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離開宅院, 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自己還要去什麽地方。

他本是一切為了封印六眼,現在六眼卻不再是最強的人;又本打算尋一個擁有神之眼的,細細套問關於提瓦特的事宜, 誰知又好巧不巧找到了神明頭上;天元和真人都落在了夏油傑手裏, 後者一時半刻又死不了, 羂索自己更不可能和愚人眾的執行官硬碰硬;他本可以誘導神明大戰, 隻要最後剩下的一位神明能夠被獄門疆封印,他就可以繼續等待獄門疆的替代品出現, 可羂索經曆過超越者的戰爭,神明比起超越者,隻會強不會弱, 若是引發神戰,日本定**然無存。

羂索難得出現了迷茫。

青年男子兩手垂在身側,總是冷淡漠視的雙眼瞳孔並未聚焦, 站在街上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尤其頭上的縫合線更顯得他不似好人,一觸即到他的身影,行人自動避開,以至於他周身出現了很大一塊空地。

街邊的一家咖啡店內,一個身上穿著極為反季的黑發男子懨懨的轉動勺子, 英俊頹廢的氣質很是吸引了幾位女士的頻頻回頭。

費奧多爾剛到達東京不足十分鍾。

從複仇者監獄逃出來之後果然不出乎他預料,複仇者們幾乎全數出動來抓自己, 如果不是果戈裏的異能過於好用,他現在說不定已經被抓回去和太宰重新作伴了。

不過咒術界的特殊性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在他落地日本, 撞入咒術師的祓除現場之後, 複仇者們離開了。

也難怪乙泉千會出現在擁有一座咒術高專的東京了。

出於契約, 費奧多爾無法將愚人眾要毀滅世界的事情告訴別人,幸運的是他本來也沒打算指望其他人——或許太宰治可以期待一下,但這家夥現在還被關在罐頭裏,而費奧多爾不打算救他出來。

“光憑武力是不可取的,如果這時候能看到小乙就好了。”費奧多爾放下勺子,低歎一聲,“可惜有風神在他身邊,連再殺一次都做不到。”

果戈裏將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了費奧多爾,包括當初是他將乙泉千的屍體交給風神——費奧多爾當時笑的春暖花開。

尤其末尾果戈裏還要加以總結。

“我深刻理解了自由的含義,我的靈魂終將奔向自由,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曾經果戈裏認為費奧多爾是最理解自己的人,但現在他不這樣想了。

費奧多爾不禁又歎一口氣,連咖啡都沒興趣喝了。

何況他還沒錢。

就是這時,費奧多爾看到了表麵冷漠,實際上陷入了深深迷茫的“加茂憲鬥”。

他來了點興趣,手指瞧了瞧身側的落地玻璃窗,輕微的篤篤聲沒有吸引到外麵行人的注意,卻讓額上有縫合線的青年投來視線。

既是為聲音,也是為費奧多爾令人難以忽視的注視。

大概像是盯上獵物一樣的眼神吧。

羂索這樣想著,唇角下意識勾起,推開咖啡店的門坐到費奧多爾對麵。

服務員禮貌的過來問他要喝什麽。

羂索點了杯和費奧多爾一樣的,隨意看了眼漂亮複雜的拉花,還沒進嘴就聞到了濃烈的苦味。

他麵不改色的抿了一口,看向對麵饒有興致的紅眸青年:“請我過來,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費奧多爾點了點自己一口沒動的咖啡:“其實我剛剛隻是在苦惱這杯咖啡怎麽辦,如果沒有錢付賬,不知道留在後廚刷杯子能不能抵債。”

羂索喝完那一口就嘴裏發苦,現在整個腦仁都是苦的,他將咖啡往前一推,道:“刷杯子確實是一個好選擇,說不定中午的時候他們還會管飯呢。”

路過的服務員懷疑的瞥了眼他們的穿著,懷疑自己聽錯了。

“哈哈哈……”費奧多爾笑起來,“閣下還真是幽默,不如我回答閣下幾個問題,閣下幫我付錢吧。”

羂索不為所動:“比起得到你的回答,我更想看你刷盤子。”

費奧多爾搖搖手指,輕聲道:“比如乙泉千的來曆,比如神明、比如愚人眾……”

羂索:“你怎麽知道?”

費奧多爾指了指他衣服上加茂的族徽:“這是很明顯的事情吧。”

答非所問。

羂索幫他付了咖啡錢,將他領回了自己的私人住處。

費奧多爾一副沒見識的樣子四處張望,末了失望道:“我還以為咒術師的家裏總該有點奇奇怪怪的樣子,沒想到這麽普通。”

羂索翻了個白眼:“普通到你了還真是抱歉。”

門鈴聲響起,羂索懷疑的瞥了一眼費奧多爾,轉身去開門,費奧多爾則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將帽子緊了緊。

門外是個白發青年,開門就喊費奧多爾的名字,神色興奮:“澀澤很快就——誒,你誰啊?”

羂索:“加茂憲鬥,這是我家。”

果戈裏點點頭,越過他往裏走去找費奧多爾:“費佳,我們來玩問答遊戲——提問!我在想什麽?”

費奧多爾仰頭:“一件好事。”

羂索關上門,回過頭看一坐一站的兩人。

“答對了——第二個問題,什麽好事?”

費奧多爾想都不用想:“和澀澤有關。”

“沒錯!所以,是什麽好事?!”

費奧多爾微有些訝異:“他……成為超越者了?”

“回答正確!”

果戈裏上身後仰,雙臂猛然張開,擁抱自己:“就在我見到他的那一刻,他發生了神秘的變化,然後他說‘謝謝你’。”

果戈裏夢幻的神色微頓:“誒,為什麽要謝謝我?”

費奧多爾斂下眼簾,猜到了大致原因。

他既是說給果戈裏聽,也是說給“加茂憲鬥”聽。

“風神在你的身上應當留下了印記,而澀澤察覺了印記才引發這種變化。他除收集藏品之外,最想要的就是成為超越者,以他的能力特殊性,其他超越者不一定會是他的對手。”

“風神應當已經知道我們來了東京,不知道這次他又會想什麽辦法阻止我們。”

羂索慢悠悠道:“與神明為敵,你們膽子很大嘛。”

費奧多爾謙遜的笑了笑:“僥幸活命。”

羂索哼了一聲,並不買賬,冷冷道:“你們要找的風神和乙泉千在一起,一個小時之前我還看到他們在雷神麵前出現了一會就跑了,之前他們在咒術高專,現在可不一定了。”

果戈裏摸下巴:“果然又有神明出現,小乙還真是從不走空,難道他也是為神之心來的?”

費奧多爾沒有說話,但他是知道此事的。

海島上,乙泉千當著所有人的麵拿走了岩神之心,且明顯一副與岩神做過約定的樣子,他可忘不了。

羂索:“乙泉千也是為神之心?那風神豈不是與其他神明為敵了?”

“誰知道呢。”費奧多爾聳了聳肩,“要忙的事情可多著,隻要風神不掀動神明戰爭,那就不算什麽要緊事。”

……

就如羂索所猜測的那樣,與雷神一見後,乙泉千和溫迪並未再回到高專,而是跑回了影向山內的宮殿中,四座神像前,岩神之心漂浮在岩神像之前,風神之心還在達達利亞手中,雷神之心和草神之心也無,而在前方的桌子上,擺放著另外十二枚指環,並且留了一個空位放大空奶嘴。

溫迪靜靜站在他身邊,青綠色的瞳孔中顯出一種清憂孤寂的神性來。

指環放在正中央,兩旁很明顯還等待著放上什麽,就算是係統也能看得出來,乙泉千打算湊齊七樣東西,但它不理解這樣做的意義。

總歸隻要進度增長就可以了。

“宿主累了嗎?可以適當小休息一下。”

比起之前總是興奮的催促乙泉千再努力一點,係統的進步不可謂不大,當然也與它擔心宿主在任務完成之前就猝死有關。

它以為一直是勞模表現的乙泉千會拒絕自己的時候,乙泉千欣然同意了它的建議。

“確實應該休息一陣了,未免被他們找到,最近我就不出去了。”

他從風衣兜裏拿出那張寫了幾行字的書頁,支著下顎坐在了桌子上。

“總覺得還缺點什麽,這時候如果有配方就好了。”

人工製造世界支柱,真難。

另一邊,萬葉和高專眾人眼睜睜看著溫迪抓住乙泉千的肩膀,兩人一起消失,無奈的扶額:“被鹿野院說中了,我果然看不住他們。”

家入硝子捏著沒點燃的煙走了過來:“不是說他會在這待一陣,怎麽走的這麽急?”

萬葉搖搖頭,並不對神明的行為過多猜測,對疑惑的眾人道:“我並不知其緣由,我隻知道,若是他們沒有離開,鹿野院則會幾天後到達;若是離開了……”

“他今天內就會到。”

高專結界外,一個紫紅發色的少年轉動著名為十手的武器,眉梢微挑:“希望我來的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