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月樓景公子

欣姨興奮了好幾天,吩咐打點著各個細節,還給少爺送來了新衣,就為了今天晚上在幻月樓的聚會。欣姨打的什麽主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偏偏少爺視而不見,任由著欣姨胡來,安皓不死心,再次闖進書房,提醒少爺:“景少爺,今天晚上,您要是去了那幻月樓,日後可就真的有口難辯,有理說不清了,您還是別去了。”

舒景平靜地擺著棋局,淡淡地說:“我隻是去吃個飯,下幾盤棋,至於別人怎麽看,我不在乎。”

“可是,別人會誤會你是幻月樓的小倌,您會被人瞧不起的!”他的少爺‘性’格溫和,待人親善,他不想少爺日後受什麽委屈。

“聽說,盛京有很多善棋的才子,若能與他們切磋‘交’流,也是件樂事。”

“可是,少爺……”

“好了,去幫我準備一下。”

安皓極不情願,可還是出去準備了。

幻月樓這邊,早早地熱鬧起來了,雖說舒景是第一次在幻月樓公開‘露’麵,可關於他的傳聞,已有不少。

舒景,數月前在地下賭莊賭棋,連贏一月有餘,導致無人再敢與之賭棋,才逐漸消失在各個地下賭莊,成為賭棋者中的一個傳奇人物。不久之後,有傳聞說,他被幻月樓的老板請來當了棋師,但有人找上‘門’去挑戰時,又總有諸多原因,從未有人看他在幻月樓出現過,一時間,真假難辨。

今晚,欣姨在幻月樓設宴,款待舒景公子,答謝他這些日子盡心教導姑娘、公子們,還邀請了幾個愛好下棋的老客戶到場,切磋棋藝。

可幻月樓是什麽地方?盛京數一數二的風月場所,這兒姑娘們沒有遺夢樓的‘花’魁出‘色’,小倌們是個個都上的了台麵的。這次欣姨設宴,不管說辭如何,等於是當眾宣布了舒景,是她幻月樓的公子,還是她極為看重,力捧的公子。

夕陽西下,舒景姍姍來遲,出現在幻月樓的‘門’口。‘門’童興奮地報著:“景公子到了!”

欣姨高興地跑出來迎接,見到舒景,略微一愣,笑得越發燦爛:“景兒,你怎麽才來啊,大夥都等你很久了。”原本想著,人能來就不錯了,沒想到,不但來了,還略微打扮了一下。

此時的景兒,身著藍‘色’長袍,鑲著黑邊的藍‘色’腰帶係著一枚‘精’美的白‘色’‘玉’佩,簡單大方,又不俗氣的衣著,更襯出他優雅的氣質。

客人們本沒有什麽期待,經常在地下賭莊出入的,能是個斯文人?最多是長得不難看罷了。可是,他們猜錯了,就連見過他人的,也沒想到,此時出現的舒景,可以那麽吸引人。

舒景五官‘精’致,臉蛋清秀,雖無過人的美‘豔’之‘色’,也不甘於平凡之資,長長的睫‘毛’,靈動的眼睛,加上此時溫和、親切地笑容,讓人倍感舒心。

看到眾人的反應,欣姨心裏樂看了‘花’,一邊引人入場,一邊不‘露’痕跡地幫景兒擋駕,正如她當時承諾的那樣,今晚,隻是順便吃個飯,再一起下幾局棋而已。

景兒多少知道欣姨的目的,看得出她一直在盤算什麽,不過,隻要不是太過分的事,也就隨她去了,畢竟,報酬也不低。

酒足飯飽,單單下棋似乎無趣了些,大家都知道舒景愛賭棋,便提議來點彩頭,這話,正是欣姨期待的,她立馬接了話頭,樂嗬嗬地說著她的點子,利索地安排所有事情。

欣姨找來的那幾個熟客,棋藝一般,卻都死要麵子,不接受讓子,還不知如何決斷,非得下到最後,景兒都下得有些無趣了,下手也越來越不留情,現在與景兒對峙的,是一位富商,執黑子,快到收官階段,棋盤上隻剩下可憐巴巴的九枚黑子,景兒淡淡地問:“還要繼續麽?”他不介意殺個片甲不留,不過,還是顧忌一下人家麵子。

富商尷尬地認了輸,取下了手上的一個銀戒指。

接著,又是一輪下一個該誰的爭論。

“各位爺,下一局,可否讓小‘女’子向景公子討教?”聞得一個甜美的聲音,眾人紛紛看向‘門’口。一位嬌俏的小姐邁著婀娜小步慢慢走近,身後的白衣男子更是氣質不凡。

棋童看到來人,迅速在舒景耳邊低語:“是遺夢樓的四大‘花’魁之一,沈晴姑娘,是位才‘女’,那白衣男子是弘親王世子,是位風流的世子爺。”

緊接著一陣請安問好,雖然世子爺說了,不必拘禮,到底人家身份擺在那。

下一局的對手瞬間確定了下來。美人開口,已叫人難以拒絕,更何況有世子爺相陪。舒景也十分歡迎這位沈晴姑娘,能被人稱為才‘女’,想必,棋藝不差,或許,能下一盤好棋。

幻月樓與遺夢樓素來沒什麽來往,欣姨驚訝於沈晴的到來,也很驚喜,引來了這位才‘女’,還怕舒景的名字無人知曉麽?她殷勤地為這兩位重複了一下今晚的遊戲規則:“今夜本是樓裏幾個姑娘、公子的謝師宴,借個由頭熱鬧一下,不過,大家都想和景兒下棋,若是隨便玩玩,景兒會同時和幾個人下,若是想單獨和他論個輸贏,就設了點規矩,不論是誰,都可以先行,最多讓三個子,若是景兒輸了,可在盤中任選一樣東西,若是景兒贏了,隨便留下什麽東西都行。”

世子爺看了看盤中的東西,九件‘精’美的珠寶整齊地擺放著,雖不貴重,也都值個幾百兩銀子,旁邊散放這一些價值不等的物件,有‘玉’佩、折扇等,怕是戰利品了,他漫不經心地說:“這位公子棋藝‘精’湛,贏了不少,看來,晴兒有對手了。”

欣姨自豪的說:“景兒還沒輸過。”

“諸位謙讓罷了,姑娘請。”舒景略微期待地看著沈晴。

沈晴仔細看了盤中的東西,說:“我很喜歡那個‘玉’墜子,還望景公子割愛。”

聽著這勢在必得的口氣,舒景隻覺得這姑娘‘挺’可愛的,還連對手實力如何都不知道,便開始選戰利品了,他笑著說:“贏了這局棋,便是你的,我可不會因為你喜歡而手下留情。”

沈晴姑娘極有氣勢地落下了第一顆子,景兒不緊不慢,隨意地落下第二顆。

沒一會,沈晴姑娘落子的速度慢了下來,原先的氣勢也不知所蹤,隨後,又逐漸緊鎖眉頭,眼睛緊張地盯著棋盤,隨著景兒落下的一子,她又‘精’神一振,重展笑顏,可不過兩三回合,她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世子爺拍了拍沈晴的肩膀,讓她從棋局中走了出來,溫和地說:“晴兒,你輸了。”

這局棋,沈晴姑娘表情多變,而景兒一直微笑著,讓人感覺輕鬆、隨意,這一局,比剛才任何一局都有趣,當然,這其中有著故意的成分,旁人看不出什麽,隻怕沈晴姑娘自己也沒察覺。

所謂旁觀者清,最清楚的,怕是世子爺了,他將自己的‘玉’扳指放到了舒景的手中:“願賭服輸。”

沈晴還未從輸棋的傷感中緩過神來,立馬被世子爺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世子爺,這可是您隨身之物啊!”沈晴與世子爺相識已有數年,從未見他將這‘玉’扳指摘下過,更別說是輕易送人了。

那是極品羊脂‘玉’製成,雕刻‘精’美,價值連城,縱使找遍天下,也找不出十件比這更好的,這麽貴重的東西,舒景不能收!他迅速將‘玉’扳指帶回世子爺手上,笑道:“世子爺願為晴姑娘傾囊,是美意,可這棋局不過是娛樂,輸贏都是為了開心,景兒方才所為,相信世子爺看得明白,若再收下如此貴重的東西,隻叫景兒不安。”

沈晴取了手鐲放入盤中,假裝生氣地質問世子爺:“輸的是晴兒,該願賭服輸的也是晴兒,世子爺如此,是覺得晴兒輸不起麽?”

世子爺把玩了一下‘玉’扳指,看了下舒景和沈晴,暗自歎氣,本是惜才之意,倒是兩頭得罪,這個舒景很特別,方才看著‘玉’扳指時,眼神清澈,毫無貪婪羨慕的神‘色’,不像是個風月場所的人。他重新戴上,親昵地摟著晴姑娘的肩,看著舒景說:“這麽有趣的棋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景公子的棋藝,實在佩服,可惜今日晚了些,可否改日再來討教?”

這世子爺定是位高手,今日不能來上一局,景兒心裏略有些遺憾,自然希望能改日再續:“景兒期待與世子爺切磋棋藝,若世子爺得空,隻管知會一聲,景兒隨時奉陪。”

世子爺攜沈晴告辭,剛走了幾步,晴姑娘又回過頭來,神情複雜地看了眼舒景。

出了大‘門’,世子爺先送晴姑娘上轎,自己又退開一步,低聲又迅速地向身旁的人‘交’代:“調查一下這個舒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