在是麵前這個秀氣的小男生太可愛了,臉頰鼓鼓,鳳眸晶亮,看得人心癢癢,自己都恨不得上手揉一把。

按照慣例又問了幾個問題,年輕警察擺手,“行了,差不多了,如果以後再想起來什麽情況的話可以隨時向我們反應。”起身離開。

一直等到他走遠,白蘇和夏傾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兩人對視一樣,都在對方眼裏看到悲痛和恐懼。

那個姓邵的年輕警察告訴他們,文欽死狀極為恐怖,四肢以不可思議地角度被人生生折斷,舌頭也被殘忍地割掉,鮮血流滿了整間浴室,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死,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也就是說他在死前曾遭受過許多非人的折磨。

“究竟是誰幹的呢?”夏傾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明白泄露出主人的恐懼。

穿越這麽多回,第一次距離死亡這麽近,白蘇的臉色也不好看,“不清楚。”他拍了拍夏傾的肩膀,“別想那麽多了,警察會將凶手繩之以法的。”

夏傾蒼白著臉點點頭。

家裏的氛圍很是低沉,晚飯的白蘇和夏傾都沒什麽胃口,林美鳳不知因由,兩人也沒打算將事情告訴她,徒增傷感而已。

林美鳳看著兒子毫無生氣的小臉急的不行,哄著白蘇又吃了些菜,這才放兩人離開。

夏傾去洗澡了,白蘇一個人躺在**,覺得胸口堵得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坐起身,召喚出香蕉君,“說吧,好好的純愛小說怎麽一秒鍾變懸疑劇了,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誰殺了文欽?”

原書中文欽鍾情白蘇,為了他死命打壓夏傾,作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反派,在開始幾年裏可是混得十分順風順水,就算日後正牌攻和主角受在一起後要算舊賬,也不至於弄出人命吧?

香蕉君的聲音也沒了以往的歡快,安慰道:“宿主不要難過,在你選擇進入這個世界以後,一切劇情就已經和原書中不一樣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不是你的錯,而且即使沒有你,文欽也未必能逃過一劫。”

白蘇驚悚:“什麽意思?難道在原書裏也出現過類似的情節?”

香蕉君點頭,眼神鄙棄地看著白蘇:“都說讓你仔細閱讀原著了,結果你倒好,自大的隻看到一半,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你為什麽不提醒我?”

香蕉君無奈:“宿主,你要知道,即使是我也不是萬能的,很多事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掌控。”

白蘇直切重點:“那凶手究竟是誰?”

“宿主真蠢,凶手就是……”

“蘇蘇!”夏傾走了過來,剛洗過澡的身體還帶著幾分濕漉漉的水汽,眸子裏有著不讚同,“怎麽穿著這麽薄的睡衣坐起來,感冒了怎麽辦?”他說著這話,傾身,伸手將白蘇身後的被子拉過來圍在他身上。

對方身上帶著清新的沐浴*氣,摸著自己臉頰的手指帶著潤潤的觸感,白蘇一個恍惚,混沌的腦子想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呢。

是什麽地方呢?

不等他想明白,夏傾一邊擦拭自己尚在滴水的頭發,一邊再次開口,“蘇蘇,趁著這會浴室裏溫度高,你還是先去洗個熱水澡吧,快點去啊。”

白蘇從來不知道,夏傾的聲音語調竟然可以這麽柔軟,卻又帶著讓人無法抵製的**力,幾乎是在對方剛說完這句話之後,白蘇腦海裏就隨之產生了一種“我想立刻洗澡”的想法,他渾渾噩噩地站起身,喃喃道:“好吧,我去洗澡。”順從地起身往浴室走去。

在白蘇的身影完全被浴室隔絕的那一瞬間,夏傾臉上單純溫軟的笑容頃刻消弭,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忽而回頭盯著書桌上擺放的一盤香蕉,淡粉色的薄唇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明明是明媚俊秀的臉龐,此刻在昏暗的燈光下卻顯出幾分恐怖來。

淡淡的不含感情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

“記得你的職責,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應該不需要我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有沒有發現最後一句話很熟悉,還記得誰說過嗎?這個不一定是巧合喲。

依舊感謝小卷毛是大長腿親的地雷,今天兮和去麵試了,隻擼出來一章,明天光棍節,我們來談一下加更的事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