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雪第一次見到不給她麵子的人。

“沒見識的女人……”她覺得沒必要和這種鄉巴佬爭, 想想又覺得不甘心。

就在這時,管事的屋子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白袍、衣角用金絲繡著枚四芒星的山羊胡子中年人, 裝模作樣地走了出來。

“誰在這裏鬧事?”他明知故問。

神宗以衣服顏色區分內外門弟子,而身上有一官半職的人, 從一島管事, 到堂主、峰主、長老等等,都是用衣角的星星區分的。

星星的角數越多,代表著級別越高, 比如她老爹的衣服上, 就有第五峰峰主獨有的七芒星標誌。

“是她!”白傲雪連忙站了出來,氣憤地指著葉玫的腦袋,“這個新來的外人絲毫不守規矩,在管事門外也大吵大嚷,出言不遜, 望大人以門規處置, 好好教教她神宗的規矩!”

“你可知罪?”山羊胡子管事向她看了過來。

這裏排著隊的都是有求於他的外門弟子,無一例外地穿著灰衣。

隻有她們四個,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黑白道袍, 一個黑紗遮麵,渾身裹在黑色裏,另一個沈星穿得像個街頭混混, 而她……穿著紅黑相間的抹胸小裙, 人群中最為顯眼。

“罪?什麽罪?”她故作不知。

林行見山羊胡子眼神不妙, 連忙把她扯到一邊, 微微挪動步子擋住了她:“是這樣, 道宗剛收了三個小弟子, 沒有床位了,我正準備過來報備一聲。他們幾個剛來,不懂規矩也正常,管事莫要責怪。”

山羊胡子忽然厲聲:“那就是你的失職!來的時候沒有好好教導島上的規矩,待到鬧出事兒來才說,晚了!”

葉玫冷笑。

狗仗人勢。

他的故意克扣,他的尖酸刻薄,他的故意針對,若說背後沒有神宗授意,她是不信的。

“原來管事的也懂規矩啊。”她嘴角揚起幾分譏諷,“我雖是第一次來,但看這長隊,‘禁止私收賄賂’一條,應該不在門規上吧?”

管事一下漲紅了臉,張了張口,一甩袖子:“賄賂?什麽賄賂?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收受禮物,張口就來?這些金銀錢財本就是我的,你問問他們,大家都是來學藝的,誰會向我一個小小管事行賄?”

這是立馬有外門弟子站隊:“就是,我們不過是上來領每月的物資,不要誤會了。”

葉枚其實已見怪不怪,想當年她老爹確實上諫宗主,想要肅清歪風邪氣,可惜查起來難,從上到下都有的是站隊者打掩護,還拔出蘿卜帶出泥,不劃算。

“倒是你,在管事門外大聲喧嘩,影響秩序,尋釁滋事,破壞同門情誼,按門規,當罰三月俸祿,並於柴房勞作一周!”管事似乎因為這些人的聲討找回了場子,冷聲喝道。

“這我就要懷疑您有沒有背過真正的門規了。”葉玫一推擋在自己麵前的沈星,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來。

“請問您,這一條實現的前提是什麽?門規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不可聽信一人之辭,需管事進行調查後方可判罰,可您不問事情青紅皂白便對我劈頭蓋臉一頓指責,且不說我有無犯禁——恐怕您先違了門規,這是其一。”

“其二,我道宗雖與神宗同屬一門,但今日我剛進入道宗,未行拜師之禮。而門規第一條便寫著‘本規矩僅針對門內弟子’,第三十六條寫著,‘未經焚香拜師之禮,不得視作門內弟子’,您說我一個穿著常服的外人,還未有先生教習門內規矩,未行拜師之禮,怎麽就能作門內弟子懲處?”

“其三,方才這位白發女子對我出言貶低,我並未搭理,您聽到的喧嘩聲可不是我,就算真要罰,也應當罰這位女子才是。”

林行張大了嘴巴。

這徒兒平常沉默寡言,沒沈星那樣喜歡鬧騰,他還以為她是有苦憋在心裏的主兒,有點擔心她會在這兒吃癟。沒想到該說的時候,這張嘴一個字兒沒少!

神宗的門規他也沒背下來,又聽她說得一本正經,像是確有其事似的,她這是從哪兒學來的?

裴羨冷笑。

嗬,女人。

他剛才悄悄向前半步,是想著她遇到了麻煩,畢竟就算她以前是神宗弟子,也絕對背不出這些條條框框。

沒想到她和自己一樣,一個字背的都不差。

看來,也是個熟讀門規,想鑽規矩空子的老油條。

白傲雪見葉玫把矛頭指向了自己,氣急敗壞卻又無從反駁,隻能焦急地看著管事:“我沒有……這是個誤會!”

“怎講?”

管事也沒料想到葉玫嘴巴這麽能辯,如若是私下裏也就罷了,如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又扯不出個正當理由,他還真不好怎麽罰她。

如今他隻能希望白傲雪上點道兒,讓他下個台階。

“我隻是看她沒穿灰衣,加上隻有五階實力,不想讓外人蒙混進來,便與她發生了幾句口角,讓管事的見了笑話。”白傲雪難得乖順起來,大事化小。

葉玫摸了摸鼻子。

經老爹三次修訂的門規,就是嚴謹!想用門規壓她,門兒都沒有。

不過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沒工夫和這閑人掰扯有的沒的,師父還在吹涼風呢。

既然管事的已經出來,她不想浪費這麽好的機會,便假裝白傲雪說的都對,順勢點頭:“說起這個,我們三個還不是正式弟子——確實是您這邊還沒發放外門弟子的統一服飾,才有了誤會。今日師父上門拜訪,就是想讓您通融通融,道宗的屋子房間不夠,想讓我們三個先借住在竹院裏,您看如何?”

竹院,就是第一浮島外門弟子們生活起居的地方,被一條青石階橫劈成兩半,一半住著男修,一半住著女修。

聽到道宗是有求於神宗,管事摸了摸山羊胡子,又恢複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態:“這可有些難辦,畢竟外門弟子的房屋數量是算好的,這樣可會增加額外的開支,不過念在同門之情,我會向上麵請示。”

說著,就有打發他們走的意思。

林行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以前是他一人也就罷了,如今還有三個徒弟無法安置,他再也忍不下去,從丹田內散發出一道金丹氣息:“巫管事,你不要欺人太甚——”

“別忘了,同門之間未經允許不可擅自比鬥。”巫總管似乎早有對付他的辦法,給他一道挑釁的眼神。

他知道林行厲害,但這裏是神宗,這老烏龜哪裏敢得罪他?

雖然他弱,但他握著實權,能不能討好得了他,決定了道宗住的是茅草屋還是小木樓,決定了神宗分發給他們的靈液靈藥有多少,這些依附著神宗而過的小宗,無論實力有沒有超過他,都得仰他鼻息而活!

“你可敢受我挑戰,一同去演武場決個高下?”林行握緊了拳。

他不能衝動,如若在這裏殺了巫管事,神宗內部會有更強的高手來“討公道”,如今老宗主正在閉關突破,若被打擾,則功虧一簣!

再說,要是招惹了那些人,他這三個徒兒恐怕也會被連累。

唯一的辦法,就是順著神宗的規矩,去神宗唯一允許同門比鬥的演武場——一決勝負!

“本管事日理萬機,忙得很,沒工夫陪你去演武場。”巫管事擺了擺手,“說了為你們申請,我也不會食言,不過別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在神宗,就要遵守神宗的規矩。在上頭批下來之前……你們幾個就睡柴房吧。”

他又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句:“想必道宗的弟子也不嬌氣。”

“內涵誰呢……”沈星總覺得他在罵道宗打不死的蟑螂,一肚子氣,小聲說了一句。

葉玫還想說話,被林行強行拖走了。

“這巫管事脾氣古怪,斤斤計較,你若得罪了他,今後在島上可別想好過。”林行在她耳邊悄悄叮囑,一臉不放心,“你剛才殺了他的麵子,說不定他已經對你不滿了,小人難防啊!”

葉玫也知道於事無補,神宗九座島,沒座島都相對獨立,巫管事的官職在她以前看來不值一提,但在這全是外門弟子的島上,還真算說一不二的土皇帝。

她咽不下這口氣,不過她也不是什麽衝動的人,還能麵無表情地跟著師父往回走。

其實,她也挺記仇的。

不過她太清楚神宗什麽樣了,要在不牽連師父的情況下搬到巫管事,絕對不能明麵上和他過不去。

至於暗地裏怎麽做嘛……

“師姐,剛才那下你真是神了!你是怎麽記住那麽長一串規矩的,還說得有模有樣!我當時都聽呆了你知道不?”

沈星也是個樂觀的人,一門心思記得巫管事張口結舌的樣子,一邊悶悶地笑,一邊拍照她的肩膀問。

林行也挺疑惑這個問題:“我剛才也隻是大略提醒過你們幾句,這門規,你是從哪兒掰的?”

“不是瞎掰。”葉玫一本正經地說,“觀星台的石頭上刻滿了字,那些就是神宗的門規。”

為了防止……防止大家以為她有一本正經的說瞎話的技能。

沈星點了點頭,他確實看到師姐爬上觀星台:“為什麽觀星台上會有字?”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有這麽巧吧。”葉玫攤了攤手。

裴羨見不得她一本正經地唬人的樣兒,冷哼一聲,卻也沒戳穿她。

熟悉神宗的人都知道,巫管事屋外的占星台,在修建時就為了討好神宗,在石材上刻滿了門規,美名其曰以此為則,每日提醒自己以規矩量人……在她還沒惹事、走上占星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在預防什麽。

這小貓咪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其實什麽手段都敢使,防範無一處疏漏,簡直麵麵俱到。

聰明得……有點狡詐,讓他也忍不住想捋下她淡定的麵具,窺探她最真實的表情。

“有什麽話直說,別盯著我看。”葉玫早就發現裴羨在偷偷看她。

她就奇了怪了,她臉上也沒東西啊。

“我在想……你又在打什麽主意了。”裴羨道。

葉玫微怔,腳步一頓。

這家夥……猜得還挺準。

*

點點星光綴滿夜空,比神州大陸更貼近天空的浮島,沒有蟬鳴,不見鳥飛,隻是離天空更近了一些,仿佛伸手就能摘到星辰。

竹院,柴房。

由於男女之別,柴房隻安排了沈星和裴羨二人,但此時,這裏隻留了沈星一人安靜地沉眠,而裴羨早已不知去向。

林行說什麽也要給葉玫安排到竹院去住,衝動著拿著道宗為數不多的幾枚銀幣,想用這大半年攢下來的錢賄賂司院,讓她安排一個床鋪。

結果,被葉玫死死按下。

她當真他的麵用植係藤蔓,展現出她磅礴的精神力,用藤蔓搭建出一座小屋,而她就睡在最柔軟的藤蔓網裏,叫師父不要擔心。

林行有被震驚到。

他一邊感動著徒兒的懂事,又暗暗握緊了拳,恨自己不能為他們遮風擋雨。

然而葉玫不是這麽想的。

等林行走後,睡在藤蔓網上的她就睜開了眼,眸中一片冷靜清明。

她故意的。

從巫管事安排睡柴房的時候,她就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因為她女性的身份,可以和其他人分睡,所以一到晚上,無論她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知道。

記仇是記仇,就睡覺地方而言,她本來就沒想反駁巫管事,還暗暗希望上頭別批下來。

一旦搬進竹院,她的出入就必然經過狹窄的青石階,四麵八方都有院子,很容易被隔壁發現。竹院的司院也是個不通人情的老女人,敏銳得很,就算沒被她當場抓包,司院突然查房發現她不在,都不太好解釋。

神宗是個特別“講規矩”的地方,她深深地明白這點。

她跳下藤蔓網,走出這小屋,入目的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這片田野??是負責耕作的外門弟子出入的地方,剛好,隻限白天。一到晚上,除了遠處的茅草屋外,這裏不會有一個人。

而遠處的茅草屋……隻有一個尚在突破期的老宗主,和睡得死沉的林行師父而已。

不過為保險起見,她又翻出前些天從柳萌萌那兒搶來的乾坤袋,神識一掃。

果然,乾坤袋裏還放著幾件柳萌萌的衣服。

她隨手抽出了一件卷了卷,大致卷出了個人形,往層層藤蔓裏一塞,整理好後,又把藤蔓加密了幾分,直到從屋外的“綠色窗戶”裏一眼看去,能大致見著個人,才悄悄離去。

這半夜三更無人時,正是盜墓好機會。

她恰好學會了禦劍,這時就能去第五浮島,回到第五峰她戰隕的地方。

本來嘛,她不著急的,畢竟錢財乃身外之物,至於她的一些法寶,也不那麽著急用。

可是巫管事欺人太甚,她得拿她隨身帶的精英弟子令牌,去陰他老人家一把。

記仇嘛,人之常情。

……

“葉玫……我又回神宗了。”

裴羨眯著眼眸望著星空,手裏拿著剛準備好的美酒。

本來以為,隻要不去想,就不會痛苦了的。

但一踏入神宗的地盤,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她義無反顧撲向守山大陣的壯烈。

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攝住。

壓抑多久,反撲的情緒就有多烈。

隻有這時,他才覺得自己和普通人無異,一樣的無力,一樣的會疼。

今夜無眠。

既然來了,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去看她……在深夜時分,剛好無人打擾,能由著他對她訴衷腸。

他緩緩起身,搖搖晃晃向第五浮島走去。

路過一個藤蔓搭成的小屋時,他沒多在意,垂著眼眸,想著心事。

直到一路走過,他才忽然感應到了什麽一般,清醒了不少。

他往屋子裏瞧了一眼。

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包裹在藤蔓中,似已沉睡。

是他多心了。

白日裏就覺得這女人狡詐無常,連他都猜不到她下一步怎麽走……才會無意識地走到這兒,看看她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裴羨提著酒轉身,抬腳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

還是不對。

這女人就不是什麽乖乖睡覺的主兒。

他潛意識裏發現的異樣,是因著他對生物的氣息很敏感,四麵八方有什麽人埋伏,他都一清二楚。

而屋子裏——沉靜得沒有一絲氣息。

她死了?

他皺了皺眉,又轉了回來,直接闖進了藤蔓裏,向**熟睡的人影一抓。

——扯出了一件料子不錯的女子衣物。

花哨得很,還染著不知名的香料,一看就不是她常穿的低調風格。

“哼。”

他隨手一揚,震碎了那條裙子,轉身就走。

手髒了,先去湖邊洗洗。

*

放在以前,裴羨是不會相信在天有靈的,更不會挑日子去祭拜。

但今日,他還特地洗了洗手,免得染上不知名女子的熏香,惹得泉下的她厭煩——她好像不太喜歡他身邊有女子,天天在他耳邊念叨那些女子的不軌之心。

雖然他早就看出那些女子的企圖,但被她那麽念叨著,好像也不錯,是他此生難得的幸福。他便假裝一無所知,由著她“教導”,看她那張病態的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不一樣的鮮明神情,由衷地開心。

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的開心。

他沐浴焚香,挑了她最愛的美酒,一步步走到第五峰腳下。

隻要他不想,就不會驚動任何人。

不過,因為她,他並未禦空飛來,一步一個腳印,是為顯示他的虔心,每走一步,她的音容笑貌都浮現在他腦海。

加之這裏一草一木的熟悉,讓他想到她們從前的百年,或在第五峰下追逐打鬧,或在熒光森林之中助她修煉,或是一起聽授秘術,或是她考核賽上失利,他假裝無意地把她攬入懷中安慰……

每一步,走得都異常艱難。

似乎每走一步,時間就前進一格,讓他不得不正視,在短暫的百年時光之後,她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冷風瀟瀟。

那是能把他骨頭裏的溫度全都帶走的輕撫。

他站在她的墓園外,久久,都未曾有勇氣踏出最後一步。

第五浮島是個安靜的島嶼,島上沒有弟子修習,而是一座大麵積都是未開發的原始森林的島。

因為,這裏是護山大陣的核心,到處刻滿了微型陣法,擴大覆蓋到整個神宗的範圍。

第五峰就是陣眼所在,而第五峰長老,也是她的爹爹,一生致力於修習陣法之術,反而沒有其他峰主的神通,當時也隻有她一個親傳弟子。

而第五峰下大片大片的森林,名叫熒光之森,白天是蔥鬱的一片綠色,一到晚上卻閃現出點點熒光,有的樹枝葉微藍,有的熒綠,參差點亮著這片夜色,搖晃出一片螢海。

當時,這裏也如此安靜,她拉著他的手,興奮地走在熒光之森中,訴說著這片森林的神奇。

他便知道她喜歡安靜,卻沒想到,這裏也變成了她的魂歸之所。

“我……來看你了。”他對著冰冷的空氣,顫抖著說道。

無人回應,冷風吹過森林,發出簌簌的聲響。

有散發著熒光的小蟲飛舞在墓園門口,墓園不大,埋葬的都是滅妖之戰死去的英雄,九排八列,而她因為突出貢獻,獨立成一排,被埋在最高的地方,恰好每晚能望著這片熒光。

以他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到她的墓碑,由於第五峰長老痛失愛女,加上她死後整個神宗都為之震撼,那塊巨大的墓碑上寫滿了碑文,都是各種各樣讚頌的話語,紀念她的突出貢獻。

可那又怎樣,已經死了的人,怎麽也回不來了。

他垂下眼簾,不去看碑上的刻像,怕對上她熟悉的視線後,忍不住做出她不願見到的事。

——她是為神宗而死,他怎能破壞她的心血。

隻能……把這筆賬算在妖族,和柳夢夢的頭上。

“我會為你討回一切,為你報仇,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的安寧。”他步入墓園,眼前是九級台階,台階左右兩邊都是整齊的墓碑,而第九級台階上,正中央一人高的石碑下,便是她的安息之所。

他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香爐,又撚起三根香,施法點燃。

隨著嫋嫋香煙蜿蜒繚繞,不知怎地,他麵前已經模糊了。

這樣也好,這樣便看不清她石碑上的臉。

“葉玫。”他再也忍不住,喚了她的名字。

無人知道,一人高的石碑後,葉玫察覺到有人靠近,嚇得三魂七魄差點飛走,連忙捂住口鼻進入龜息狀態,死死靠著背後的石碑,悄無聲息地蹲下。

在聽到“葉玫”時,她懸著的心髒差點兒跳出來,下意識地以為對麵連自己名字都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因為要上夾子了,每個小天使的訂閱對我的排名都有貢獻,所以希望這幾天能不養肥的盡量不要養肥哇!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