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上去不大聰明的樣子, 但西嶺雪也沒有放鬆警惕,立刻戒備起來,迅速敲門告知裏麵:“明珠,先不要出來。”
明珠愣了一下, 隨即應下:“我知道了, 姐姐。”
西嶺雪沒敢離開房間門口, 虎視眈眈盯著坑裏的大煞筆, 以防他突然靠近。
等了約莫有半分鍾, 坑裏的玩意兒蠕動了兩下,罵罵咧咧:“什麽鬼東西?!就這?坑了我一塊傳家玉石,回頭看少爺我不弄死他!”
西嶺雪微微一愣, 隨即反應過來:“風寫月?!”
坑裏的人僵了一下, 隨即背過身去,將自己身上的灰塵整理幹淨,緊接著又開始整理頭發。
西嶺雪眼角一抽,正問他來做什麽,就看到人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鏡子, 對照著自己的臉和發型,仔仔細細弄了一遍。
西嶺雪忍不住了,幹咳了一聲, 說道:“不用打扮了, 輪也輪不到你!”
風寫月轉過頭來,一張略顯稚嫩的小臉委屈巴巴:“為什麽?”
西嶺雪還沒來得及回答,紀無痕就走了過來, 準備喊明珠去吃早飯, 然後就看到了這個不速之客。
“誰讓你來這的?”
一看到他, 風寫月就猶如鬥雞一樣, 瞬間打理好自己,變得風度翩翩,高傲地抬起了下巴,輕哼一聲:“原來劫走了明珠的人,是你啊……”
紀無痕對他就沒那麽多耐心和寬容了,冷言冷語道:“這裏不歡迎你,請離開。”
“我不,我就不!”風寫月環視一圈,很快就知道明珠住在哪裏了,連忙過去,敲了敲門,“明珠,我回來了,快出來,我帶你回北域……”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一個冷酷陰森的聲音:“你要帶我家明珠去哪?”
風寫月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家?兄弟,做人要點臉行不行?怎麽就成你家的了?你才見過明珠幾次?一隻手數的過來嗎?我看一根指頭都數的過來……”
一邊罵,風寫月還一邊警惕地打量著來人。長相確實不俗,五官冷豔卻不女氣,反而帶著幾分懾人的威壓,年紀有些大,大叔氣質,滿頭白發,看來身體很虛,劍術不弱,甚至可能要強過他……
在心裏吐槽了一番,風寫月又譏諷道:“大叔,你都這把年紀了,好歹積點德吧……”
紀無痕看他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死人了,甚至忍不住微笑起來。太好了,馬上就能少一個強勁對手了!
西嶺雪忍不住歎氣,捂住了臉,不忍看這小家夥兒的慘狀。
賀蘭鬆行更是直接,在看到他挑剔龜毛的小眼神兒時候,就已經不耐煩了,再聽到他逼逼賴賴,直接一劍挑飛:“滾,再讓我看到你騷擾明珠,必不會留情。”
風寫月心裏一驚,這狗男人修為好高!他被劍氣擊退好幾丈遠,才堪堪停了下來,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儀容,也再次在風中變得一團淩亂。
明珠就是在這時候開門的,先是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眾人,熟悉的人都在,沒有敵人,這才走了出來:“我睡好了。”
風寫月迫不及待再次跑了過來,嘴裏喊著:“明珠——”
賀蘭鬆行懶得理他,倒是快一步走到了明珠跟前:“明珠。”
明珠轉頭對著風寫月笑了一下:“你來晚了,我有爹爹了,不用去你們家避難了。”
風寫月頓時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容貌昳麗的白發劍客,一時半會兒都沒能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腦子裏快速反應過來,立刻彌補剛剛的嘴賤,對著賀蘭鬆行大喊了一聲:“嶽父在上,請受小婿風寫月一拜!”
說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還磕了一個響亮的頭,擲地有聲。
不僅明珠被嚇了一大跳,院子裏其餘人,也都被他的無恥給驚到了。
紀重韻站在後麵,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不爭氣的兒子,暗示道:“跪啊,他不要臉你得更不要臉啊!”
紀無痕:“……”
他做不到,他真的沒有這麽無恥,他是要臉的。
賀蘭鬆行根本沒有理他,他隻聽到了一句話,那就是明珠喊他“爹爹”了,他被認可了!
賀蘭鬆行立刻握住了女兒的小手,察覺到她手掌冰涼的時候,心裏微微一顫,隨即沉了下去,但也沒有立刻追問,而是問道:“先去吃飯?”
明珠點了點頭,對著他抿唇一笑。
老父親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周邊所有人都已經完全進入不到他的眼裏了,隻看得到明珠如花般的笑靨。
紀無痕趕緊跟上,這可是他的主場。
風寫月也連忙跟了上去,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得罪了老丈人,這可怎麽辦是好?
西嶺雪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在世,磨難多的是,要看開點。實在不行,就放棄吧。天涯何處無芳草,是吧?”
風寫月:“QAQ……”
他好喜歡明珠的呀,才不要放棄!
風寫月立刻就又打起精神,也厚著臉皮跟了過去。
看到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明珠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轉頭看向紀無痕:“你做的?”
“嗯,快來嚐嚐,合不合口味。”紀無痕拿過來小板凳,讓她坐下,又主動遞上筷子,將幾個特意做給她的菜放到了跟前。
風寫月的小臉又皺了起來,陰森森盯著紀無痕,狗東西,居然背著他學會了做菜?!誰不會似的!明天他就去學!不,今天就開始!
紀無痕懶得鳥他,全程都在喂食明珠,看到她吃的差不多了,又適時遞上甜點:“再嚐嚐這個?”
明珠認真嚐了一口,歡欣雀躍:“甜的!”
賀蘭鬆行立刻記在了心裏——明珠喜歡甜的吃食。
西嶺雪覺得,風寫月這個小傻子,估計是沒戲了。不過作為娘家人,她也不樂意紀無痕輕輕鬆鬆就能娶到明珠,自然得,給他增加一些難度。回頭等賀蘭氏的堂兄們都到了,大家再一起商量個法子。
紀無痕沒來由地感覺到了一陣冷意,一抬頭正對上風寫月幽怨又不甘的眼神,倒也沒在意,反而挑釁地笑了一下,更加惹得的對方怒目而視。
明珠吃了賀蘭鬆行夾過來的菜,對著他又笑了一下。
老父親手一抖,將剩下的半盤菜一筷子夾了起來,全都薅到了明珠碗裏,極力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快吃,多吃點。”
明珠愣了一下,很為難:“可是,我吃飽了呀。”
紀無痕主動接了過來:“給我吧,明珠胃口小,吃多了會不舒服。”
明珠轉頭看他,甜甜一笑。果然,紀無痕就是最懂事的!她也不想浪費糧食的呀。
,多不尊重辛苦的種田人。
“哢嚓”一聲,老父親沒忍住,將筷子給捏斷了。
紀重韻連忙遞了新的過去,要笑不笑:“這筷子是我用山上的竹子做的,是不是烤的有點過頭,太脆了?”
賀蘭鬆行立刻回過神來,抿了抿唇:“抱歉。”
“郡王客氣了,快些吃吧,都要涼了。”紀重韻又端了一杯溫水給明珠,“吃不下了就喝口水,不要撐壞了。”
明珠點頭:“謝謝姨姨。”
風寫月後知後覺,他又錯過了什麽?不行,紀無痕這狗比又獻殷勤了,他也不能落下。
“明珠,我幫你把蜂蜜水喝了吧?免得撐了。”
眾人:“……”
哪裏來的小傻子?!
明珠也被梗住了,不過想到風寫月的智商,她也不是不能原諒,而且他還幫自己罵過方盈玉,明珠便主動分了一半給他:“想喝你就說嘛,我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風寫月笑的就更傻了:“明珠對我真好~”說完,還挑釁地看了紀無痕一眼,滿眼得意,不能更幼稚,讓人難以直視。
老父親再次捏斷了一雙筷子,雙目陰沉。
紀重韻:“……”看來吃完飯得先去烤製筷子了,要不然,明天大家就得像野人一樣,用手抓了。
明珠吃飽了,便坐在那裏認真觀察她的親爹。
昨晚夜色有些暗,她隻看得出來,這人非常好看,跟紀無痕一個級別的,讓人一見傾心,哪怕他滿頭白發,也絲毫影響不了他的顏值和氣質。
現在看的仔細些,兩個人之間,確實是有不少相似之處的,隻不過眼睛不太像,乍一看去,就不會讓人想到,他們有什麽血緣關係。但看多了,對兩個人都熟悉了之後,就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論見到兩人之中的哪個,都會覺得,似曾相識。
之前她也聽說過,關於其他三境一城的諸多事宜,尤其是東郡。無他,東郡賀蘭氏,專出美人兒。而美貌,顯然是最稀有的資源,無論在哪個世界無論什麽時代。
她父親的顏值,據說又是其中的佼佼者,難怪如此驚豔!
賀蘭鬆行一抬眼,正對上明珠清澈的目光,這才想起來,還沒有跟她說過家裏的境況,以及當年她走失的真相。
“明珠,跟爹爹去走一走,好不好?”
明珠猶豫了一下,看向紀無痕。
對方也正看過來,微微一笑:“明珠不是一直想知道,父母都是什麽樣子的嗎?多跟爹爹相處,明珠就知道了。”
明珠點頭:“好。”
老父親再次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刻就回到東郡,將這些別有圖謀的狗東西,都攔截在外頭!牽著明珠的小手,賀蘭鬆行帶她去了前麵竹林。
安靜,有些話也好說。
“明珠生在九月,等回到東郡,剛好是十七歲生辰了。”賀蘭鬆行感慨了一聲。
他不擅長這種談話,尤其是分離十多年的女兒,雖然心裏想著,要萬般寵愛要補償她,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但要談心,說些溫情的話,他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還是紀無痕給他寫了個草稿,讓他對照著背了下來,才有了今日的開場白。看在這份稿件的份兒上,他把今早的事情先記下來,回頭再清算。
明珠愣了一下,月份倒是對得上,她在夏侯府的生辰,也一直是九月。但是,不是說她十八歲了嗎?夏侯荻業連她的真實年紀都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