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糧行的倉庫靠近東城門,今天下午,李寂就已經悄悄把守衛東城門的府兵,換成了金吾衛。

許安他們的騾車可以暢通無阻,原本是先把糧食運到東城門外,二裏地處的一個樹林。

等把糧倉搬空了,再把這些糧食運往附近山中藏起來。

現在計劃有變,他們得趕緊趕去雙流縣,那藏在樹林裏的糧食,就得讓王添丁他們來運了。

李寂快速把事情交代了一下,而後道:“衛承,你跟著去,到時候碰見其他人,別產生什麽誤會。”

“快去!”

兩人已經明白,立刻出發。

宴會這裏有好幾千人,少個一百人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

李寂交代完之後,這才叫來其他金吾衛,吩咐盯著篝火晚會,該結束的時候結束。

而後,他這才返回,找到胡傾明,把他拉回客棧。

李然沒有去參加篝火晚會,李寂主要是怕她染病,而且那邊無非就是白米飯,也沒什麽好吃的。

不過雖然沒去,但她也沒急著睡,想著等李寂回來。

她頓時迎了上去,不過看到胡傾明也跟著的時候,不由放慢了腳步。

上次李寂跟他說,這家夥是壞人來著,怎麽現在他們倆一副多年好友的樣子?

“哥?”

李寂沒有解釋,隻是道:“妹妹你還沒睡啊?正好,你去弄幾個菜去,我今天要和胡兄好好醉上一場。”

李然不解,不等她再問什麽,袁小唯就已經主動過來,拉著她去到後廚。

眼下物資雖少,但弄幾個下酒菜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客棧這裏酒水也不少,李寂把上輩子談生意那一套花言巧語全拿了出來。

胡傾明本來沒多少興致,不過當李寂把話題引到商業上後,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李寂畢竟是經曆過信息爆炸的現代人,他的見識之廣,自不必多說,隨口的一句話都能給胡傾明不少啟發。

胡傾明這個管事,其實說白了就是幫胡家打理生意的,以往在生意上偶然碰見過的問題,隻要說出來,李寂竟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直到現在,胡傾明才生出幾分遇到了知己的念頭,如此,這酒水自然是一碗接著一碗。

縱然他酒量再好,也架不住這麽喝,漸漸有些醉了。

時間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個男人匆匆跑了過來,滿臉的焦急。

這男人便是第一次見麵時,和胡傾明一起過來的。

他是風和縣胡氏糧行的老板趙守財,胡傾明來了之後接手了生意,他暫時退居二線。

如今已是後半夜,糧倉被劫的消息傳到了他的耳裏,他嚇得連忙找了過來,想要和胡傾明匯報。

但可惜,他還沒進去,就被守在客棧門口的袁小唯給攔了下來。

“站住!幹什麽的?”

之前交易的時候,兩個人是打過照麵的。

趙守財連忙拱手做揖,道:“敢問胡管事可在這裏?我現在有要緊的事情向他匯報。”

袁小唯等的就是你,當即不耐煩道:“李大人和胡管事,眼下正在裏麵聊得正歡,休要打擾。”

趙守財都急壞了,卻又不敢硬闖,隻能哀求道:“這位大人,小人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情,需要見一見胡管事啊!”

袁小唯軟硬不吃,冷哼道:“李大人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也給我等著!”

糧倉被搶,這麽大的事情,對他來說,和天塌下來也沒什麽區別。

見袁小唯就是不放行,他也隻能一咬牙,朝裏麵大喊:“胡管事,出大事了!”

然而他隻來得及喊了一句,緊跟著就見袁小唯直接衝了過去,一掌將他打暈了過去。

裏麵,胡傾明已經喝得迷迷糊糊,突然道:“李兄,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我?”

李寂其實也醉得狠了,但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含糊道:“我怎麽沒聽到?你聽錯了吧,來,喝酒。”

胡傾明下意識又幹了一碗,覺得大概真是自己聽錯了,便沒有再理會。

又過去半個時辰,李寂終於撐不住,醉倒在地。

胡傾明雖然也醉得厲害,但他還能勉強行動,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今日和李兄一敘,實乃幸事。”

“李然姑娘,李大人已經醉倒,快扶他去休息吧,我,我也該告辭了。”

李然早就心疼壞了,但知道李寂不是在胡鬧,聽到這話才忙過去將李寂扶起。

至於胡傾明,則是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看到門口還躺著個人,他不免嘟囔道:“這城裏哪兒來的乞丐?不是都裝成災民吃救濟糧去了嗎?”

城裏的人跑了很多,乞丐討不食物,早就混入災民的隊伍了,這幾天城中倒是難得看不見乞丐的身影。

不過他也沒多想,搖搖晃晃的往回趕,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

可惜胡傾明的願望到底是落空了。

天色蒙蒙亮,醒過來的趙守財得知胡傾明已經離開,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去,直接闖進了胡傾明的房間。

見他還在呼呼大睡,趙守財連忙上去一陣搖晃。

“胡管事!大事不好了!”

搖了好一陣,才勉強把胡傾明給搖醒。

胡傾明被擾了美夢,頓時怒火上湧,吼道:“你做什麽!”

若是平時,胡傾明這麽吼一句,趙守財哪裏還敢說半個字?

但現在他卻是不敢離開,急匆匆道:“胡管事,咱們倉庫被人搶了,損失了四千多石糧食啊!”

就如同晴空霹靂,一下子就把胡傾明的朦朦醉意給劈醒了。

他猛然張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趙守財的領口。

“你說什麽?!”

趙守財被嚇了一跳,磕磕絆絆道:“咱們,咱們的糧倉,昨晚上被一夥人搶了,人死了近半,糧食直接損失了四千多石!”

胡傾明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連衣服都顧不得穿,連忙跑了出去。

來到倉庫,裏麵的人還在收拾殘局,原本堆放在屋子裏的糧食已經被清空,幾個屋子的地窖門更是大開。

胡傾明隻感覺眼前一黑,身體晃悠兩晃,最終還是扶著門框才沒有跌倒。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