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蘭中學,似是有很久的曆史了。

古樸的歐式建築,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裝飾,簡潔幹淨,像是被綠色包裹的花園。

據說這裏原本就是一座豪華的莊園,不知為什麽,它的最後一位主人將它改造成了一座高檔的學府。

這是一座國內外都小有名氣的中學,可能是它的主人略有影響力,或是它獨特的風格。

紫羅蘭中學是一座專門為了培養上層社會的年輕人成為精英的學校,在現在這個時代可能會很受排斥,它就感覺是瞧不起普通老百姓一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其實並不是,說起主要原因,紫羅蘭中學相當於國私合辦的私立學校,它的絕大部分盈利都會上繳給國家或者是捐獻給社會。

建立學校的本來目的就是為了培育一流的精英,而精英注定是與眾不同的,就像是億萬富翁和打工仔。

它有著世界一流的教學環境和設施,頂尖領域的老師以及優秀的校友和投資人。

以至於從這裏畢業的學生幾乎都成為了國外名校競爭的對象。

程羽銘靠在牆上,一幅一幅地掃視著“優秀校友”的畫像,或多或少都在某個領域有傑出的貢獻,其中不乏許多榮獲諾貝爾獎的學者,或是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商人,也有當紅的影視明星和藝人等等……

音樂教室外的走廊空****的,隻有寥寥幾個人零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低著頭刷手機。

程羽銘捂著幹癟的肚子,臉上滿是愁容。

音樂課是必修課,每個學生至少也選擇一門樂器課程,程羽銘選的是鋼琴,可他沒想到選鋼琴的人竟然有這麽多,大早上以來,簡直是人山人海。

考試采取抽簽排號的方式,他倒黴地抽中了倒數第五個。

一整個上午就白白浪費掉了,早上他隻是隨便吃了一個包子和一杯奶,他還想著隨便糊弄一下,趕緊回去呆著,結果……

他揉著肚子歎了口氣,喃喃說:“倒是苦了你了啊,兄弟。”

“下一個,89號,89號在不在?”

“在在在在!”

程羽銘連忙舉起了手中的號碼。

“手機關機,放講台,身上沒帶別的東西吧?”

“沒有,啥都沒帶,嘿嘿。”

他乖乖的把手機放到桌子上,還是那台翻蓋的諾基亞,引得老師一陣側目。

“喲,時尚啊,別人觸摸屏,你倒用上按鍵了?”

“呃……

低調一些,總是好的……”“油嘴滑舌,行了帶著你成績表去教室裏找老師。”

老師又氣又笑。

臨進去之前,程羽銘還用憐憫的眼光瞅了一眼後麵的幾個人。

音樂教室裏比外麵可大的多,有的時候也作為舞台劇或是年級大會的會場,能容納數百人。

裏麵空****的,隻有一架鋼琴,和一位女老師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

“老師好。”

程羽銘見老師沒有理他,“我是來考試的。”

女老師抬起頭來掃了他一眼,“成績表放這,然後在這堆譜子裏抽一張。”

程羽銘訕訕地笑了笑,隨便從那堆散亂的白紙中抽了一張,隨便瞅了一眼,遞給了女老師。

女老師把成績單和譜子平放在一起,一步一步地填著空,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當眼睛掃到曲目的時候,她愣住了,因為學校的打印室那邊出了點情況,所以她臨時從以前的文件裏抽了一張過來充數。

那是一張鋼琴十級的考試練習曲目,她沒怎麽注意就給加進來了,對於那些比較優秀的音樂生來說都是比較困難的。

“你換一張吧,這張不太合適。”

她說。

“沒事,都一樣。”

程羽銘瞥了一眼那堆譜子。

“口氣真不小!”

女老師冷哼了一聲,這種眼高於頂的學生最需要好好管教管教,“自己去那邊準備,我說開始就開始。”

她沒好氣地把譜子塞給他,繼續填成績單。

往下就是一些曆年的成績了。

看了一下那些慘不忍睹的數字,女老師都被逗樂了,英語確實不錯,語文勉勉強強,地理在及格線附近晃悠,最可笑的就是數學,一次及格的都沒有,最低的一次甚至到了個位數。

這算什麽?

簡答題寫了一個解?

她搖了搖頭,看樣子也是靠著父母的關係進的學校,將來沒什麽出息。

紫羅蘭中學雖然名義上是私立貴族學校,但是它對學生的要求卻比一些不錯的高校還要嚴格,文化課成績如此不平衡的學生,不在少數,多半都是略有所長。

學校實行放羊式教育,任憑學生們根據自己的個性發展,因為他們堅信,優秀的人無論如何培養都是優秀的,而朽木無論在哪裏都是塊爛木頭。

她接著往下看去,那裏才是她負責的範圍。

紫羅蘭中學的必修課為,音樂、美術和體育。

各自又分為理論課和實踐課,實踐課比較好說了,就是彈琴畫畫,跑步打球之類的。

理論課內容很廣泛,像程羽銘選修的內容是古典樂、歐洲藝術鑒賞和保健體育。

在她的眼裏,隻有那些滿腦子不健康思想的人才會去選保健體育這種學科。

看到成績,她愣住了,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確定那些數字是真是存在的。

體育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實踐課40分,理論課100分,綜合60分。

音樂,實踐課100分,理論課100分,綜合100分。

美術同樣是全部滿分。

她雖然是位比較年輕的老師,帶過看過了學生也不在少數了,能把音樂和美術拿到滿分的一個都沒有。

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個成績單是假的。

但是後麵還簽著科任老師的姓名,蓋著教務處的戳印。

“老師,我可以開始了嗎?”

程羽銘搖著手,這個老師好奇怪,叫自己過來準備聽著開始,卻又不喊。

女老師點點頭,“哦,開始吧。”

這首曲目是著名鋼琴家弗蘭茲·李斯特的《第二匈牙利狂想曲》,困難程度,就算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鋼琴家們,也要鄭重其事地演奏。

程羽銘雖不敢說演奏地完美無瑕,倒是也算熟練,他平日裏幾乎就是在搗鼓這些有的沒的,別人越是覺得什麽沒啥用,他越喜歡去鑽研。

就像他最近突然對漫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尤其是日本那邊盛行的簡筆風,寥寥數筆,一個生動的形象就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前,甚至沒有多餘的線條,花裏胡哨的顏色去裝點。

沒想太多,他把手放在了琴鍵上,纖細的手指動了起來,優雅地像是跳起了舞,從一開始有些生疏,到後來的熟練,琴音時高時低,時而急促時而舒緩。

女老師聽得有些入迷了,仿佛這不是考場,她也不是老師,而是某個鋼琴家演奏會下的聽眾。

譜子不長,程羽銘一個音一個音地跟了下來,所幸沒有出什麽差錯,中間許多卡頓的地方都被他熟練的掩飾過去了,在一段急促的高音中收尾了。

空**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老師沒什麽反應,程羽銘也不敢說什麽。

沉默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鍾,他是在忍不住了,準確的說,是他的肚子忍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可以吃下一整頭豬。

“老師……”他輕輕叫了一聲,“可以了嗎?”

“啊?

嗯?

啊……”女老師回過神來,“可……

可以了。”

她猶豫了一下,用筆在成績單上寫下了“100”,再後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倒不是覺得100給多了,而是給少了。

至少從剛剛那段節選中就能聽得出,程羽銘有著很深的鋼琴功底、天賦和小聰明,那些瑕疵在整體麵前顯得格外渺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她覺得,至少自己都沒有能力可以彈成這個樣子。

“程……

同學,以前學過鋼琴嗎?”

“沒咋學過,倒是彈了幾年。”

“參加過比賽?”

“去過省裏,沒拿冠軍。”

程羽銘本來可以拿到第一,但是當他聽說拿到第一之後就要代表省裏參加國家級比賽之後,瞬間就放棄了,太麻煩了,有那個時間,還不如舒舒服服的在**躺會兒。

他瞅了瞅女老師,說:“老師,沒啥事的話,我先走了。”

“嗯。”

他給老師微微鞠了個躬,裝好東西,準備離開了。

真的要餓死了,他已經感覺到那種餓到天旋地轉的感覺。

女老師接了個電話,然後表情變得有些精彩。

“程同學!”

她趕忙叫住程羽銘。

“啊?

怎麽了?”

“主任叫我告訴你,下午的美術考試,你可以不要參加了,藝術學院那邊已經把你的成績登好了。”

“真的?

yeah!”

他高興地差點跳起來,跟老師點頭哈腰了幾句謝謝就走了,還能幹嘛?

直接回家咯。

女老師一愣一愣地看著程羽銘的背影,連下一位同學走到麵前都沒有注意到。

電話那頭是這麽說的。

“喂?

主任?”

“程羽銘去你們那邊考試了嗎?”

“是,他剛考完。”

“哦,那沒事了,本來他不用參加這次考試的,教務這邊忘了通知你們。”

“為什麽呢?”

“他之前參加國家音樂比賽的時候,學校承諾他,不需要參加結業考試,當初這個臭小子竟然怕麻煩,在晉升國家級的時候溜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似是被氣笑了。

“他還在嗎?”

“還在。”

“那就告訴他一聲,下午的美術考試他不用去了,不然多跑一趟。”

“這也是學校的承諾嗎?”

作為學生來說,特權有點太多了吧。

“這倒不是承諾,這是他自己爭取來的。”

電話那頭頓了頓,“我們總不能對學生們失信對吧?”

“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公平。”

“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精英總會有他們的特權,學校的辦學理念同樣如此。”

“唔……”“你還是個新人,有些事情漸漸就會明白了,直接告訴他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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