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接演這部戲的時候季久就已經做好了挨罵和被嘲諷的心理準備了。

像夏聲歌這種愛豆出身的藝人的粉絲總是女性居多,並且年齡偏小,而同性對同性之間總是充滿了嫉意、恨意和競爭心理的,相較男藝人,她們總是對女藝人更加的刻薄,要求更高。

而在這部戲裏,她與夏聲歌有感情線,這使得她們很容易將她代入到“情敵”的身份中,也更加容易對她生出恨意來。

而在另一方麵,她今年已經三十三歲了,對於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而言,三十歲已經太大、太老了。

就在季久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的時候,那邊喬明回複說,具體的等她回來再說。

季久回了個好,然後退出了微信。

就在她退出微信之後,夏聲歌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內容很簡短:很期待之後和您一起拍攝。

季久再次點進微信,打著字回複道:我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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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嶼在兩點整準時到達了健身房。

他今天上午去公司和團隊簡單的開了個會,商量接演《十二座深潭》的事。

雖然明麵上沒有正式確定下來也沒有正式簽約,但私底下,他個人已經打定了主意要主演這部戲。

所以,他想他還是早一點為拍攝做準備鍛煉身形更好,而且,他最近也有的是時間。

林嶼的健身房離他家不遠,多年來他一直去的這家健身房,教練都是他的老熟人了。

以前季久也在這家健身房,但在離婚的時候,她便換掉了這家。

林嶼的身材其實很好,肌肉不算飽滿,但看著一點都不瘦弱,更難得的是,他的脖子和大腿並沒有因為健身而變粗,隻幫他改掉了駝背和脖頸前傾的問題,這讓林嶼很滿意。

林嶼到了健身房之後,沒有立刻看到他的教練,於是他先去換了衣服,簡單地熱了一下身。

過了一會兒,他才看到他的教練從另一間房間裏出來,對他說,“抱歉,久等了,我剛剛在陸由那兒。”

林嶼越過教練往他們不遠處的房門看了一眼,說,“陸由今天也來健身了啊?”

陸由是林嶼的大學同學,也是多年的好友了。

陸由也是一個演員,出道的比林嶼還要早一點,他早年大紅大紫過,也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而跌落過低穀,這些年因為“文藝複興浪潮”,上了幾個綜藝節目而小有翻紅,但一直沒怎麽出來拍戲,常駐於綜藝節目中,算是從演員變成了綜藝咖,不過他和林嶼的關係倒一直很好。

“他中午來的。”教練說。

在教練和林嶼說話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陸由擦著汗走了出來,抬頭看到了的林嶼。

林嶼舉起手和陸由打了聲招呼。

教練看了看陸由又看看林嶼,識趣地將時間給了他們兩人,說,“我先去裏麵做點準備。”

林嶼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陸由,說,“沒聽你說今天要來啊。”

“你也沒說你要來啊。”陸由說,伸手和林嶼碰了碰拳,“我是臨時決定來的,也沒預約。”

“怎麽,於以終於忍不了你把你趕出來了?”林嶼調侃道。

於以是陸由的老婆,她和林嶼、陸由一樣大,是一名時裝設計師。於以和陸由大學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林嶼是一路看著他們走過來的。

“去你的。”陸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又鬱悶地承認道,“不過我倆確實吵架了。”

“因為什麽事啊?”林嶼有些好奇地問。

“還不是裝修那點破事。”陸由說,又想起了早上和於以為新房子的地磚花紋而吵架的事,感到一陣煩躁,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抱怨道,“你說她好好一個設計師,雖說是搞衣服的吧,但好歹也跟設計沾點邊,怎麽在裝修的事上審美就那麽差呢。”

陸由要搬家的事林嶼是知道的,差不多半年前他就在說這事兒了,當時他和於以來林嶼家做客,季久還給了他們不少意見。

林嶼說,“你那房子還沒裝好啊?”

“還在搞地磚呢的,慢的很。”陸由歎著氣說,“主要是我和於以在這方麵分歧很大,總是定不下來,而且這幾個月她工作又忙,所以一再擱置,最近才終於可以繼續了。”

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皺著眉從相冊裏找出照片給林嶼看,尋求天理般說,“你說說,這兩張哪個比較好看?”

以林嶼的審美來說,陸由給林嶼看的這兩張圖都不錯,一款相對複古,另一款則相對簡約,都很大氣。

於是他說,“我覺得都還行。”

“少敷衍我。”陸由翻了個白眼,“我們說好了要搞複古風的,她現在突然搞個簡約風算什麽。”

他歎著氣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搖了搖頭,把和於以當著工作人員吵架的事甩出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以前大家都說夫妻倆在裝修的時候最容易吵架了,因為壓力大,本來沒覺得,現在想想,還真是。”

林嶼說,“你多遷就著她點。她審美挺好的。”

“我審美難道就不好了嗎。”陸由說,輕哼了一聲,仗著自己和林嶼關係好,也沒什麽顧忌,直接說,“我就不信你和季久以前沒有因為這些事吵過架。”

林嶼愣了愣,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心想,他們還真沒吵過架。

林嶼這房子是他和季久婚後一起買的,各出了一半的錢,裝修也是各出了一半的錢,離婚的時候季久要了錢,沒要這房子。

但當初裝修的時候,林嶼都在劇組裏,前後都是季久在忙活著,最後,他幾乎是拎包入住的,沒有什麽參與感。

“不是吧,你可別真和我說你們倆沒吵過,我不信啊。”陸由誇張地說。

“我倆真沒吵過。”林嶼說,語氣有些微妙,“當時我在組裏。”

“你不會連設計圖都沒看過吧?”陸由眯著眼睛打量著林嶼。

“我看過,季久找的設計師。”林嶼說,“她的審美挺好的。”

“是挺好的。”陸由感歎似地說,又突然搖了搖頭,“但不是這個問題吧。你家裏的那些瓷磚什麽的都是她挑的吧,家具什麽的。”

“給出肯定的回答就行了。”林嶼說,“她的審美基本上不會出問題。”

陸由翻了個白眼,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行行,我不和你們這些長紅的有錢人說話。你也是挺幸運,直接拎包入住,也不用吵架,而且季久還能主動給你的留個私人空間,還支持你的收藏愛好。”

“她自己藏品也不少。”林嶼無奈地說。

“什麽時候我家那個也能這樣啊。”陸由拖著長音感歎道,“我這兩天和於以說我想要一個展示櫃,拿來放手辦,放書房,不能放客廳,不然過年家裏那些親戚的孩子來玩不小心弄壞了就完了,她死活不同意,說擺著難看。”

“你那些手辦是挺多的。”林嶼好笑地說。

“你那麵麵具牆也好不到哪裏去。”陸由不服氣地說,“一整麵牆都掛滿麵具,看著是有點滲人,也虧季久能答應,說吧,你當初求了多久。”

林嶼很喜歡收集麵具,並視若珍寶。從歐中的烏鴉麵具到霓虹的能劇麵具他都非常喜歡,每次出國工作時他總會想辦法去買一些回來收藏,哪怕重疊了也不在乎,這是圈子裏眾所周知的事了。

林嶼確實有很多麵具,他和簡寧還在交往的時候也因為這件事吵過好幾次架,最後陷入冷戰,

那時的林嶼總會孩子氣地想,以後的他們買了更大的房子,他一定要專門在書房空出一麵牆來掛放這些麵具,對著書桌最好,這樣簡寧每次在那裏工作一抬頭就能看到,氣死她最好。

後來,他和季久在裝修房子的時候,他向季久提出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把握季久會答應,萬萬沒有想到季久居然會如此爽快地同意了。

用季久的話說就是——“你難得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且還是在你的書房,我當然答應啊。”

那也是他向季久提出的唯一的要求。

“我隻向她提出了這一個要求。”林嶼說,突然感到一陣微妙的不適。

“但你那麵牆和你家整體的裝修風格還是很不相符啊。”陸由仰起頭,“你也太走運了點吧。拎包入住還能有自己的收藏牆,不過不得不說,你那麵牆看著是有點嚇人。”

林嶼愣了愣,感覺胸口裏不適在慢慢擴大,像病毒擴散一般將他的心肺收緊,幾乎喘不上氣。

於是他扯了扯嘴角,轉移注意力似的用力拍了拍陸由的肩膀,工作不滿道,“尊重一下別人的愛好行不行。”

“對不起對不起。”陸由趕緊說,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又說,“我得走了,下午還有事,下次再見,有空來我家吃飯啊。”

林嶼點了點頭,“嗯。”

他看著陸由走開,搖了搖頭,帶著那久久不散的微妙的難受走進房間。

鍛煉是一件好事,它能夠幫助林嶼排解壓力,集中注意力,在訓練的那幾個小時,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不去思考,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思考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林嶼的訓練量不是很大,主要是拉伸和形體儀態矯正,還有冥想,一個半小時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