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阿貴,目光渙散,渾身發抖,嘀咕著:“是白嬸,肯定是白嬸在懲罰我們……白嬸一向對我不薄,我做出這種事來……白嬸就罰我摔斷腿……”

原來,陳劍確實是阿貴的遠房表親,但平時來往很少。隻聽說陳劍前些年因為什麽犯過事,蹲過幾年牢,為人有點怪癖,而且從牢裏出來後,整天跟在一幫古怪的人混在一起。據說是在牢裏結識了一群很有能耐的人。

平日裏大家不甚往來,也是因為瞧不起他的為人,陳劍為人比較陰險狠毒,六親不認,可以說是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削尖了腦袋也要鑽進去,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打死了也不做。自從出獄以後,大家更是對他敬而遠之。

可不知成天跟他一起混的那批人,究竟有些什麽能耐,也沒見陳劍做些什麽,不出兩三年,陳劍竟然真的發了起來。家裏的那間小破屋拆掉了,建了棟二層的小洋樓,又氣派又漂亮。不過邊上圍了一圈高高的圍牆,牆上還插滿了碎玻璃,裝了鐵絲網,裏麵養隻好幾條大狼狗,一有人走近就大叫,要不是鐵鏈子鎖著,真能把人撲倒撕碎了,一聽那聲勢,就能把人都嚇得不敢靠近,都躲得離那小洋樓遠遠的。

樓建成後,雖然人搬進去住了,可工程好像一直沒有停下來,有人半夜看到裏麵推出來很多泥土,又運進去一車一車的建築材料,跟做賊似的,生怕別人知道。村人都猜,說裏頭肯定建得跟皇宮似的了,但也沒人進去看過,除了他那幫神秘的朋友。

沒想到前幾天,陳劍帶著沈強突然跑到白村去了,沈強就是那群神秘人中的一個,不過看上去麵善些。阿貴的父母見這個遠房親戚來,雖然心中有些不是很歡迎,但本著農村人的樸實厚道,自然也是對他們熱情招待。

陳劍和沈強住下後,也不說什麽時候走,隻是四處的看看,轉轉。阿貴曾見他去過幾次白寧家裏,有時半夜還見他們出去圍著白寧住的小樓轉來轉去,但以為他隻是好奇,也不以為意。

如此過了幾天,他說要去x城販一批海鮮回來,見阿貴在家閑著,就提出要阿貴一同前去,還聲稱自己就是從x城發家的,一趟海鮮販下來,就能掙不少錢。

阿貴家裏窮,又哪有錢去做生意呢?一口回絕了。陳劍卻提議,本錢他先墊著,賺了錢再還,賠了是他的。天下竟有這樣的好事?阿貴有些動心,但父母卻堅決反對,他們認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陳劍這麽做,不一定有什麽居心呢。陳劍見狀,先拍出一疊錢來,要阿貴隻管放心大膽的跟著他幹。阿貴本來就膩煩了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再看看家裏的清貧,確實想做點小生意改善一下生活,而且家裏也沒什麽值得陳劍算計的,想了想就答應了。而且心裏覺得奇怪,這陳劍的為人,跟人們口中的評價,竟然是判若兩人。

阿貴的父母千方百計阻攔,覺得陳劍一向不是這種好人,而且那批神秘的朋友也讓人害怕,這裏麵肯定有什麽陰謀,直到臨行前還在苦勸。但阿貴卻財迷心竅,就不顧父母的阻攔,還是跟著他們來了。

臨走前,陳劍卻專門說要去拜訪一下白寧,據他說,是白寧在方圓幾百裏都很有名氣,他早有耳聞,既然來了,便一定要去一趟。阿貴還覺得奇怪呢,陳劍明明去過幾次了,難道一直沒有跟白寧照麵嗎?

三個人剛到白寧家裏,阿貴就瞧見白寧臉色有些不對,陳劍用很奇怪的語言跟白寧說了幾句,阿貴眼瞧著白寧的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是聽到了什麽令人吃驚的消息。但陳劍用的語言他一句也聽不懂,也不知是哪裏的方言。隻見他越說,白寧就越難受,最後似乎要撐不住似的。

阿貴取了包香灰,瞧見白寧神色不過,剛想問什麽,陳劍卻拉著他急急的走了。三個人次第出門後,隻聽得背後"咚"的一聲,似乎是有人倒地,怕是白寧暈倒,他想回去查看,卻被陳劍拉住,急急走了。阿貴偷眼看去,陳劍的臉上有得意之色,心裏便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白寧向來是以冷靜,不動聲色而著名的,家裏頭男人教訓大呼小叫的婦人時,總會叫她:“你怎麽不跟村頭的白嬸學學?”這許多年來,阿貴從未在她臉上見過如此難看的神色。

阿貴見白寧如此,心裏就覺得有些不祥,有點想反悔,但畢竟金錢的**在那兒,再加上陳劍的勸說,終於還是決定前去x城。當天,三人搭了一條船趕往x城,沒想到,這一路上極不太平,又發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令阿貴後悔不迭。

三人正聽得入神,阿貴卻像想起了什麽可怖的事,突然停住不說了,臉色慘白,身子也有些顫抖。

“什麽稀奇古怪的?”玲華忍不住好奇,催問道。

“路上,我好像一直能聽到白嬸在船上活動……”阿貴似乎回過神來,緩慢的說著,但臉色更加白得嚇人。

“不會吧?”寧遠說道:“我媽在家裏暈了,我出門時她還在醫院躺著呢!”

“你不知道……”阿貴依舊一臉驚惶之色,看來對白寧確實有著無比的恐懼。“白嬸她可不是普通人哪!總之,我確信,船上發生的一切,都是白嬸做的。還有,這次床單會滑脫,也是白嬸做的。她是為了給我個教訓哪!”阿貴痛哭流涕。

“你能跟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嗎?”寧遠有點難堪,他不希望他的新朋友知道他的嶽母是做神婆的,畢竟在相信科學的年代,這種行為很難為別人所接受。

還好馬傑和玲華倒是沒有什麽反感,街頭巷尾,他們也聽過不少類似的傳說,故而聽到此語沒有什麽意外,隻是極有興趣的看著阿貴,期待他往下說。

“那天,陳劍帶著我走時,我就一直覺得好像有人在我背後跟著。可是每次回過頭去,卻沒有一個人影。我心裏就有些害怕,陳劍卻笑話我是膽小鬼。我想想可能是自己疑心病重,便算了。耳朵根子後,卻總聽見有人叫我,‘阿貴,阿貴’,一聲聲的叫著,叫得我心裏難受。我想想這總是個不好的兆頭,不想出來了,又怕錯過了賺錢的機會,還是硬著頭皮跟來了。”阿貴臉色不好看,“那聲音,就像是白嬸的聲音。”

寧遠聽著,神色也有點僵硬。因為他在玲華店裏時,也好像聽到了嶽母的聲音。難道嶽母真有些……要一個受過多年教育的人接受這種靈異現象,可是很不容易的。

但這些天遇到的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寧遠已經被折磨得焦頭爛額,也顧不得別的,追問到:“就這些嗎?可能是你心裏多慮了,我媽平時給你們的印象太深,後來我媽暈倒你沒有回去看看,心裏不安,才會擔心她跟著你吧……”寧遠語無倫次的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