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0 公主嫁到之完結之章

阿福一進宮就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眼光,李世民原本因為我們之前半年才一封信的表現而板著臉,似乎醞釀著一頓責罵,但是一看見阿福忍了半響最終還是沒忍住要我抱上去給他看看。

阿福才剛剛落地八個月,在回長安的路上剛剛學會叫爹和娘,我在進宮的那一小段時間裏不斷地逗著他說等會看見了人要叫爺爺。

在被李世民抱進懷裏的時候,阿福果然不負我眾望,口齒不清,一邊吐著泡泡一邊叫著:“耶……耶。”叫著叫著,還突兀地打了個嗝。

看到李世民大笑出聲,明顯龍顏大悅的樣子,我這才和蕭鏡交換了個眼神,心下漸安。逗完阿福,李世民便再也冷不起臉色來,看著我語氣滿是和藹地問道:“這孩子名字叫什麽?”

“回父皇,兒臣還沒有給他取名字,私下裏隻喚乳名阿福。就等著回來父皇給他取呢。”我垂眸柔順地微笑,語氣中帶著一絲期盼。

李世民顯然對我的要求感到欣慰,連帶著眼中原本還剩的些許冷意都一掃而光,低頭看了幾眼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沉吟了片刻終於決定道:“這孩子這孩子一看就是個聰慧乖覺的,將來必定是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我看,就取名為‘玨’吧。”

聽到李世民的話,我立刻滿麵笑容地俯□謝恩,嘴上也沒停下,語氣欣喜地說道:“多謝父皇賜名。”蕭鏡也跟著我默默地行了禮。

玨這個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取得,更何況還是當今皇上金口玉言所定下的。看起來阿福確實好福氣,進宮一場不但得了李世民的青睞,也順便替我和蕭鏡化解了一場尷尬。

我和李世民之間的關係,早就在昭陽進宮之後就大不如前了,李世民一門心思撲在昭陽身上,再加上我本身不是個需要父愛的小女孩,所謂的父女之情早就淡薄了不少。

如今借著阿福,李世民開始三天兩頭召我進宮,後來李承乾也摻了一腳,最後這父子倆竟然以喜愛阿福的名義將他直接養在了東宮。

不得不說外甥肖舅,阿福眉宇間雖有一點我和蕭鏡的影子,但是當他被抱在李承乾懷中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不知道的人鐵定會以為阿福是李承乾的兒子。

李承乾幾乎盡其所能地寵愛嗬護著阿福,阿福也格外黏著這個舅舅。

唯有蕭鏡不怎麽是滋味,越發看李承乾那得瑟的樣子不順眼了。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著,蕭玨也從軟軟胖胖的小包子長成了總角之齡的少年,他七歲之後就不再住在宮中了,畢竟男女七歲不同席。

但是蕭玨往宮裏跑的次數幾乎不亞於天天要當差的他爹,每每見到舅舅忘了娘,幾乎流連忘返。要不是蕭鏡時常看著,我都怕什麽時候李承乾就直接把我兒子拐進他宮裏再也不還回來了。

這幾年,幾位公主66續續都有了子嗣,連最驕縱昭陽都三合三離之後心甘情願地和金多祿綁在了一起,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兩人已經有了一對龍鳳胎,小日子過得不要太和樂。

昭陽的蠻橫脾氣被幸福的婚姻生活磨去了不少,我的幾位妹妹們之間的關係也漸漸好了起來。大抵是都做了母親,開始漸漸懂事了吧。

李承乾的嫡長子在八年之前呱呱落地,蕭玨這個鬼精靈最喜歡的便是李家這個皇太孫,連他舅舅和祖父都及不上李昱。

唯一讓人有些擔憂的是,隨著李承乾的漸漸成長和李昱的誕生,李世民卻還是一副龍虎精神的樣子,半分不褪當年之風,反而隨著時間的沉澱手段越發高明,心思也越來越深沉。

從蕭鏡時不時的發呆中我漸漸發現了他的擔憂,他一直在擔心著曾經劉氏父子之間發生的慘劇會再一次上演。

隻是明裏暗裏提了幾句,李承乾卻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的眼中滿滿都是對自己君父的信任,不見絲毫警惕和懷疑。我雖憂心,卻也不能做得更多了。

雖然現在李世民表麵上沒有對李承乾起忌憚之心,但是隨著皇太孫的成長,隨著李承乾勢力的擴大,一切很可能會走上老路。

無奈的是,李承乾沒有暗地裏防範著的準備,我和蕭鏡也不能勉強他,隻能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後便由著他來了。

時光就這樣又匆匆過去了五年,皇太孫李昱年幼之時便顯露出了其天資之高,六月能言,三歲進學,八歲之時已能做出名滿天下的賦文,如今十三歲已跟著父親李承乾進進出出,學著帝王心術了。

蕭玨不知道怎麽的確實是與他舅舅一家投緣,雖然我和蕭鏡心中有些吃味,但終究是不忍心阻了他的喜好。

年幼時教給蕭玨的陰陽術,他早已學的七七八八了,他在這方麵的天賦甚至要比我今生的這個身體還要好。

蕭鏡是不用說了,憑他的心智即便是三分能力都能發揮出十分的效果,我倒是因為這個身體的先天條件限製,始終沒有多大建樹。

導致這麽久以來,蕭鏡從不肯讓我單獨離開長安,就算隻是城外的溫泉山莊都要在他的陪同之下才能去。

我埋怨過他的j□j和霸道,但最終仍舊是屈服在他充滿著隱憂的墨黑色眼眸之下。

蕭玨對李昱的疼愛簡直是進了骨子的,甚至想要將陰陽術教給他,但是在我發現這個苗頭的時候便對他言明了李昱有龍氣在身,學不了這些旁門左道的事實,才堪堪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但是就算是這樣還是沒阻得了他忘李承乾和李昱身上塞靈器,以保護他們的安全。

對於蕭玨和李昱的交好,我和李承乾都樂見其成,畢竟我們都是會老會死的人,就算我和蕭鏡有靈氣傍身,也頂多容顏減緩衰老,多掙個三十四年而已。

那時即便我們還活著也不能在眾人麵前現身,所以大約也隻有蕭玨和李昱能相伴到老了。

這個時候李世民已經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身體比起前些年也逐漸顯露出了頹勢,蕭鏡說起宮內局勢的時候偶爾會有些憂心。

我雖然心中明白,卻礙於已經嫁出去的公主身份,沒辦法多做些什麽。

當我和蕭鏡再一次去東宮接蕭玨,順便暗地裏提醒了李承乾兩句,卻還是收到了他不以為意的回答,幾乎把我氣得發抖,扔給他兩個我花了大半靈力做的護身符之後,我便扯著蕭玨怒氣衝衝地回了宋國公府。

正在我一個人坐在院中生悶氣的時候,蕭玨噙著討好的笑容走了進來,看著麵前豐神如玉的少年,我不由得下意識地晃了神。

十六歲的男孩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男人了。眼前的少年雖膚色白皙但卻不顯質弱,那雙眼睛簡直和李承乾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鳳目修長,流光狡黠,風姿氣度比之他的父親來幾乎不相上下,比起蕭鏡的溫潤沉靜,蕭玨的身上帶著一份屬於少年人的跳脫與活力,更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看著蕭玨的臉,我原本積攢的怒氣便消得一幹二淨,隻忍不住撫了撫他的鬢角,輕聲歎息道:“真不知道你舅舅究竟在想些什麽?這般行事,讓我如何放得下心來?”

蕭玨聞言不由得露出一抹動人的笑靨,語氣中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寬慰道:“母親別急,舅舅是何等人物,怎麽會不知道如今局勢呢?”

說著,他略有些不以為然地皺了皺鼻子,有些調皮地繼續說道:“母親是關心則亂,以舅舅的本事,說不定舅舅是在韜光養略,扮豬吃老虎呢?”

聽了他的話我下意識漾出了一抹笑容,笑罵道:“就你知道你舅舅,是吧?”蕭玨見我眉宇間鬱氣終歸是散去了些,便講起了一些他在宮中發生的趣事,想讓我轉移注意力。

我從來不懷疑李承乾的心智和手段,畢竟能得到蕭鏡認同的,不可能是庸碌之輩,原本擔心就像是蕭玨所說的,不過是太過在意所以失了判斷而已。

現在細細想來,李承乾定然是早已給自己準備好了後手,隻是不想把我這個已經嫁出去的公主牽扯進來才隱瞞著不說吧。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低頭瞪了一眼跪在我腳邊的蕭玨,按照這孩子和李承乾呆在一起的時間,要是他不知道李承乾的計劃就出鬼了。

我盯著蕭玨,直到看著他略有些心虛地撓了撓頭才放過他,心中歎了一口氣,既然李承乾不想我摻合進來,那我便遂了他的意,乖乖待在宋國公府相夫教子,免得橫生枝節。

李家父子沒有讓我等得太久,年底的時候,身有小恙的李世民終於看不過李承乾的勢力坐大,幾乎能隻手遮天,突然間發了難。

太子李承乾卻似乎早有防備,力挽狂瀾,最終兵不血刃地便拿到了傳位詔書。

至此李承乾登基,改年號為龍朔,龍朔元年之後,年邁又身體不適的太上皇移居岐山行宮,頤養天年。

我和蕭鏡便放下了心,收拾好了東西坐船離開了大唐,唯一遺憾地便是蕭玨最終選擇了留在李昱身邊,沒有跟我們一起走。

兒子長大了總歸是要有自己的主意,要去走自己的道路,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便也沒有太多阻攔,隻囑咐著說要處事小心謹慎,不要忘了按時寫信便和蕭鏡踏上了旅途。

離開大唐收到的第一封信裏不但有蕭玨的家書,還有一份厚厚的來自大唐新主的譴責書,字字句句幾乎帶血,我看的差點直接掉頭回去,卻被蕭鏡阻了下來,也不知他回了什麽,李承乾便再也沒有用幾乎怨婦的口吻寫家書過來,隻偶爾來信說說他的近況,順便問問我好不好。

幾十年的時間飛快的過去了,當我感覺到生命幾乎要到極限的時候,我仍然被蕭鏡擁在懷裏,如若珍寶。

看著他幾乎未變的容顏,我忍不住漾出一抹微笑,輕輕吻上他抿緊的嘴唇,用著最後一絲力量喚道:“夫君……”

他微微蹙了蹙眉,眼中帶著一抹水光,珍而重之地回吻,在我耳邊輕聲許諾到:“你且安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在無盡的輪回裏,有一個人願意放棄一切,永生永世地追逐著我的痕跡……還有什麽,能抵過這個呢?

永世複生裏,有了他,似乎也變得不那麽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