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是中毒,而且中的不是一般的毒。

他們將徑直將她抬進賀老怪的房間。

“唉,那是賀老怪的房間——”酒兒要上前阻止,被青山給攔了下來。

酒兒生氣地看他們一眼,轉身朝外走去,又被青山攔住。

青山:“酒兒姑娘還是一起在這等吧。”

酒兒惱火的回頭看陸槿一眼,他正淡然的喝著茶看都沒看她一眼。

酒兒抿了抿唇,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等就等,誰怕誰。

可是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晚飯時分,陸槿的人毫不客氣的把藥廬當自己家,安排了飯菜,端到房中給陸槿。

酒兒趕了幾天的路,本就沒吃飽,現在又餓了一天,她回頭看看了看桌上的菜,捂著肚子,咽了咽口水。

陸槿卻看都不看她一眼,泰然自得的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而青山真的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巋然不動的站在她身邊,不讓她挪動一分,連站起身都不讓,隻要她稍有一點動靜,他的劍柄就會抵上她的肩膀,把她壓下去。

酒兒坐的腳麻手麻,肚子又餓,越想越氣,抬頭瞪了一眼青山,也是身上攜帶的毒藥用完了,要不然都將他們放倒。

陸槿好似能看懂她的心思,突然抬眸看她一眼,酒兒趕緊心虛的垂下頭。

一直到深夜,酒兒睡著了又餓醒,醒來後還是那樣,陸槿端坐在屋內,青山巋然不動的立在一旁。

她要被他們氣哭了,他們找賀老怪就找賀老怪,為難她做什麽,不給她飯吃,不給她水喝,連茅房也不讓她去,真是太欺負人了。

一氣就什麽也顧不了,她抹了抹眼角,回頭委屈的看向陸槿,想質問他,但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出口,隻是紅著眼尾。

陸槿越過昏黃的燭光看過去,神情微怔,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跟唐筱微確實相像,以至那日在輕風閣見到她時自己也嚇了一跳,可相處下來,他又看出她們的區別。

他們整體的五官相似,乍看之下是她們很像,不熟悉的人甚至會把錯把她們當成同一人,但熟悉後就會發現其中的差異還是很大。

可此時在夜晚昏暗的燈下,從這個角度看,又是那麽的像,特別是剛才那副神情,讓他想起新婚那夜身下之人委屈的模樣。

陸槿心口一軟,竟然想要鬆口。

他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

而在酒兒眼裏,陸槿卻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緊抿著唇,神情冷漠,她氣得掉出一顆眼淚,趕緊轉過臉抹掉。

一旁的青山看著她抹淚,都有點於心不忍了,這麽可憐巴巴惹人愛的小姑娘,自家主子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些。

直到月落西頭,藥廬前終於有了動靜,一個人背著雙手,吹胡子瞪眼的走了進來。

酒兒聽見動靜,抬頭一看,歡快的跑過去:“賀老怪,”剛喊叫一聲就覺得自己委屈的不行,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哭腔,“你總算回來了。”

賀老怪胡子底下的嘴巴撅著,看酒兒一眼,又看一眼屋內端坐的陸槿,重重的冷哼一聲,走向屋內,酒兒在後麵跟著。

陸槿站起身,對他拱手:“晚輩陸斐,見過賀老前輩。”

賀老怪眼睛一轉看向天:“困了。”

他轉身朝自己屋子走去,看見門口守著兩個人,於是又轉身跨出門檻,朝一邊的幹屍房走去。

“酒丫頭,你還不睡覺杵在那幹嘛。”臨關幹屍房門前,賀老怪大喊。

藥廬除開那單獨的幹屍房,一共就三間房,賀老怪住一間,另外兩間堆滿了各種藥材,酒兒來了後,自己動手騰出了一間給自己當房間。

酒兒得了解脫,應和一聲,小跑著往自己房間走去。

可是有人搶了她的先,青山先她一步替陸槿打開了房門。

“那是我的房間。”酒兒大喊。

“這樣啊,那多謝酒兒姑娘今晚讓出屋子了。”陸槿說。

酒兒不可思議的看著房門關上,氣得直跺腳。

她認為的長寧侯是大殷的大英雄,高高在上風光霽月般的存在,定邊疆守護大京安寧,誰能想到竟是這般小人無賴,在別人家耍賴不走,欺負她這個小女子,現在還強占她的屋子,以前真是太高看他了。

酒兒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早上醒過來手腳全麻了,她哎喲一聲,甩了甩手,突然發現旁邊坐了個人。

“早啊,酒兒姑娘。”陸槿看著她好笑的問。

也不知道他坐在這裏多久了,酒兒心中有氣,看他不順眼,揉著酸麻的手腳,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青山從外麵進來,跟她打招呼,她也沒理。

青山摸了摸鼻子,走到陸槿身邊,低聲道:“公子,府裏回信了,夫人在府裏安好。”

陸槿垂著眸子,輕抿口茶,默了好一會,開口問:“你覺得酒兒姑娘跟夫人哪裏相像?”

青山想了想:“那天在輕風閣一看是挺像,我都嚇了一跳,還以為夫人真的出來了,但現在細看下來,不管是眉眼還是神情,酒兒跟夫人都還是很不一樣的。”

見陸槿沒有說話,神色還不明,他掂量了下又道:“當然是我們夫人更勝一籌,酒兒姑娘雖然更加活潑伶俐,但畢竟在山野間長大,帶點小家子氣,古靈精怪的,小心思太多,哪能跟夫人比,夫人可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識大體。”

他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很到位了,但看向陸槿,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小心思?陸槿暗自思忖,婚後第二日,唐筱微跟他相處時,可沒少小心思。

青山見陸槿臉色陰晴不明,又訕訕道:“兩人各有千秋,還是很不一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