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半山,猶如私人莊園般的豪華SPA會館。
幽靜的貴賓休息室內彌漫著花草精油淡淡的香氣,幾位貴婦悠閑地坐在沙發上閑聊,其中也有賀夫人的身影。
“聽說順昌集團的馬小姐最近訂婚了,未婚夫是酒店業大亨。”其中一位貴婦像通報新聞似的說。
這位馬小姐就是曾經到賀家吃過晚飯卻被賀軒冷冷拒絕的女人,賀夫人聽到這條消息,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早已怒火翻騰,自從四年前,那個巴黎的窮留學生以死相逼,毀了她兒子的生活之後,賀軒再沒有碰任何女人一根指頭,轉眼間,他已經二十八歲了,照這樣下去,不知何日能看他攜手新娘走進禮堂。
“聽說萊薇集團的二小姐羅紫蘇最近也從美國回來了。”另一位貴婦又扯起了話題,“賀夫人,聽說她還曾經是您公子的女朋友?”
“嗯……”賀夫人似笑非笑,表情十分尷尬。
唉……如果不是那個自殺的窮丫頭,賀軒和紫蘇說不定早就結婚了,就連孩子可能都有了。想當年,不知動了多少心思才為他們策劃了一場“巴黎之戀”,誰知被拋棄的窮女人竟然以死相逼,一切計劃就都被打亂了……賀夫人的思緒又被強行拖回那段黑暗的回憶。
幾個人正聊著的時候,一名貴婦又從樓上走下,來到休息區,一見到賀夫人,眼中立即放出異樣的光芒,迎上前向她道喜。
“賀夫人,真想不到貴公子這麽快就有女朋友了,品味……還這麽不同,那些仰慕他的小姐們這回可要哭死了!”
賀夫人聽得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她在講什麽。
周圍的同伴也不約而同地發出疑問,要知道,英俊與財富都舉世無雙的賀軒可是各個有女兒的企業集團都緊盯的一塊肥肉,他的花邊新聞無時無刻不牽動著圈子裏每個人的心。
見大家都迷惑不解,那名婦人索性將一張還散發著墨香的報紙塞入賀夫人手中,隻見頭版標題如下:大排檔貧女與賀氏集團繼承人書寫灰姑娘傳奇!
新聞旁邊,還配著多幅清晰的照片,稱賀軒與大排檔出身的餘小秀在巴厘島共浴愛河,文字犀利露骨。
賀夫人當即覺得頭頂一陣眩暈,身體朝後一仰,重重癱倒在沙發裏。
夜幕籠罩著宏偉的賀家大宅。
賀夫人由敞開的大門外走進來,臉色冰冷,高跟鞋踏在大理石的地麵上,發出鏗鏘有力的震動,徑直朝客廳走去,兩旁的傭人們自動為她分開一條道**。
坐在沙發上正在翻閱文件的賀董事長聽見聲響,扭頭望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
賀夫人打開手提包,拿出卷在包裏的報紙猛然甩在茶幾上。
“你看看吧,今天我成了整個會所的笑柄,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戳脊梁骨。”
“我已經看到了。”賀董事長的語氣看似平淡,但麵孔卻繃得緊緊的。事實上,當今天秘書把這份全省發行量最大的報紙送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的態度並不比此刻他的妻子平靜多少。
“早知如此,當年還不如就成全了他和那個姓康的留學生,至少人家家境還算平常,可是你看現在……又醜又胖的排檔女……這難道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嗎?”賀夫人緊攥著拳頭,情緒激動。
“即使真的有懲罰,也不是上天給的,而是你的寶貝兒子的傑作!恐怕你還不知道,今天已有不少記者圍在公司門口,好多董事和親朋好友也都打來電話,聽秘書說,更有一些小報添油加醋,說他們已經在巴厘島秘密結婚!畢竟人人都喜歡醜聞,再沒有什麽比往成功者臉上抹黑更具娛樂性的了!”賀董事長麵無表情地望著窗外。
“難怪房產會已經結束了,他還留在島上遲遲不肯回來,如果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他將來怎麽在集團立足?”賀夫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擺脫這一切,也就是找到另一個焦點,轉移目前的焦點。”賀董事長的眼睛裏閃動著銳利的光芒,大半生的商場曆練,使他早已成為一隻尚於把危機轉化為契機的老狐狸。
“還能有什麽焦點?”賀夫人緊皺著眉頭。
“結婚。”賀董事長像是早有準備地拋出答案。
“結婚?”賀夫人猛然提高聲調。
“除了結婚,還有什麽能平息這場風波?”賀董事長與妻子對視著。
“這麽短的時間內,去哪裏物色結婚對象,就算物色到了,符合條件的女孩又是否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嫁給他?”賀夫人憂心忡忡地說。
“羅家的二小姐不是已經從美國回來了嗎?而且她對賀軒的感情也沒有變。”賀董事長意味深長地露出一抹微笑。
“你是說……紫蘇?”
客廳內突然陷入一陣沉靜。
洋溢著濃鬱巴厘島風情的Vil**,陽光在茅草的尖形屋頂上不停跳躍著,化成無數迷幻的光圈,把整個房頂染成金色。
亂作一團的臥室,賀軒正在衣櫥前收拾行李。
突然間,砰的一聲,後院虛掩的大門被猛地撞開,小秀氣喘籲籲地衝進來,滿臉通紅地盯著賀軒。
受到驚嚇,賀軒也不由地停下手中收拾衣服的手,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兩人靜靜地對視很久,小秀從喉嚨裏發出堅定的聲音:“我跟你一起回去!”
賀軒的臉上掠過一陣悸動,但是很快恢複平靜,用略帶嘲諷的口吻說:“怎麽,不留下來和那位帥哥一同享受人間天堂?”
真是個死要麵子的鐵麵怪,到這個時候還在逞強。小秀心裏這麽想著,眼角卻不由地蒙上一層水氣,她輕輕說道:“不管你去哪裏,我都願意跟著你一起去,哪怕是地獄!”
話音剛落,賀軒手裏抓著的一件真絲襯衫就失手落到了地上。
深吸一口氣,他一步步走到小秀麵前,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兩人的影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重疊在一起。
夜幕緩緩降臨,燈火輝煌的機場,從巴厘島返航的航班緩緩降落在跑道的盡頭。
看上去十分疲憊的賀軒拉著鄰座小秀的手,靜靜等候在座位上,讓機艙內的其他乘客先走。
這陣空閑裏,他打開了關機一整天的手機。
熒光屏閃爍,突然,一條短信躍入眼簾,他打開一看,是陳誌東發來的:賀夫人高血壓住院,請速回。
他的手指不由得一顫,母親的身體一向很健康,怎麽會突然住院呢?
難道是知道了他和小秀的事,是不是又和張靖陽有關……沒等他反應過來,電話再度響起,他接起一聽,原來是父親秘書打來的,說已經派車在VIP通道外等他。
掛斷電話,他轉頭對小秀說:“待會你自己回家,我有點事要先走。”
他並沒有解釋原因,而且行色匆匆,這讓小秀覺得,一下飛機她就被拋棄了。
獨自一人從候機廳走出來,除了隱藏在心底的落寞,她還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氛,就好像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暗暗盯著她。
她趕忙加快腳步朝大巴車站的方向走去。
突然,身後一陣汽車喇叭的聲音響起,她扭頭一看,張靖陽像是開著直升機從天而降似的開著他那輛寶馬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小秀瞪大眼睛,覺得十分驚奇。
張靖陽從車窗探出頭:“我坐了另外一家航空公司的航班,比你們早一小時到,之後就一直在這裏等你,快上車吧。”
小秀猶豫了一下,擺擺手,婉言謝絕:“不用麻煩,我坐大巴就可以了。”
張靖陽臉上的笑容頃刻間便消失了:“你這是在嫌棄我嗎?就算不肯接受我的感情,難道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小秀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很感激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也很願意和你做朋友。”
張靖陽用力揮了揮手:“那就快點上車,知道我已經在這等了多久嗎?是朋友的話就得多替朋友考慮嘛!”
望著張靖陽無比真誠的臉,小秀沒有辦法拒絕,隻能乖乖上了他的車。然而,她沒有想到,僅僅一念之差,卻讓她成了潛伏在暗處,記者鏡頭前的獵物,很快,又一場風波即將拉開帷幕。
輕盈的跑車在通往市區的高速公**上飛奔起來,車廂內靜如深海,小秀望著窗外模糊的風景,發生在巴厘島的一幕幕情景再度浮現在眼前,心髒不由得劇烈搖晃起來,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張靖陽轉頭望了她一眼,首先打破沉默:“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小秀轉過頭,有些緊張地望著他。
張靖陽微笑著說:“我手上有個地產廣告,想請你擔任女主角!”
“我?”小秀伸手指向自己,“你在開玩笑吧?”
張靖陽搖著頭:“恰恰相反,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這家地產公司此次推出的樓盤主要麵向大眾,需要營造出溫暖、平易近人的感覺,我覺得你的形象很適合。”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真不想讓你事後後悔。”小秀還是果斷拒絕。
張靖陽仍不願放棄:“先別急著作出決定,抽空來我公司試鏡再說,我會讓你自己說服自己的。其實,你隻是稍稍**了些,但五官和諧,氣質也很有親和力,隻是不會打扮而已,這些對於化妝師而言都不是問題。”
望著如此殷勤的他,小秀實在沒有理由拒絕,再說隻是試鏡而已,不能不給張靖陽這個麵子,於是,她輕輕點了點頭。
頭頂的天壓得很低。雲緩緩地移動著。
醫院住院部的走廊間,彌漫著消毒液刺鼻的氣味,過往人群麵無表情地擦身而過,走廊兩側的病房裏不時傳來痛苦的**。賀軒從電梯裏走出來,一**飛奔到走廊的盡頭,推開特需病房的大門,一眼看見雪白的病榻上,母親蒼白的麵容。
“媽媽!”他瞪大眼睛,僵硬地停在門前,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麵前揪心的一幕還是令他不知所措。
見到寶貝兒子來了,賀夫人立即掙紮著從**爬起,床榻邊的父親連忙上前,扶持住她的身體。
“怎麽會這樣,前二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病倒了?”賀軒強忍住內心的震動,奔上前緊緊握住媽媽的手。
“還不是你造的孽!”賀董事長在一旁冷冷地說。
“我又怎麽了啊?”賀軒覺得自己的行為怎麽也不至於把媽媽氣得住院。
“報紙都登出來了,你還想騙我們到什麽時候?”賀董事長說著,拿起床頭櫃上的一份報紙,甩在床邊。
賀軒皺著眉,拿起報紙,看見那幾張照片,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聰明的他很快便猜出是怎麽一回事,他的手指一根根繃緊,從心底湧上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這是有人在陷害我!我和餘小秀之間是清白的。”
“你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怪隻怪你自己不檢點,才會被人抓住把柄!想要撇清麻煩,擺在你麵前的隻有一條**。”賀董事長壓強著怒火。
“想讓我辭掉餘小秀嗎?”賀軒冷冷地拋出猜測。
“辭掉她是必然的!”賀夫人接過話茬,“如果我上回勸你的時候你就肯辭掉她,根本沒有今天這些事情。”
心髒像突然停頓了一般,剛剛才下飛機的賀軒根本無法接受眼前混亂的現實,更無法想像讓餘小秀離開會是怎樣一種情形,隻是稍微假設一下,都覺得讓人心痛。
然而,賀夫人卻視而不見,繼續說:“不過,我們真正要你做的,是和紫蘇結婚。”
賀軒完全呆住了,隻是本能地搖著頭。那個無時無刻不讓她想起痛苦往事的女人,他怎麽可能再和她在一起呢?更何況,在康琳離去之後,他已經發現,對於她的愛情,僅僅是一種美麗的向往,和喜歡一朵鮮花,喜歡一件精美的瓷器沒有任何區別。
賀夫人充滿期待地望著兒子:“你曾經深愛著她,不是嗎?而且,分開四年後,她依然對你戀戀不忘,這樣的女孩非常難得,值得你把握。”
字字句句都像巨石壓向賀軒的心髒。
“不!我不愛她!我甚至可以答應你們,獨自一人孤孤單單地生活,但不要強加給我婚姻,我不會接受的。”賀軒說完,便要朝門口走去。
“站住!”賀夫人在他身後出發尖叫。
賀軒回過頭,看見她的手正顫抖地抓著輸液管。
“你如果不答應,我就立刻中斷治療,回家等死!”
賀軒麵如死灰,卻還是拚命搖著頭:“你不會的,你比愛我更愛命!”
賀夫人哆嗦著用力撥出紮在手腕上的輸液針,血濺在雪白的床單上,她又用力推倒輸液瓶,碎玻璃和藥水滾了一地。
“這下你相信了嗎?”她抖動著嘴唇,大口喘著氣。
城市的另一端,張靖陽的車穩穩停靠在排檔街的街口。
“謝謝你送我回家。”小秀一邊道謝,一邊打開車門。
幾天沒有見到媽媽了,還真有點想她老人家呢!她一邊想著,一邊朝巷子深處快步走去。
誰知,張靖陽也打開了車門,並繞過車頭,快速來到她的身後。
“請等一等。”
就在小秀轉身的瞬間,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
小秀猛然一驚,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好了,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張靖陽說完,朝她揮了揮手,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回到車內。
小秀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的吻很冰涼,就像雪花落在臉頰上的感覺,完全不同於賀軒的溫暖和寬厚,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滿腦子全是賀軒的影子,所有的時間裏都有他的存在!以至於,再沒有一毫米的空間,接受別人的愛了。
小秀邁著腳步,沿著狹窄的街道,慢慢朝自家排檔的方向走去,可每走一步,腳步就變得愈發沉重,仿佛時空交錯,自己還停留在巴厘島,停留在那幢美麗的Vil**。為了驅散幻覺,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食物療法,趕緊回檔口吃碗熱騰騰的餛飩麵吧,這樣一來,什麽煩惱都會忘記的。可是,當她快步走到自家的攤位前,卻發現紅帳篷下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她心裏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迎麵襲來,二話不說,立即不顧一切地朝家裏奔去。
到了家,用力推開大門,卻看見媽媽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衣服很平整,沒有絲毫搏鬥過的痕跡,她的心稍稍安了下來,卻覺得更加奇怪,於是趕忙問道:“媽,良辰吉日的,你今天怎麽不開攤啊?”
餘淑鳳一見女兒回來了,表現得分外殷勤,趕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搶著接過她手裏的旅行包:“從巴厘島回來啦?玩得很開心吧。”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啊,幹嗎不開攤。”小秀緊追不放。
餘淑鳳臉龐笑得像朵花:“有你這個寶貝疙瘩,開不開攤其實也無所謂了!”
“什麽?!”小秀的眉頭凝成一個疙瘩。
餘淑鳳一邊笑著,一邊揮著手說:“哎呀!自從你上報之後,檔口就來了很多記者,不是要采訪我,就是要打聽你的事,鬧鬧哄哄的,我怎麽做生意啊!不過我也想開了,隻要你順利嫁過去,我還守著這個排檔幹嗎,我女婿至少也會送家大酒樓給我吧!”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小秀聽得一頭霧水。
“瞧你這德性!跟你媽還裝什麽蒜啊?”餘淑鳳說著,就將沙發上的一份報紙遞給了她。
小秀翻開來一看,眼睛立即瞪得滾圓,手一抖,報紙便像雪片似的飛落一地。
第二天,小秀一大早起床買了菜就急急忙忙往賀軒家趕,可是到了那裏,卻發現房子裏空****的,搜遍房間各個角落,連件換洗衣服都找不到,說明賀軒昨晚根本沒有回來過!
她又急急忙忙撥打他的手機,可是一直撥到手臂酸痛,對方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打電話到公司,大家還沒有上班,電話根本沒有人接。
小秀突然覺得自己距離發瘋也隻有一步之遙了。
從早晨坐到晚上,賀軒都沒有回家,一切變得越來越怪異了。
難道因為報紙上的不實報道,他就要和我斷絕一切往來?灰暗的陰影籠罩在小秀頭頂,她覺得連心髒都快要窒息了。
和風公司寬敞的經理室內,賀軒仰靠在寬厚的真皮座椅裏。
上午的陽光靜靜撒在他冰涼的麵容上。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回**在空氣裏。
很快,陳誌東捧著一個文件夾推門而入,低頭來到他的麵前,將那份文件放到辦公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說:“小秀今早往公司打了不少電話,全照您的吩咐給擋回去了。另外,您要查的,關於飛揚策劃總裁張靖陽的資料,也已經整理出來了,請您過目。”
賀軒懶洋洋地掃了他一眼,說:“我懶得看了,你直接說吧。”
陳誌東立即回答:“總的情況是這樣的,張靖陽,現年三十歲,未婚,XX大學市場營銷學碩士,畢業後曾在省內最大的新力廣告公司工作二年,之後順利晉升為策劃部經理,但他卻在獲得提拔不久後離職並創辦了自己的公司,也就是飛揚策劃,短短四年時間,已經發展成為國內十大營銷機構之一,擴張速度令業界歎為觀止。”
聽到這份報告,賀軒不由得一怔,照時間來看,四年前他破釜沉舟離開原企業的時間正是康琳去世的時候,莫非他竟然用了四年時間積蓄力量來與我抗衡?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對於康琳的感情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賀軒又問:“他和康琳究竟是什麽關係?”
陳誌東說:“從八歲開始他們就是鄰居,兩人可以說從小一起長大。”
賀軒似乎明白了一切。過去就曾聽康琳提到過一個從小到大一直嗬護她的鄰居大哥,原來就是他!
他的臉上蒙上一層傷感的神情,無力地揮了揮手,對陳誌東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陳誌東彎腰行了個禮,轉身退出經理室。
冷清的月光像流水般傾瀉在花園裏,夜風中彌漫著百合花的清香。
房間裏,隻有一盞壁燈發出輕柔的光線,小秀憂傷地仰起頭,不知是第幾次仰望牆上的時鍾。已經很遲了,再不離開,就連最後一班公車也會停開,實在沒有辦法,她隻能拖著落寞的腳步,無聲無息地離開這幢房子。
那一晚,她嚴重失眠,一閉上眼睛,麵前晃動的全是賀軒的影子,他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不接電話……無數個問題像鐵鏈一樣緊緊纏繞著她。第二天早晨起床,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見自己蠟黃的麵色,四周還眾星拱月似的分布了十幾個痘痘,簡直是空姐麵試時的翻版。
可她仍不願放棄,連早飯都沒吃,就急匆匆趕往巴黎陽光。
房子裏還是沒人,空氣裏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努力壓住沉重的心情,小秀又開始像往常那樣上下忙碌起來。
希望賀軒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整潔如新的家。
太陽漸漸越升越高,明亮的陽光像水彩一般撒向地麵。
做完一層樓的衛生,小秀伸了伸雙臂,從樓下走上來。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嗶嗶嗶一陣按動密碼鎖的聲音。她的心不由得一提,難道是他回家了?
隨後,隻見聽“啪”的一聲,門縫裂開一道縫隙,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那一刻,小秀覺得心髒都幾乎停止了,光影變幻的瞬間,眼前出現一抹修長的身影,然而卻不是賀軒,而是個鮮豔絲綢長裙的女人……小秀吃驚地瞪大眼睛,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對方的表情卻顯得很平淡,仿佛知道她在這裏似的,徑直走到她的麵前,優雅地伸出手:“你好!咱們見過麵,我是羅紫蘇,代表賀軒來和你作交接的。”
“交接?”
羅紫蘇輕輕點了點頭:“是的,咱們還是坐下來談吧!”
兩人麵對麵地坐在沙發上,四周很安靜,卻像隔絕著一堵無形的牆。
突然,羅紫蘇抬起頭,直視著小秀,小秀卻避開她的視線,低下了頭。
紫蘇卻沒有因此停止她想要說的話:“餘小姐,從明天開始,你就不必過來了!”
“什麽?”小秀的身體猛然一顫,兩人的目光尖銳地交錯著。
停頓了一會兒,紫蘇默默將一張支票放在茶幾上,推到小秀麵前:“這是辭退金,是普通員工的三倍,希望能令你滿意。”
小秀眼底放射出憤怒的火花,用眼睛便將支票撕得粉碎。
“我要和賀軒見麵,和他當麵說清楚!”她用盡全力大聲嚷著。
羅紫蘇看似慶幸地一笑:“本來他是打算親自過來的,可是看到今早的報紙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隻能由我代勞。但是不管怎麽說,已經作出的決定都是不會改變的。”
“今早的報紙,是什麽內容?”小秀一片茫然。
羅紫蘇目光如針:“這個還需要問我嗎?作為當事人的你難道不知道?說實話,我還挺佩服你的,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女孩,居然能把兩個如此優秀的男人耍得團團轉,還真是不簡單呢。”
原來,短短一夜之間,刊登小秀與賀軒在巴厘島親密照片的那家報紙又追加了報道,披露了她在機場登上張靖陽寶馬車的那一幕,轉眼之間,餘小秀就成了四處勾搭富豪的狐狸精。文字是可以殺人的!賀氏集團再也不會冒任何風險,讓他們的繼承人光鮮的外表上沾染到世井唾沫,淪為娛樂大眾的工具。
那些卑鄙的家夥!小秀怒火衝天,拳頭攥得緊緊的。
望著小秀難看的臉色,羅紫蘇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還是應該感謝你的,是你讓我和賀軒重新走到了一起,若不是礙於眼下的尷尬的局麵,我還是很願意邀請你參加我們的訂婚宴的。”
“訂婚……婚宴?”小秀整個人都像酒醉似的搖晃起來。
羅紫蘇露出明媚笑容:“是的,時間就定在下周末,所以不能和你聊了,我得盡快回去籌備……總之,支票你好好收著,待會收拾一下就回家吧,賀軒已經搬到大宅不會再回來了,這幢房子不久後也會被賣掉。”
搬回大宅、賣掉房子……小秀立即明白了話裏的意思:一切都結束了,他們短暫的時光將隨著房子的易主被抹殺得幹幹淨淨!
在領會到這層意思的那一刻,眼睛模糊了視線,身體裏甚至響起碎玻璃般支離破碎的聲音,整幢房子也跟著**漾起來。
突然間,她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像隻受到攻擊的野獸般拿起茶幾上的支票撕成碎片,用力甩在羅紫蘇臉上,從喉嚨裏嚷出幾乎要把整幢房子都震塌的聲音:“比普通員工多出三倍的辭退金,你們以為我就值這點嗎?我為他所做的那些根本是用錢買不到的,今後也不可能再有人為他那樣做。而且我早就受夠了他的臭脾氣,就算他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留下來的,讓你跟你的鐵麵怪老公滾到地獄裏結婚去吧!”
說完,她拿起手提包,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站在原地的羅紫蘇,驚愕地注視著她遠去的身影,臉色蒼白得比死人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