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一切都是我們的推斷,不過我們認為寧可弄錯,也不能放過一個這樣的人。我們馬上找到電信部門,根據IP地址找到了‘黑彌撒’本人的住處,拘捕了‘黑彌撒’,也就是剛剛那個慕容楚歌。”
楊夜道:“不過你們僅僅憑這一點,就把嫌疑人定義成凶手,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石曉偉就是想讓楊夜說出這句話,冷笑了聲,說:“楊大組長未免太瞧不起我們刑二組了吧?我們當然不會這麽草率,這可是關係到一個人的性命和名節問題。因為慕容楚歌的住處是一個典型的公共場所與私人場所在一起的地方,前邊是他開的音像店,後邊是他的臥室和廚房還有書房。所以他是一個喜歡音樂,而且我們調查了下,他自己私藏的唱片,都是關於搖滾樂類型的;另外我們還發現了他特別喜歡寫東西,日記本有好多本,而且還有很多自己寫的小說,我們仔細研究了下,那些小說大多是描寫人格分裂後矛盾的心理,而且字裏行間透露出一種想要殺人而讓自己空虛的心靈得到解脫的思想。最關鍵的是,我們在他的日記裏還找到了這樣一段,從而讓我們認定,他很可能就是碎屍案的凶手!”說完,石曉偉讓自己的部下從證物袋拿出了一個藍色皮子的筆記本,翻開他所說的那頁,遞給楊夜。
日記本中,有一段這樣的話:“為什麽要切成1000多片?為什麽要把內髒和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隻能說你們想得太複雜了。
很簡單,因為享受啊,享受的就是這個過程。正如讀最喜歡的小說,舍得一口氣讀完嗎?正如吃最愛吃的雪菜肉絲麵,舍得一口氣吃飯嗎?整個過程,那氣味,帶著一絲絲血腥,一絲絲涼風,有點點腥,還有點點甜。那燈光,因為前兩天日光燈壞了一根還沒有修好,隻剩了一根,那一根用的時間也很久了,燈絲總是暗暗的。另外一根或許是接觸不好,忽明忽暗的,總發出絲絲聲,讓每個手勢都被放大了。雖然帶來的陰影不那麽方便操作,但是卻增加了另一種快感。潮潮濕濕的地方,沒有看時間,很久都沒有戴表的習慣了。但是室外寧靜和黑暗,偶爾晃過的人影,正是有點點的興奮。
一片片地切,沒有戴手套,這樣才最真實地感覺到整個過程。每一刀的力度,斜度都需要和肉質的狀況緊密配合。因此永遠沒有最完美的那一刀。每一刀都差一點,因為每塊肉,即使是同一個部位,也都因為組織結構,血液濃度,骨脈走勢而不同。所以每一刀也不同,不能讓血水噴出,不能讓沫留在刀上,不能破壞了整體的經脈結構,否則,就再也不完美。每一刀下去,都有一些遺憾,因此總想在下一刀彌補。也不知過了多久,切了多久,隻是越來越找到那種感覺,運力,手腕。不可抑製。眼睛已經不用再看,隻是大腦裏還在不斷對比那浮現過若幹次的情景。那個晚上的情景,一直緊緊抓住了這顆心。多少次夢中比較,分析,尋找最合適的位置與力度,尋找那種感覺。直到今時今日才是最清晰而深刻的感覺,一切都恰到好處。
幾個月前遇到她,當時卻並沒有在心中有清晰的考慮及計劃,隻是潛在的。或許不需要去考慮,但潛意識裏,已經知道怎麽去做。所有的一切,引導的隻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如此完美,隻能跟隨……”
石曉偉見楊夜已經看完,繼續說:“如果不是他殺的刁艾青的話,是不可能寫出這種讓人毛骨悚然,渾身起雞皮疙瘩,讓看到的人如臨其境的文字。所以我們絕對有理由懷疑他殺的刁艾青!當然,作為一個辦案嚴謹的刑偵人員,我們不可能以動機定罪,所以我們隨後便請了法證部的師大醫生和她的同事來幫忙在慕容楚歌的住處取證。結果發現的東西,讓我們眾人都不敢相信!”
“雖然我們沒有在慕容楚歌廚房的刀和高壓鍋,還有排水係統等東西上麵發現刁艾青的DNA,不過我們卻注意到慕容楚歌的床單是嶄新的。鑒於死者的碎屍被人用床單包裹,所以我們馬上對他的床單進行了全麵取證。結果雖然沒有在他的床單上有任何發現,卻在他床單下麵的褥子上麵,發現了屬於死者刁艾青的血跡!動機,可能性,地理條件,物理條件還有證據,所有東西都有了,楊大組長,你說我是不是很草率呢?”說完以一種挑釁的眼神盯著楊夜。
確實,根據現在石曉偉手中所掌握的證據,這個案子已經完全可以結案了。但是雖然鐵證如山,但是楊夜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自己一向提倡,辦案是講邏輯和證據的,現在石曉偉邏輯和證據都說的通,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想法?楊夜心中想到。
石曉偉見楊夜眼神複雜,還以為楊夜不甘心被自己贏了,笑道:“沒事情,楊組長,這次的案子也多虧你的幫助,不是你提供給我卷宗的話,我們可能不會一晚上就對案件如此了解。以後的案子,還是得需要楊組長多多關照啊!”
楊夜已經聽出對方話中之意,有取代自己的意思,說道:“石組長能破了此案,是石組長的能力!以後的案子,我如果能幫的上忙,肯定還是會竭盡全力,都是為人民服務!我還有事情,先走了,石組長你忙!”
“那就不送了!……”石曉偉這次笑的十分的開心。
楊夜告別石曉偉,直接向法證部的方向走去——因為楊夜雖然並沒有和慕容楚歌接觸過,但是冥冥之中卻有感覺,慕容楚歌並不是殺害刁艾青的凶手!他一定要找師淑琦,再問一次驗證的經過和結果!
楊夜到達法證部的時候,師淑琦正站在門口。師淑琦看到楊夜,開口道:“我早猜到你會來,所以一直在這裏等著你。”
楊夜也不囉嗦,說:“那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什麽了吧?”
師淑琦點點頭,說:“你跟我來。”
楊夜跟著師淑琦進入師淑琦的辦公室。師淑琦拿出一個資料袋,取出裏邊的資料,說:“這些就是一個半小時前,在凶手的住處取證時拍攝的照片,你可以仔細看看。”
楊夜結果照片,挨個仔細查看了一遍,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師淑琦又那出一份資料,遞給楊夜,說:“這個就是慕容楚歌褥子的化驗結果,雖然血跡已經幾乎看不見,但是我們通過提取其褥子的纖維材料,經過電腦分析化驗,證實裏邊確實含有人類的血跡,我們馬上同死者刁艾青的血液做了對比,對比結果是MATCH!”
楊夜看了一遍化驗報告單,仍然是沒有一點漏洞。
師淑琦歎了口氣,說:“你和李局的事情,我也有點耳聞。我很支持你的做法!雖然這次你輸了,不過以後還有機會!我挺你!”
楊夜以一種消沉的語氣說:“謝謝你了,師醫生。”
師淑琦看了下表,說:“快十二點了。怎麽樣?不打算請我吃個飯嗎?”
楊夜說:“好啊,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向你請教。”
“那邊吃邊聊吧。”
公安局附近的一個小餐館之內。
師淑琦說道:“這裏的打鹵麵非常好吃的!”說完要了兩份西紅柿打鹵麵,見楊夜仍然眉頭緊鎖,說:“拜托……案子破了,壞人繩之以法,不是應該高興的嗎?”
楊夜突然問道:“師醫生,你可以告訴我,人格分裂症,具體是什麽不?”
果然他還是在想案子……師淑琦說道:“人格分裂在學名上稱為‘解離身份障礙,它的主要特征是患者將引起他內在心裏痛苦的意識活動或記憶,從整個精神層麵解離開來以保護自己,但也因此喪失其自我(Identity)的整體性。大致可分為兩類:心因性失憶症(Psychogenic
Amnesia)和多重人格症(Multiple-personalityDisorders)。”
“心因性失憶症的具體症狀有幾種——1.意識恍惚及意識朦朧狀態;2.感知遲鈍、運動減少,呆滯;3.情感淡漠、心境抑鬱;4.睡眠障礙、類似癡呆樣表現;5.植物神經係統症狀:心悸、多汗、潮紅。6.有輕度的自殘厭世現像,貌似以一種很成熟的心態看待事物,其實什麽也不知道。”
“多重人格症是指一個人同時具有兩種或多種非常不同的人格。此類患者的行為的差異無法以常人在不同場合,不同角色的不同行為來解釋。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每個人格有其個別的姓名,記憶,特質及行為方式。通常原來的人格並不知曉另一個人格的存在,而新出現的人格則對原來的人格有相當的了解。新人格的特質通常與原人格特質相當不同,如原人格是害羞,壓抑的;新人格可能是開放,外向的。”
“我給慕容楚歌做過測試和檢查,他的狀況,其實都不能和這兩種情況對號入座。他的情況比較特殊,他是屬於心因性失憶症和多重人格症互相夾雜的情況,兩種都有,但是兩種都不是很明顯。”
楊夜追問:“那造成人格分裂的原因一般有哪些?”
打鹵麵剛端上來,師淑琦本來想好好吃口打鹵麵的,沒想到楊夜這麽認真,說:“這可是最後一個關於工作的問題了!我回答完這個問題,咱們就好好吃飯!”看著楊夜點了點頭,才繼續說:“一般來說,造成這樣的原因有三個——第一是因為不正當的教育,就是兒童時期曾經排斥正當教育或者是接受了不正當教育的誘導;第二個原因是因為長期活在矛盾之中,精神一直處於壓抑狀態;第個原因就是隨著人的年輕的增加,而慢慢的失憶或者忘記曾經的自己(本我)的想法,而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
“原來是這樣……”楊夜喃喃道。
“好了好了,吃飯!麵都快涼了!”師淑琦大聲道,“和你這種人吃飯怎麽比上班工作還要累?”
楊夜被師淑琦這樣一說,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摸摸腦袋說:“嗬嗬,不好意思啊,師醫生,這樣吧,為了向你表示歉意,而且同時感謝你這樣幫我,晚上叫上法證部的同事,和我們刑一組的同事來個大聚會,怎麽樣?就到我家吧!”其實楊夜一直以來找不到女朋友,就是因為做人木訥,在感情中總是處於被動地位。不過自從和師淑琦接觸後,這種情況似乎稍有改善。
師淑琦邊吃邊答應:“沒問題啊!我平時在單位是非常嚴肅的,我想如果我開口,我那幫家夥不敢不同意!而且呢……要知道我們法證部可大多是女孩子,而你們重案一組大都是王老五,多點交流也好……”說完竟看著楊夜邪惡的笑了起來。
晚上八點整,楊夜的住處。
重案一組的成員和法證部的成員頭一次聚會,眾人都感覺非常新鮮。
華子坐到客廳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說:“我說頭兒,你這地方,什麽都有了,我看就缺一樣東西。”
張玲玲饒有興致地問道:“缺什麽?”
“當然是一個體貼頭兒,關心頭兒的女人了。”華子說,“不過和你這小屁孩子說這個,你也不懂……”
曉菲已經是結過婚的人,說道:“確實是這樣,這麽好的一套房,亂成這個樣子……”
“你們頭兒還是單身?”法證部一個名叫陳全秀的男同事問道。
“是啊,怎麽了?”
陳全秀道:“我說怎麽我們師部長平時看起來那麽凶,這次居然邀請我們和重案一組的兄弟們聚會,看來是有原因的。我看我們頭兒對你們頭兒有意思。”
一個法證部的女同事也附和道:“沒錯沒錯,自從師太後和你們頭認識之後,我們的生活明顯就美好了很多。所以呢,我建議,不如把他們撮合成一對,這樣我們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一些!據說啊,陷入愛情中的人,不管對誰都特別有愛心!”
楊夜其實就在不遠處忙著給眾人弄甜點,把這些人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們說頭兒一直這麽爭強好勝,這次的案子,被二組的人先破了,頭兒為什麽一點都不生氣呢?難道真的陷入愛河了?”一直在和軍人、火炮討論碎屍案的文強也插了進來。
“十分有可能!以頭兒的個性,如果案子都變得不重要了,那說明頭兒的腦袋就秀逗了!而讓人腦袋秀逗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愛情……”華子說邊說邊看向楊夜,見楊夜正盯著自己,忙嬉皮笑臉地說:“是不是,頭兒?”
楊夜麵色很嚴肅,讓華子以為楊夜生氣了,嚇得不再敢開玩笑。
誰知道楊夜走到華子麵前,手放在華子的肩膀,說:“繼續說,說說師醫生,為什麽會看上我?她喜歡我什麽?”
眾人都以為楊夜生氣了,連忙拉住楊夜,說:“頭兒你又不是不知道,華子這家夥就是嘴貧一點,不要當真麽!”
楊夜大聲道:“都放開我!我沒生氣,我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是不是我們一直以來,偵破這個案件的思路可能錯了?也許死者刁艾青並不是被凶手吸引,而是凶手被刁艾青吸引,主動接近的刁艾青?或許其中發生了一件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讓刁艾青對凶手十分信任。在死者被凶手殘害的當天,死者被凶手邀請到凶手的住處,很有可能凶手並沒有想殺害死者,隻是因為一件突然發生的事情,才讓凶手殺心突起,殺害了死者。而凶手殺害了死者之後,才覺得有些後悔,但是凶手是一個心思十分縝密的人,而且心理素質十分之高,馬上便靜下來,對死者進行了碎屍。”
原來楊夜一直還是在想案件,眾人稍微放鬆了下,說:“這才是頭兒嘛!我就說,頭兒怎麽可能突然就從一個工作狂變成了一個陷入愛情的癡情人呢?”華子還真不怕死,稍微感覺安全點,就又開始貧嘴。
師淑琦雖然在一邊和法證部的女同事準備燒烤,但是卻也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心想:這就是我喜歡楊夜的地方了,不管什麽時候,對於自己在意的東西,從不放棄,這種認真執著的態度,才是我最看重他的一點。
“這麽說,你認為那個慕容楚歌並不是真正的凶手了?”曉菲問道,“可是所有證據都證明那個慕容楚歌是凶手,就算我們推理有可能的存在性,但是也隻是推斷而已,並沒有實際的證據來支撐這個推理。”
“我不知道,所以我明天決定和那個慕容楚歌私下談談,之後也許能得知一些東西。”楊夜說。
師淑琦已經準備好燒烤,走了過來,說:“那也是明天的事情!放心,離正式開庭還有五天的時間,你還是有機會的!現在,我們的任務是,好好聚會,不談工作!”
“對對對……開動!”
昨天的聚會一直到了十二點才散。楊夜還得負責開車把女孩子一個個送回家裏,等睡覺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三點多了,所以今天早上看起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不過楊夜昨天一直在想案件,已經有了一套比較成熟的邏輯,思路方麵絕對沒問題。
楊夜一到局裏,直接就申請了探望犯人的相關證件,便開車往關押慕容楚歌的看守所趕去。
楊夜見到慕容楚歌的時候,感到十分驚訝,慕容楚歌看起來並沒有其他以往可能被判為死刑的犯人,所透露出的那種害怕和無助之感,反而感到慕容楚歌整個人看起來出奇的平靜,似乎讓人認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可能在幾天之後,將會告別這個世界。
楊夜盯著慕容楚歌,想從慕容楚歌的眼神和舉止之中,捕捉一點可能的線索;慕容楚歌居然也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楊夜,兩人就這樣對視,持續了近兩分鍾的時間。
兩分鍾後,楊夜的眼睛先避開了——因為慕容楚歌的眼神和他的表現一樣,出奇的鎮定,眼神之中不含一絲慌亂和雜質,讓和他對目而視的人,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是害怕,還是自卑,抑或是?……
楊夜咳了下,用來掩飾自己突然感到的不安,開口道:“慕容楚歌,我是刑一組的組長楊夜,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這幾個問題,可能關係到你的性命,所以希望你認真回答!”
慕容楚歌突然哈哈大笑了幾聲,說:“剛剛我從你的眼睛看的出來,你是一個誠實正直的人,所以我願意回答你的問題。你問吧。”
因為知道慕容楚歌可能患有人格分裂症,所以對於他的表現,楊夜也沒太多在意,問道:“你和死者刁艾青是什麽關係,是怎麽認識的?”
慕容楚歌聽楊夜說道刁艾青,眼神終於有了小小波動,似乎帶著一絲憂傷之感,回答道:“我和艾青,是一對情侶,雖然我一直沒有向她表白,艾青也一直沒有承認,但是我們兩早已經互有情意,成為真正的情侶,其實隻是時間的問題。”
“艾青是個鄉下女孩子,家庭情況比較艱苦。她剛剛到這裏的時候,總是喜歡在我音像店的門口徘徊,卻從來不肯進來。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容貌一般的女孩子,直到有一天,一個共同的愛好,讓我兩相識了。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子,其實內心之中有很多東西,是我所欠缺的。”
“我十分喜歡搖滾和寫書。因為搖滾可以讓我的精神亢奮,而寫書可以讓我的精神放鬆平靜下來。可惜搖滾唱片的正版cd太過昂貴,即使這樣,有的cd也因為我們國家的政策,被禁止流入到中國,所以我收集的搖滾cd,都是打口碟。很多人看不起我這樣的搖滾愛好者,但是他們不知道,對於真正追求自由音樂的人們,打口碟才是極品。因為這些音樂本身完整,cd音質也是最好的,隻是不幸地被賦予了一種扭曲的形式而已。”
“艾青也喜歡搖滾,她在我播放打口碟的時候,突然就走進了我的音像店,而且一直靜靜地站在一個角落,聽著那些搖滾音樂不肯離去。我終於遇到了一個能欣賞搖滾的人,遇到了一個懂我心的女孩子,所以我們因為搖滾,不到幾天的時間,就成為了好朋友。”
楊夜點點頭,說:“所以,我認為你不可能是殺害刁艾青的凶手。但是為什麽你的**會有刁艾青的血液?”
慕容楚歌苦笑了下,說:“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的心靈太過肮髒!我太喜歡艾青了,所以鬼使神差的,就在一天下午,在給艾青喝的水中下了催情藥,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麽想的,就把艾青給強暴了……”
“艾青清醒之後,罵我不是人,說要報警抓我。我很害怕,求她不要報警,而且我說我很喜歡她,我答應一定會娶她!而且我說我平時很文質彬彬的,這次隻是一時昏了頭,希望可以得到她的諒解!她可能對我也不是太過討厭,又罵了幾句,就氣匆匆離開了。從這以後,我再沒有見過她。我真的感覺我非常卑劣,侮辱了一個那麽純潔的女孩子,也讓自己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楊夜問道:“也就是說,**的血液,其實是刁艾青的處女紅?我看過審訊筆錄,為什麽你在上次我的同事審訊的時候,沒有說明白這一點?”
慕容楚歌眼神之中已經滿是痛楚,說:“即使我說了,有人會信我麽?而且艾青的死,我也要負責任!我後來聽說艾青經常一個人去‘頹廢吧’。我知道那裏,也去過那裏,那裏都是些社會青年,幹什麽的都有,而且還有吸毒的!我還打聽到了艾青也染上了毒癮。如果不是我那種卑鄙的行為,艾青絕對不會變成這樣的!我要為我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害死一個人,一定要用自己的命去還債!”
慕容楚歌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已經徹底扭曲變形,楊夜搖了搖頭,繼續問:“那你日記本裏,關於描寫殺人肢解的那一段,為什麽會那麽形像?如果沒有過切身體會,我想是不可能寫出那樣的文字的吧?”
慕容楚歌說:“我曾經想過,我一定要她艾青報仇,抓到那個凶手!所以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這個案件,一直在分析凶手的心態和心理活動。我甚至把自己想像成那個凶手,為什麽要切成1000片?即使是碎屍,也沒必要把一個人切成那樣?而且片片都那麽整齊吧?所以一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段話,就是我給予凶手的解釋。”
楊夜歎了口氣,說:“如果你不是殺刁艾青的凶手,你認了罪,不單單讓凶手會逍遙法外,而且會讓刁艾青更加看不起你!你是個懦夫,做錯了一件事,不知道悔改,反而還要以一種消極的態度,讓刁艾青蒙冤!錯上加錯,你以為刁艾青會感激你?你這樣做,將來後悔了,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安心!”
慕容楚歌沒有說任何話,眼神複雜,嘴角抖動,雙拳緊握,不知道在想什麽。
楊夜說:“好了,我要問的話已經問完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要繼續當這個替死鬼?要不要為你喜歡的人伸冤?希望我們還會有見麵的一天。”
楊夜離開了看守所,開車便直接往局裏幹,順便打電話通知火炮:“叫所有人都放下手下的工作,我們要開一個緊急會議!十分鍾後,會議室集合!”
2月15日上午10點整。
重案一組所有成員都已經到齊。
楊夜開口道:“雖然碎屍案的凶手已經抓到,但是我認為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沒有搞清楚,所以把大家叫來開會。雖然目前隻是猜測,但是我個人認為,慕容楚歌並不是殺害刁艾青的真凶,又或者,雖然慕容楚歌殺了刁艾青,但是卻不一定是把刁艾青碎屍的人!即使是現在我們警方手中的證據,也不能指證是慕容楚歌把刁艾青碎屍並拋屍。”
曉菲說道:“可是慕容楚歌他本人已經承認了,所有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殺人拋屍碎屍,所有罪行都供認不諱!”
楊夜點點頭,說:“審訊筆錄確實是這樣記錄,可是我今天早上去見過慕容楚歌,他所說的和審訊筆錄卻完全不一樣……”說完把自己和慕容楚歌之前的談話對眾人說了一遍。
眾人聽完,文強開口道:“鑒於凶手患有人格分裂症,所以他前後所說的證詞不同,是不是因為多重人格所致,所以才會出入如此之大?”
楊夜搖搖頭,說:“我看不像,慕容楚歌在回答我問題的時候,整個人十分的平靜,直到說起刁艾青的時候,他的情緒才變得非常激動,完全符合正常人的特征。”
華子道:“也有可能是他在演戲,患有人格分裂症的人,會在潛意識裏扮演各種角色,而且在扮演這些角色的時候,絕對沒有普通人那樣的不自在,他們會完全忘記自己本來的性格,完全投入到新的角色之中。所以他說的話也不一定可信!而且,頭兒,我記得你和我們說過,凡事都要講證據的,這次你是怎麽了?突然給我的感覺是很魯莽,完全不思考一樣,在用個人的感情辦案?”
雖然華子的話中有點數落的意思,但是大家也十分認同華子的話,都望向楊夜,希望楊夜冷靜一點。
楊夜也沒有生氣,點點頭,說:“你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很高興。不過我注意過慕容楚歌的手,保養的非常的好,甚至連指甲都修的很好;而且他的胳膊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強壯。先不論慕容楚歌的刀功如何,試問這樣的一個人,會有力氣把死者碎屍成那個樣子,再拋屍在三個不同的地方嗎?那麽,我就給大家說說我的想法,把案件的疑點,從頭到尾梳理一遍!”
“第一,根據屍體的碎屍程度,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作案人非常專業,他是個長期使用刀的人,有可能是醫生、廚師或者屠夫。但是這隻是個必要條件,作案人可以在以前做過這些行業而現在改行做了其他。就這一點來說,從作案手法上來簡單地對周圍的人群進行區分派查很有可能會讓嫌疑犯漏網。但是如果查過往工作經曆的話,我想就算查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得出的結果也不一定完全,而且也不見得真實。”
“第二,我們注意到一個細節,受害人在當晚還把被子放了下來,說明她並沒有外出過夜的打算。而是準備好出去一會就回來睡覺的(不然也不會提前把被子放下來)。所以當晚她是一次有計劃的外出,可能是吃飯,可能是看病。所以死者的外出時間是個很重要的線索。在外出前吃過飯沒有?案發的當天有沒有生病?或者有沒有長期的慢性疾病?這些都是突破口。如果這是一次事先準備好的外出,她既有可能在外出前已經和犯罪者見過麵。而很可能正是因為這一次的見麵,這個變態殺人狂確定了她作為犯罪目標。”
“第三,凶手的殺人動機是個比較苦惱的問題,從他的作案手法上,以及從以犯罪動機為契機的分析結果來看,基本可以猜測,這是個變態殺人狂,他的目的就是要從踐踏受害者的身體上獲取快樂。或者還有一個可能性,就像慕容楚歌在網上分析的一樣——也許是刁艾青的外表,或是氣質,又或是穿著打扮勾起了凶手對往事的回憶,一段發生在童年或少年時期的並不美好的回憶,激起了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個念頭——殺死被害人。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將心愛的女人永遠留在身邊,盡管他可能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他覺得被害人太像童年時的‘她’了,她們的共同之處太多太多,有時他甚至會覺得她就是‘她’。”
“第四,他是怎麽把受害者騙到作案地點的?這是個非常難的問題,如果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一個不熟悉的人要從一個剛剛上大學不到半年的內向單純的女生回到自己的住地是非常困難的。那麽他是怎麽做到的?他極有可能是借助了他有利的身份。比如,他可能是個私人診所的醫生,或者小書屋的老板等等。當然從這裏還不能判斷作案者的身份,但是他極有可能是個有身份的個體業主或者軍人和警察類的職業。”
“為什麽我會這麽說呢?首先從作案的工具上來說,他用到了刀和床單,還有高壓鍋,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的,而除了廚師、屠夫和醫生外,職業軍人和警察,用刀的嫻熟度可能也不遜色。而且這兩種身份,不單是死者,我們一般人也不會有防備之心。”
“加上我們之前分析的結果——他極有可能還有一個隱形的作案工具,那就是帶有直接與排水係統相連的洗滌槽。隻有在這樣一種地方,他才能把血跡處理得不留痕跡,考慮到他在處理屍體時的從容態度,他肯定是在他的住處實施碎屍的。那麽這裏是他的第一作案現場還是第二作案現場?因為案件的特殊性,我覺得深夜扛著死者的‘屍體’從一個地方走到另外一個地方是非常不明智的,對於這樣一個高智商,高度冷靜的人來說,他更應該明白這點。並且他碎屍的目的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可以推斷,他的第一作案現場應該離他的第二作案現場(碎屍現場)很近。也就是說,女孩子去的地方是一個公共場合和私人住地很近的地方,這極有可能是一個臥室與商鋪相連的理發店、小餐館、私人診所、書屋以及其他帶有類似房屋結構的個體戶商鋪。但是我們還要加一個可能性——很可能是所有人都認為會安全的一種地方——公共機關場所。”
“第五,還是我們之前分析過的,屍體的發現地點也是很重要的線索。看得出,他是個對周圍地形很熟悉的人,並且從他拋屍體的地點,我們可以畫出一個他的大致的行走路線圖。我覺得他在這些拋屍點的中間的某個地點的可能性很小,因為那樣他不得不背著那麽一包紅色的東西在同一段路上折回兩次。很容易引起注意,而他在作案的時候已經花費了很多時間,他也不太可能分幾次行動進行拋屍。所以這條凶手的行走路線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這條線路的兩端中離學校最近的一端極有可能是離作案現場很近的地方。在這個點和學校之間是作案區域的機率比較的大。”
“第六,在碎屍案中,一個特性是,作案者一般會把屍體的容易辨識的部位割下來煮爛,毀滅證據。但是在這件案子中,凶手雖然也這樣做了,但他並沒有把死者的頭煮爛。仍然可以辨識。追求完美的他為什麽會留下這麽大的紕漏呢?我覺得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作案時間不夠。因為,在以往的很多碎屍案就是在案發後的挨家挨戶的排查時發現了凶手遺留下來的像頭手之類的軀體。作案者害怕它們會被發現,所以不敢扔出去。但是,這個冷血的家夥知道如果留在家裏,很有可能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就在證據沒有被完全毀滅的時候,就開始了他的下一步計劃——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