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向高聳入雲的山脊。
丹青子頓時一陣懵逼,這樣的高度,常人根本難以企及。
即便是尋常的修士。
若是修為境界沒有達到足以飛天遁地的『化炁境』,亦或是不借助飛行法寶的輔助,也很難以單純的人力在短時間內攀上頂峰。
“歸派宗主的修為......”丹青子沉吟道。
“沒錯。”
默默點頭。
希月意味深長道:“宗主她十幾年前,就已踏入到『化炁境』初期的境界,如今正在衝擊玄關,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蛻凡天劫。”
聽了這話。
丹青子不由得心神震動。
多年未見,沒想到當初的那個她,竟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蛻凡劫』四大境界——
洗髓境、自觀境、先天境、以及最後的化炁境。
再往後走,便會迎來修行生涯第一道的天劫考驗。
但凡能夠熬過去,體內的真元便會凝練成一顆內丹,繼而踏入『化真劫』的階段,成為『旋丹境』的大能。
很顯然。
經過了一甲子歲月的沉澱,『合歡宗』宗主的修為,距離凝結內丹不過是一步之遙,隻差臨門一腳而已。
這樣的實力。
放眼整個『青蓮劍宗』,也隻有執法長老厲無常能與之比肩。
即便是掌教洛青陽,也相差了對方整整一個大境界的程度。
反觀丹青子自己,多年來的頹廢與怠慢,讓他的修為一直止步不前,始終還是保持在『先天境』中期的水準。
所謂物是人非,可見一斑。
“多謝道友帶路!”
輕歎了一口氣。
丹青子不再躊躇,朝著希月拱了拱手,當即運氣真元奮力向上一躍。
嗖的一聲~~
隻見其猛地衝天而起。
輕盈的身姿在距離頂峰三分之一的位置停滯不前,眼看就要從半空摔下,偏偏當下壓根沒合適的落腳點。
目光中閃過一絲淩厲的鋒芒。
千鈞一發之際。
丹青子解下腰間的毛筆,淩空揮舞起靈動的筆鋒,當場掀起的劍氣摧枯拉朽,一擊便斬殺在了陡峭的山壁之上。
砰~~~
碎石飛濺,氣浪翻滾。
憑借著反震的力道,丹青子再次向上飛躍不止。
僅用這種詭異的方式,接二連三來回如法炮製。
一襲白衣的修士,分明沒有飛行的能力,卻絲毫沒落下風,一路扶搖直上,輕鬆無比的登上了雲層間的峰頂。
“這人,有點兒意思......”
山崖下方。
抬頭目送著丹青子登上高峰,希月的嘴角不自覺揚起,露出了略帶欣賞的神色。
同一時刻。
高空中飛躍而起的丹青子,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這該死的魅力,無意之中又禍害了一名女子的芳心。
順利落在崖頂之上,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潭詭異的泉水。
雲蒸霞蔚,熱氣騰騰。
山頂之巔的盡頭,充斥著朦朧霧氣的溫泉一眼望不到盡頭,炙熱的氣息迎麵而來,頓時令人感到有些窒息。
“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於迷霧中響起。
丹青子猛地一怔,整個人愣在當下,卻是一步也不敢貿然邁出。
下一刻——
一個曼妙的身姿從泉水中鑽出。
周邊的霧氣朝著兩側散開,滾燙的氣息轉瞬間消失殆盡。
素麵朝天,體態妖嬈。
突然出現的女子一絲不掛,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澤,宛如凝脂般細膩。
空氣中彌漫出淡淡的香氣。
漆黑的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如同黑色的瀑布垂憐在高峰之巔。
短暫的愕然之後。
丹青子立馬扭過頭去,卻是再也沒有多看這女子一眼。
腳尖輕輕一點。
女子飄然而起,白皙修長的手臂朝著虛空中一勾,立刻飛來一條白紗,順勢裹住了她傲人的酮體。
“怎麽......”
猶如仙子般,墜落在泉水旁的蒲團上。
『合歡宗』的宗主慢慢坐下,簡易的茶幾兩側,一左一右侍立著兩個身材矮小的童子,立馬上前為其斟茶倒水。
“現如今,你難道連正眼瞧我的勇氣都沒有了麽?”
低頭不語。
丹青子沉默了許久,慢慢拱手行了一禮,沉聲道:“在下,見過秦宗主。”
四目相對之下,雙方顯得都有些拘謹,分明相互十分了解,卻又不得不保持距離。
霎時間。
現場的氣氛變得尷尬而又凝重。
就連一直伺候在女人身側的兩個童子,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同樣感到了一陣異樣。
“何必如此客氣......”
嫣然一笑。
合歡宗宗主默默搖頭,語氣哀怨道:“我還是習慣像以前那樣,聽你直呼我的名字。”
微微一愣。
丹青子的雙瞳收縮,前塵往事如同潮水般湧上了心頭。
秦疏桐——
這三個字突然變得清晰且沉重,正是『合歡宗』宗主的芳名!
退後了一步,丹青子低頭惶恐道:“在下不敢!”
“有何不敢?!”合歡宗宗主反問道。
眯起雙眼。
丹青子深吸了一口氣,如同一個被逼到了懸崖邊的可憐人,沉聲大喝道:“因為,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一語中的——
整個山崖之上,瞬間再次陷入到荒涼般的死寂。
“還不明白麽......”
獨自矗立在冷風中。
丹青子攥緊雙拳,暗自咬牙道:“看看你我現在的身份,你貴為一宗之主,是即將迎來『蛻凡劫』的『化炁境』修士。”
“而我,隻不過是一個鬱鬱不得誌,多年來修為止步不前,且自甘墮落的小醜罷了......”
自嘲的一笑。
丹青子抬頭仰天長歎,仿佛積鬱在胸口的所有不快,都在這一刻被盡情地釋放而出。
整整一甲子的歲月,幾乎是一個凡人一生的時間。
丹青子為情所困,以至於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所有表麵上的玩世不恭與**不羈,都不過是為了隱藏自己心中的傷痕。
而如今。
為了宗門的崛起,他不得不親自前來麵見昔日的摯愛,等同於是當麵撕開了自己身上血淋淋的傷口。
這種痛,無從說起,更沒人能夠感同身受。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
合歡宗宗主也無言以對,美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惆悵,轉瞬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漠態度。
“說吧。”
伸手把玩起麵前的青玉茶杯。
合歡宗宗主朱唇輕啟,開口問道:“這次登門拜訪,又想借多少顆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