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兒壓住心中的火,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他們什麽人?”酒兒朝那群人抬了抬下巴問。
“不知道,煩死了,都叫了一個時辰了。”賀老怪不耐煩摸著頭。
“不是你招惹回來的嗎?他們點名道姓的要找你。”酒兒問。
賀老怪搖頭:“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現在回來就好了,我突然想起來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辦,藥廬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守住了。”
“不行啊,他們那麽多人,我打不——賀老怪!”酒兒一回頭,哪裏還有賀老怪的影子,她都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錯覺了。
那邊又叫了約莫半個時辰,叫門的人嗓子都有點啞了,耐心也已經到了極限。他抬手一揮,後麵的人衝了進去,待他們衝進最左側的幹屍房時,裏麵頓時發出一陣慌亂的聲響,卻是沒有人驚叫出聲。
他們的膽色也不錯嘛,那幹屍房裏麵立滿了各種各樣的幹屍,酒兒第一次進去是驚叫著跑出來的,然後後麵幾天都睡不好覺,閉上眼睛就是滿腦子的幹屍要來吃她。
領頭喊話的人也走進去看了看,出來後麵色古怪的走到那頂四周垂落薄紗的轎攆前。
“公子,裏麵全是死狀淒慘的無名幹屍。”
轎攆內端坐的那抹身影默了默,冷聲開口:“燒了。”
聲音有些耳熟。
但已經容不得酒兒多想,一旁的人已經彎弓搭起火箭準備點燃幹屍房。
那些幹屍賀老怪看得可比他的毒藥還重,他放過狠話,誰要是毀壞了他的幹屍他就用誰去填補,他們如果把幹屍房燒了,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不夠賀老怪填補幹屍房的。
“住手。”酒兒顧不了那麽多,從灌木叢中衝出去,擋在他們和幹屍房前,“你們怎麽可以隨便燒別人的房子。”
“既然是來拜訪就應該有拜訪的樣子,你們一直叫門不開,也許是主人家不在家,你們改日再來便是了,憑什麽亂動別人的東西,還要燒他的房子,嘴上說的拜訪,做的卻是這樣下作的事。”
“是不是有點太沒有為客之道了。”
酒兒氣鼓鼓地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跟他們爭辯。
且不論他們能不能填補上幹屍房,如果藥廬被他們燒了,那她和賀老怪連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們放火,他們要是敢強來,她就衝進藥廬把裏麵的毒藥全都撒給他們。
“為客之道?”轎攆裏的人一聲輕笑,然後紗幔猛地被掀開,一個身姿俊逸的男子從走出來,劍眉星目,揭掉臉上的濕布,正是陸槿。
他嘴角勾起,笑看著酒兒:“我隻聽說過待客之道,到從來沒聽說過為客之道。”
酒兒麵色頓白,頓時啞口。她握緊拳頭,氣餒地直跺腳。
越是要躲著他,越是哪哪都能遇上他。
在輕風閣時,他明明和賀老怪待在一處,如果要抓賀老怪,以他的身手,簡直就是輕而易舉,但是他沒有抓他,而是跟著他來到了藥廬,這是要端了賀老怪的老巢啊。
陸槿走到酒兒身側:“姑娘這次該怎麽稱呼?賀紅?賀綠?”他打量她身上的藍色衣服,“還是賀藍?”
酒兒心有不甘的低垂著頭,小聲嘟囔:“酒兒。”
“那勞煩酒兒姑娘了。”陸槿說著從她身邊穿過,徑直朝藥廬內走去。
酒兒看他一眼,不願跟上去。
青山此時也扯掉了掩口鼻的濕布,走到她身邊,好生打量了她兩眼,對她一抬手:“酒兒姑娘,裏麵請吧。”
酒兒不情不願地走進藥廬,陸槿已經坐在屋內,手執茶壺,自酌自飲起來,自帶一副從容,見酒兒進來,抬眉掃向她,反客為主:“酒兒姑娘請坐。”
酒兒站在門邊不願意坐到他身邊。
“酒兒姑娘見到我們似乎很不高興?”陸槿繼續說。
這麽明顯還用問嗎?
酒兒垂著頭:“藥廬不常來客人的。”
“噢?”陸槿一笑,“那真是有幸了。”他喝一口茶,“在下身上這毒可否煩請酒兒姑娘幫忙解一下?”
酒兒忍不住看他一眼:“這毒沒解藥。”
青山聞言臉色立刻就變了,將手上的劍拔出幾分威脅:“你下的毒怎麽會沒有解藥?”
酒兒嚇得擺手後退:“不是沒解藥,是我沒有解藥,那毒是賀老怪……就是賀清,是他研製的,解藥隻有他才有,你們應該找他。”
“那酒兒姑娘可知賀老前輩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陸槿問。
酒兒搖頭:“不知道,你們在曲水城也看到了,我跟他交情也不好的,他誣陷我偷了鬼蘭,扔下我就跑了,你們當時不就在他跟前嗎,我還以為他被你們抓了呢。”
當時他們的確在場看了一出好戲,賀清利用酒兒把輕風閣的人引開之後,隨即翻身一躍就越上了屋簷,青山追上去捉拿,卻被他用毒物阻擋,不過好在陸槿提前安排了人,跟了他一路,才找到了這裏。
這深山密林,還有毒瘴掩護,如果不是追蹤了他,常人再難尋到。
酒兒理直氣壯起來:“他最後是跟你們在一塊的,你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我就更加不知道了,有可能他還在曲水城沒有回來,他說過是要去看曲水城的花會的。你們還是去曲水城找他吧。”
青山這時接話:“曲水城自是有人在找他,鬼蘭被盜,輕風閣豈會那麽容易放過他。”
酒兒啞口。原來輕風閣的人不僅在追她,也在追賀老怪啊,他們還有點腦子,知道幕後黑手是賀老怪。
過了會,酒兒又說:“我看你們還是改日再來吧,今日已經不早了,他絕對是不會回來了。”
陸槿:“無妨,既然賀老前輩有事未歸,我們等在這便是。”
酒兒:“……”
他們竟然打算賴在這不走了。
陸槿看向青山:“把君柒抬進來。”
青山領命對著屋外大喊:“把君姑娘抬進來。”
外麵的人聞言,掀開轎攆的紗幔,從上麵抬下來一個女子,原來上麵還有個病人。
酒兒看著被抬進來的女子,雙目緊閉,清秀的麵龐上帶著幾分英氣,隻是麵無人色,額間隱隱透著一絲黑,隻怕是吊著最後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