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我要結婚了

還是趙敢去開的門,開門後再次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次來的竟然是一身警服的周蕾蕾。

吳有責雖然一生行事問心無愧,但畢竟是進去過的人,乍一看到這身製服出現,心裏還是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不過等看到周蕾蕾那和煦的職業性笑容後,也就徹底放下了心來。

趙敢和周蕾蕾先是在門口簡單的寒暄了幾句,然後側身把她讓進屋裏。從拉開門之後,他就總感覺兩人間的距離莫名的拉大了一些,但具體是因為什麽,卻又說不上來,也想不出來。

或許,自己在桃花源養傷的那大半年當中,確實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吧,多到某些感情會改變,甚至是某些人也會改變。

周蕾蕾初一看到程沁的時候也著實吃了一驚,但還是笑著打了個招呼

。程沁心中酸酸的,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多年的商場生涯早已讓她練就了表裏不一的本事。

“叔叔阿姨好。”同樣的開場白,但由這平津市警花說出來自然又是另外一種風味。

二老繼續笑著點頭,熱情的招呼。盡量保持著與對待程沁同等的態度。在不明狀況之前,二老不敢對這兩人中的任何一位有所怠慢,於是隻能問這個幾句,再問那個幾句,卻是把身為當事人的趙敢晾到了一邊。

約莫十多分鍾後,程沁忽然看了看手表,然後抱歉道:“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臨時有點急事,得趕緊走了。”

不得不說,這個謊言的技術含量很低,任誰都能看的出來,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個屋裏也不能塞太多的女人,程沁其實是在賭,他想要以退為進,讓趙敢來挽留自己。

但她最終還是徹徹底底的失望了,趙敢並沒有做任何的表示,甚至連周蕾蕾都看的出奇。心灰意賴之下,程沁已經完全不記得二老說了什麽客套的話,自己完全就是機械式的應答,一直到開門出去,徹底的離開了這裏。

周蕾蕾表麵上雷厲風行,清爽幹練,但身為女人還是心思細膩的,自然知道程沁的離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的突然到來。於是她有些過意不去的向趙敢說道:“你趕緊出去送送啊。”

趙敢緩緩的搖了下頭,說出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脫塵絕俗的話來:“隨她去吧。”

隨她去吧……這話未免有些太傷人了,趙母狠狠的瞪了趙敢一眼,嘀咕道:“這孩子……唉……都是怪我們了,一點禮數也沒學好。”

趙敢無奈的撇撇嘴,轉向周蕾蕾問道:“最近局裏邊忙嗎?”

“忙倒是不忙,你有空去陪陪郭局吧,他估計又要升職了,然後可能就調到省裏了,但更大的可能是調任到其他市去。臨離開前,他想多和你嘮嘮。”

“這幾天有空我會去的。”趙敢點點頭,既然是升職,那如果是調到其他市的話,郭寶峰多半會成為市委真正領導班子中的一員。從2012年的十月到現在,不可否認的是,雖說自己幫過他們公安局不少忙,但郭寶峰也確實是給了自己很多的幫助,還算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談到這裏,周蕾蕾便也起身告辭了。趙敢出門相送,兩人默默的走著,誰都沒有先說一句話,一直這樣走了好幾百米到了人來人往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周蕾蕾才輕聲說了句:“就到這裏吧,謝謝你了。”

不知怎麽的,趙敢有一種冥冥的感覺,這一句“謝謝”似乎不隻是一句簡單的“謝謝”,而是包含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時間,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思緒不自不覺中飛回到了一年多前,在平津市的那個火車站,那個還略嫌稚嫩的女警為了抓捕歹徒,曾主動撲入了自己的懷抱。

然後,自己為她擋了一顆子彈……

“你能再抱我一次嗎?”

“……?”趙敢猛的抬起頭來,然後竟然看到了對方眼中隱隱的淚痕。

趙敢伸出右手,小臂向上彎起,手掌眼看著就要觸到對方臉上,最後卻又緩緩的放了下去,同時左臂伸出,兩手一齊將對方緊緊的擁入了懷裏。

“我喜歡你。”周蕾蕾盡情的將頭埋進趙敢的肩膀裏,“但是我知道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趙敢心中一陣黯然,周蕾蕾說的是實話,就算兩人是最先認識的,就算彼此間經曆了那麽多,但自己確實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因為在她的前麵,還有死去的朱筱雅就算是不在人世也割舍不下去,還有餘菁。而她不知道的是,這些人中早已經沒有程沁了,是趙敢將他剔除出名單的。

趙敢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任何言語的解釋都是徒勞,更何況,這種事情也確實沒有什麽好解釋的。正如父親所說的,一個男人可以喜歡很多女人,但是隻能愛一個,而這份愛,自己不能給朱筱雅。

一分鍾後,周蕾蕾灑脫的將自己拿出懷抱,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擦幹眼角的淚滴,從包中掏出一張大紅色的請柬,淡聲說:“我要結婚了,下個月的一號。”

趙敢接過請柬,也沒有打開,“你喜歡他嗎?”

“我們很適合,所以我可以試著去喜歡

。”周蕾蕾的回答很簡練,但已經足以說明一切問題,她又接著說:“她是我爸一個老朋友的兒子,在省公安廳裏工作,性格挺溫和的,我以後至少不會吃虧。”

“祝你幸福。”趙敢隻能給出最蒼白無力的回應。

“謝謝你。”這個堅強的女警,曾經許多次在生與死間穿梭的女警,差點又要哭出來,不過最後把眼淚強忍了回去。

說完這三個字,周蕾蕾便迎著寒風奔了出去,趙敢看到,在那個方向,停著一輛奧迪a6,車身很整潔,車裏坐著一個同樣整潔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或許才是周蕾蕾一生的應有歸宿。

而與此同時,屋裏的老兩口卻是開始熱切的討論了起來,趙母看了看門已經關緊,和吳有責說道:“這兩個孩子你中意那個?”

“我覺得小程挺不錯的,看樣子應該也有個不錯的工作,長的又好,氣質也不錯,應該也挺會照顧人的,咱兒子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是該找個這樣的媳婦兒。不過……”說到這裏,吳有責略微停頓了一下,“兒子對那小程的態度有點奇怪,就算隻是普通朋友也不該那麽冷淡吧?”

趙母明顯對老伴的話不以為然,反駁道:“小程確實挺好的,不過我覺得不適合咱兒子,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小程怕是要比兒子還要大好多歲,等他們結婚生孩子都到了三十多歲了,晚生可不好,生出來的孩子也很容易有遺傳病。再說了,我總覺得那小程有些複雜,不相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兒子以後保不準要吃虧。我還是覺得那小周更好一些,人既年輕又漂亮,警察也是個不錯的好工作。”

“警察有什麽好的了!”吳有責因為自己的苦難,自然難以避免對警察的偏見,“我估計那小周不光是普通的警察,還是個刑警,刑警是什麽?那可是整天把腦袋放在褲腰帶上的人,你是要讓咱兒子整天的提心吊膽嗎!”

這話趙母還真沒辦法反駁,不過要是讓趙敢聽到了,肯定會感到萬分好笑。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其實,自己才是真正的經常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從四年前開始,便注定了沒有平平靜靜的日子,手指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的鮮血,無數次百轉夢回,趙敢早已渾然忘卻了自己的身份本質。

相比較一個廣告人,他倒是更覺得自己像個不折不扣的流氓,一個整天打打殺殺的痞子。如果父母知道了那一切,怕是早就操透了心。

趙敢目送周蕾蕾離開後,又在原地默然站立了半晌,然後他漸漸的微笑了起來,或許,對於兩個人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推開門進去後,吳有責看兒子神色不太好,便沒有說什麽,趙母卻是忍不住了,開口道:“兒子啊,媽還是得跟你多說幾句,這兩個孩子雖然都不錯,但要是照媽看來,還是那小餘最好,不過這事兒你得處理好,做人可要做的正,不能隨隨便便的對不起誰,別不小心辜負了人家哪個姑娘。”

“媽你想多了。”趙敢把請柬從懷裏抽了出來,“周蕾蕾要結婚了,人家這是來給我送請柬來了。”

“你看你就是瞎操心……”吳有責再次抓住了攻擊老婆的話柄。

二人二十多年的感情很是醇厚,但總少不了拌幾句嘴,趙敢從小到大都對此習以為然了,當即笑笑說道:“好了,好了,我自己的事兒自己會操心的啦,快想想晚飯吃什麽吧,我可要餓死了。”

晚上的時候,趙敢撥通了小五的電話,得知小五現在就在上海後,趙敢自然急問了餘菁的近況。但讓他失望的是,餘哲幾乎是將自己的妹妹監禁在了什麽地方,連小五也沒有絲毫線索。

掛了電話之後,趙敢射向窗外的眼神一片陰霾,餘哲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自己的忍受限度,先是過河拆遷,然後趁人之危,最後還要硬生生的阻斷感情自由。當一條黑線在趙敢眉間油然升起的時候,尚在三千多裏外的餘哲剛好被噩夢驚醒。

趙敢在晚上便訂好航班,第二天打早就上了飛機,在關機之前,剛好接到了楊東文打來的電話,讓趙敢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寂寥的是,楊東文竟然也要結婚了,時間比周蕾蕾還早了兩天,女方正是那個和楊東文有過一次生死患難的夏瑩。

看來,自己的好兄弟,那個摯情癡情到讓人厭煩的男人,終於可以在曆經情海苦難後構建出一輩子的穩定幸福了。

不過,除此之外,楊東文還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盡快和自己商榷,事情和公司有關,是關於國際空間站廣告位代理權競標的事情。

趙敢坐的還是經濟艙,與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胖男人並作在一排,那男子在剛看到趙敢的時候,眼神竟然不自覺的跳了跳,隨即就很自然的和趙敢笑著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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