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浩後知後覺地發現秦薇不在，周卓浩問：“秦薇呢？她去哪了？”

“我剛看她是往前麵去了，那邊似乎是有個廁所。”

周卓浩：“那我們等等。”

可過了一會，秦薇仍然是沒有回來，這不禁讓何霆瑋皺眉，“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周卓浩：“……”

“你敢進去？”

何霆瑋說：“你可以在門口喊一喊。”

“為什麽是我？”

“難不成還是我嗎？”何霆瑋擰眉，“嗓門不夠大。”

“……”果然是足夠的無恥，竟然可以將這件事說得有理有據的模樣。

其實，何霆瑋在內心是隱隱的有所擔心，畢竟秦薇的手機打不通，這就很異常了。

兩人來到廁所門口，何霆瑋的手機響起，他以為是秦薇，看到屏幕，卻發現……是自己的多年沒聯係的養父。

養父和自己的關係一直是相敬如賓，應該說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們從未有過所謂情感上的聯係，更像是“投喂”和“被投喂”之間的聯係。沒有萬迪出現的時候，他會疑惑，為什麽大家如此……但後來在潛移默化之中，認為這是他們的性格所致，然而，現在才能真正去明白，他們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何霆瑋沉吟片刻，然後接起來電，“爸，怎麽了？”

養父在那頭沉默一會，然後說：“研究所的事情跟你有關嗎？”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那邊又是一陣許久的沉默，然後歎氣，最終說了句：“你不該陷入這種困境當中。”

“你認為是困境，可能，我不那麽認為呢？”

“可他畢竟是你親生父親，你這樣貿然和他作對。”

“你也知道洪流係統存在很多BUG吧？不然，你肯定會加入。選擇遠離一切，這足以說明，你也看不上這一切。既然如此……你和我的選擇是一樣的。”

養父怔愣一會，然後緩緩地說：“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很多事情，你自己看著辦。”

一句“你看著辦”已經默認了他和養父是統一戰線的。

何霆瑋捏緊手機，或許，在他成長的歲月裏，養父是沒有過多的幹涉，甚至連關心也少，不過終究是在他們家長大的，在潛移默化當中，他依然受到了養父母的一些引導。

他們隻醉心科研，對事不對人，權利和鬥爭在他們的眼裏什麽都不是，都是過眼雲煙，他們隻想要好好做好手頭上的事情。

在某一方麵而言，這對何霆瑋的價值感是有非常大的影響的。

做好事情，以及，不做違心事情。

“你托我的事情，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如果按照你給我的定義做推算，虛空在萬迪身邊這些年，他已經潛移默化地學會了很多東西，甚至，萬迪還讓它去感知人類的生活，進而讓它成為自己的左右手。那麽他擁有自己自主思維，是極有可能的。但同時，它可能還是有一些欠缺的，人工智能擁有人性，本身是一種很難成功的事情，能到哪，能擁有多少，都是一種概率性的問題，我隻能說有可能。並且在它擁有了之後，也不會那麽的如人類一般，馬上就自我思考，自我判斷了，它是在慢慢成長，慢慢地擁有一些思考模式。這跟人類是截然相反的，人類是先有情緒，然後有自己的價值判斷，同時在不斷地學習知識。而人工智能不是，它們先是囤積了一大堆知識，然後對人類的情感、感知是慢慢的循序漸進的過程，這個過程非常的緩慢，我和你媽測算過無數次，我們都不認為以它的能力，現在能全部都掌握了，應該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或者刺激，讓它快速成長了，又或者，它暫時沒有那種能力，不過是因為某些原因，讓它變成這樣。”

何霆瑋皺眉，“某些原因？比如……”

“這就需要你們自己去思考了，我也不知道，總是它在情緒感知路上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

何霆瑋思索，然後對養父說：“謝謝你，爸。”

養父：“我沒幫你什麽，接下來還是要靠你自己。其實萬迪在做這塊的時候，我就讓他別那麽冒進，我們到底是做科研的人，不是利益團夥，最終做出來的東西，是要為人類的發展添磚加瓦的，而不是為了個人的私利。但他和我個人發展方向還是不一樣，他很有手段，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們之間是漸行漸遠，甚至在虛空這方麵，我和他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他早早就讓虛空去體驗人性什麽的，而我卻認為，人工智能在人性這塊可以不那麽冒進，而是在技術和功能上增添新的不同。在某方麵，他信任人工智能比信任人更強，他認為人類有七情六欲什麽的，不好控製，而人工智能卻是一心一意幹活，在添加人性之後，隻會越來越好，而不會有別的什麽。萬事萬物，一旦複雜了，就簡單不起來，去渴求什麽，不如好好完成自己的心中所想，無愧於心。”

長年以來，何霆瑋和養父從未如此誠懇地談過話，他發現也許是自己誤會了養父多年，他是一個具有“赤子情懷”的人，麵對一切，都是用簡單的方式去思考，這和自己，其實是如出一轍的。

他們都願意好好去做一件事，而不是讓那件事變得越發的複雜。

“這麽多年，其實我……並不了解你。”以至於他都不想多聯係養父養母，總認為他既然同意了萬迪的要求，養育了他，或多或少是認可萬迪的，認為他們是一個“團夥”的，他們的目的是完成萬迪的要求。他有些不願意麵對這些，所以，上次才讓周卓浩去聯係他們，沒想到……

“嗬嗬，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記得當初在福利院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特別想養你。倒不是萬迪的囑托，我們是在收養你之後，才發現你和萬迪之間的關係，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在我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我們最好的孩子，這跟萬迪沒有任何的關係。本來這些話我不想告訴你，但發生研究所的事情之後，我怕你也受到了傷害，有些事情這次不說，也許下次就沒有機會說了。”

何霆瑋哽咽了下，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下次，一定有機會說。”

養父停頓幾秒，隨即笑笑：“期待你的歸來，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何霆瑋：“好，一定。”

小時候的事情曆曆在目，打破了心中的隔閡，一切的看法就自然而然變得不同了。

內容是一樣的內容，可在心態上，是完全另外一個看法。

你所經曆的事物，不過是你在內心認為的事物罷了，隻要想法一改變，所有的情景又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人心說到底，在唯物主義的之前，必然先是唯心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