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陸沉如今的心性，掃平江湖自然是沒有任何負罪感的。
當然，也沒有任何壓力。
不出二十天，整個武林便被陸沉從上到下徹徹底底打了一遍，剩下的時間裏，他極盡所能地與諸位紅顏知己在一起，飲酒縱歌，恣意歡愉，把每一天都當成是最後一天來過。
一向心思敏感的黃蓉偷偷擦去眼淚，卻被陸沉看到了這一幕。
陸沉一手攬過她的纖腰，笑著問道：“蓉兒，為什麽偷偷哭呢？是我讓你不高興了嗎？”
黃蓉低聲說道：“你所做的這些事，讓我感覺你好像不會回來了。”
“會回來的，怎麽會不回來呢？”陸沉輕歎，“隻是偶爾也會感慨。”
“感慨什麽？”黃蓉問道，“你難道不是心存死誌嗎？”
陸沉搖了搖頭：“能不死當然還是不想死，我隻是在想，我們這樣的習武之人，隻要保養得體，死亡就是很遙遠的名詞。”
“也正因如此，時間就變得很長很長，長得像是一場煎熬。”
“可大多數人是不會活這麽久的，所以，我們隻能不停地以相同的視角，經曆著一個又一個的循環，親眼看著滄海桑田的變化後，這個世界仍然止步不前。”
“祝玉妍瘋了，一心想殺了徐福，我想也是因為出於這種心態。”
黃蓉沉思道：“祝玉妍是誰？”
“咳咳！”陸沉差點被酒嗆死，“縱情享樂吧，把每一天都當做末日來活。”
“所以祝玉妍是誰？”
“沒誰。”
“祝玉妍......”
在經曆了一眾口誅筆伐之後，陸沉終於還是坦然交代了自己變強的心路曆程。
痛，太痛了。
為什麽情緒一上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呢？
我被酒色所傷，居然連這點自製力都沒有了！
今日起，戒酒！
通天樓中是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很快便到了去俠客島的日子。
保住了自己令牌的武林豪俠們，跟隨著俠客島的使者，來在鎮江長樂幫處，順著長樂幫的大船口岸，一路出海，朝北行駛。
過了兩個月，方才到達俠客島所在的地方——一片沒有白晝的白色島嶼。
極冷。
陸沉哈了口熱氣，罵道：“他媽的，居然是在北極...”
即使是天山派的弟子，來到北極也有些冷得吃不消。
好在俠客島招待還算周全，貂絨的帽子，狐皮的圍脖，還有各類保暖的衣物都準備得很充足。
眾人沒費多少功夫，便來在了一處相對溫暖的冰屋內。
“各位一路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請喝碗臘八粥，暖暖身子吧！”
負責接待的，是兩個笑眯眯的老頭，看上去倒是人畜無害。
他們招了招手，便有不少仆人端著熱氣騰騰的臘八粥走了上來。
陸沉嗅了嗅臘八粥中的味道，心裏閃過一絲不太美妙的回憶：“這粥裏有東西？”
兩個老頭對視一眼，紛紛笑道：“陸樓主對這東西應該很熟悉。”
當然熟悉，粥裏麵的東西就是龍元。
陸沉對跟隨而來的一眾俠客說道：“諸位，這粥裏有龍元，我也不瞞各位說，龍元這東西，的確是能快速提高內功修為，但是這東西的副作用很不明確。”
“喝與不喝，全在你們。”
鹽幫幫主大笑道：“我們既然來了，自然就是奔著提升內功修為來的，至於副作用？人生自古誰無死呢？”
說罷，他率先端起臘八粥，一飲而盡。
隻見不多時，這位豪氣衝天的鹽幫幫主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兩個老頭搖了搖頭：“這位洪幫主雖然與丐幫的那位七公同姓，天賦卻是差了太多了呀。”
“居然連這一點龍元都承受不住，陸樓主，這都是你的過失。”
陸沉好笑地問道：“怎麽成了我的過失了？”
兩個老頭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發出賞善罰惡令，自然是要選出天下武功資質最好、機緣最好的人，來共赴武學盛事，同享至高武學。”
“由於你的妄加幹涉，導致很多資質不夠的人也來到了島上，他們要是貪心喝了臘八粥，丟了性命，那就是你的過錯。”
陸沉問道：“既然如此，不喝不就好了？”
說不喝，那怎麽可能呢？
在場的這些人，也有不少是受了委屈的，或者有雄心抱負卻沒有對應實力的。
如今唯一一個逆天改命的機會就在眼前，哪怕要用命去賭，他們也會賭的。
畢竟，賭徒最怕的不是輸，而是斷了賭。
陸沉一係的掌門，譬如白自在、左冷禪還有洪七公他們，全都對臘八粥選擇了無視。
別的不說，這位陸樓主很少有說瞎話的時候，他說臘八粥有問題，那就鐵有問題。
其他人是不管這些的，在他們看來，陸沉就是拿著武功秘籍到處放驢打滾的小混混，即使武功再高，也算不得是上等人。
盡管人均挨過通天樓的打，但讓他們承認通天樓，卻是不太可能。
也許這就是人性吧。
賤。
眾人喝下臘八粥後，光是龍元那強大的藥力便篩去一多半的人，剩下的，才跟隨兩個老頭進了一處更加隱蔽的洞窟。
兩個老頭說道：“這裏便是刻下千古奇文《俠客行》的地方，如今中原武林，有不少武功秘籍的傳承，都是來自這段奇文，可尊主帶領我等參悟了許多年，也沒有得到《俠客行》真正的奧妙。”
“各位能夠來到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天之驕子，或許，各位能夠從中參悟到一二武學至理？”
他們二人說罷，沒有一人回應。
幾乎所有人都被《俠客行》中所顯露出的武學所折服。
或簡或繁，或內或外，匕首、劍法、刀法、長兵，身法輕功，拳掌腿法，幾乎所有武者都在其中看到了符合自己修行的更高層武功。
哪怕是其中的一個字的一個筆畫，也蘊含著強大的武道真理！
陸沉捂住黃蓉等人的眼，說道：“別看，這是假的。”
說是假的也未見得是假的，這部《俠客行》中記載的所有武功全都是可以拿來用的至高武學。
但陸沉知道，真正的《俠客行》，隻有一部《太玄經》，蘊含在這些怪異的文字當中，其他的，都可以說是走了歪路。
也難怪所有人都在尋求突破，卻總也尋求不到，大家找出了一千條一萬條錯路，將這些錯路一直往前修，可不就是越走越遠。
要說起來，祝玉妍和地尼提出來的“打破虛空”，反倒是更接近本源一點。
見陸沉這般油鹽不進，兩個老頭也是無奈，便對陸沉說道：“既然陸樓主沒有興趣，不妨前去和尊主一敘吧，他等你很久了。”
陸沉點點頭，邁步跟隨兩個老頭又換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