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就有點乏善可陳,範銘繼續兩點一線的來往於縣學與住處之間,晚上則忙於複習課業,抓緊時間讀書練字,而清香露的事情則完全交給了吳掌櫃同陳/良去操辦,他隻需耐心的等待結果就行了。

春香天,雨水多,也正好應了‘春雨綿綿文風流’的意境,每晚夜讀時也有香雪陪伴在身邊,可謂紅袖添香,加上這古代生活的節奏慢,範銘也著實的感受了一番這文學士子的上層階級生活,經過半個月的努力總算是把‘四書’的功課給補得差不多了,好歹也不像在鄉下一般,畢竟周圍有許多的同窗可以詢問,兼容並收之下進步進境當然是要比以前快一些。

值得一說的是經過那一天的鬥學大會,原本默默無名的他在整個縣府中都名聲大噪,而且順而應當的擔任的齋諭的職責,那齋長之位當然還是由沈文倫擔當,事實上也沒人敢搶,而且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沈文倫這狂士看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許複雜的情感,既有警惕,又有佩服,仿佛還帶著一些感謝,這種滋味很難形容出去,總之他現在是越發低調了起來,盡量的避免著在出什麽風頭。

在此之後鬥學大會的熱情漸漸地冷卻了下來,畢竟是春光燦爛的年紀,注意力一瞬間就轉移到了更為新奇的事物上去了,不過他這個辯科才子的名聲倒是傳了開來,甚至還有幾個縣府中的商家請他去題字,其實也就和後世商家請名人剪彩差不多意思,就這樣他平白無故的得了兩貫錢的利是,讓他感慨不已,到底還是讀書人好啊!

至於這所謂的齋諭之職,範銘暫時還沒有發現任何的好處,這沈文倫也從來沒有找他商量過什麽事情,反而是陳如實為他憤憤不平,齋諭之職本也可以參與學田的管理,然而到目前為止卻連行使本齋學子責罰的權力都沒落實,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嘛!

範銘倒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就從來沒有指望過能從縣學中撈得半點好處,能夠給他一個寬鬆的學習環境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轉眼間春分過去,團衫儒服上的襖子穿得有些熱了,天氣也漸漸的回暖,這天中午,範銘從縣學放學回來,才進前院就看到幾駕大車停在當中,李嬸在灶房中忙活個不停,看到這景象,範銘心中頓時就知道是莫惜容來了。

進了二進門,果不其然就看到莫惜容正在院落中四下打量,指揮著幾個下人四處拾掇著擺設,這幾個下人顯然也是他從別處帶來的,在清河鄉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香雪也正乖巧的站在她的身旁,陪著說話。

兩個丫頭沒見過範銘,一見有個陌生男人從外麵不聲不響的就走了進來,都不由“呀”的叫出聲來。

“驚慌啥,沒規矩……”正滿懷興致的打量著這新裝扮的宅子,莫惜容驀然發現站在門口的範銘,臉上的神采立即就變得飛揚了起來。

香雪當即‘識時務’的吩咐幾個小丫頭跟他到外院收拾東西,把內院留給了範銘同莫惜容兩人,隨著吱呀一聲關門的響動,莫惜容的眼中**漾起一層層流波。

“什麽時候到的,咋不捎個信來,我好去接你!”一個多月沒有見麵,這氣氛間竟是有些生分,範銘自己都感覺得出來。

一聽到範銘的聲音,莫惜容那原本就**漾的心瞬間崩塌了下去,依偎到了範銘的懷中,“

你還在怪我沒事先告訴你就安排好了這一切麽?”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你都是為我好!”感覺到莫惜容緊緊箍著自己腰的力道,範銘安慰的拍了拍懷中婦人的背,心中無限感慨,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也算是嚐盡了艱辛,能夠踏出今天的一步完全可以算是懷中這個婦人的功勞,除了自己的老娘和張婉如,真心對自己好的也就是莫惜容同香雪了,老娘和張婉如對自己是親情,而莫惜容和香雪則就是男女之情,人非草木,事實上他心中也早已經動情,“進去吧,坐了這麽久的大車也該累了。”

“嗯!”莫惜容低低的應了聲,就像剛出閣的閨女般順從,隻是緊緊的依偎在範銘的懷中隨著他的腳步到了書房中。

範銘心下不願在提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想起過去一年多在清河的生活不由問道,“清河的事物都交接完了麽?不是說到春耕才過來麽,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都交接完了,本來還有些田產的問題,我心中記掛著你,所以就提前來了,往後就住城裏了。”莫惜容往範銘的懷裏靠了靠,“今後我可就什麽都不是了,你可不能嫌棄我。”

範銘笑道:“不是還有座宅子和鋪子麽,再怎麽沒有也比我這窮小子強。”

“不是的,這回真的什麽都沒了。”莫惜容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隨著莫惜容的娓娓道來,範銘也終於搞清楚了她同應天府曹家和宋州娘家的關係,事實上她也就是兩家間維持關係的一個契約附屬品,期限一過失去了效用就甩到了一邊,“原先我在應天府用私房錢置辦的一些資產也都收了回去,而且娘家過些時日還要來接管楚丘的資產。”

說著這些的時候,藏在懷中的婦人始終用眼睛的餘光打探著範銘臉上的反應,見他沒有說話,莫惜容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莫不是聽到自己資產全無就嫌棄自己了?

範銘此刻心中想卻是清香露的事情,原先還想等莫惜容來了之後再通過她的一些渠道打通去應天府的道路,現在一來看樣子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了,驀然間發現懷中的婦人許久沒有說話,醒過神來發現她目含淚光,滿麵沉重,回想到方才他說得話略一思忖就知道她的心思又想到了別處,“你又獨自亂想了!”

“嗯!”

範銘將她的身子扶正了些許,有些嚴肅的望著她的眼睛,說道:“我跟你在一起絕不是看中了你的財產,也不是其他的什麽,而是你這個人。”見婦人張口要說什麽,範銘當即製止住了,“當初你能夠看上我這個一文不值的窮小子,就憑著這份情,莫說是現在還有一份家業在,就算是身無分文我也會和不離不棄,再說了我現在也有一份賺錢的能力了,今後養活一口人是不成問題的。”

言至深處情意濃,感情的事本就是在某一個瞬間綻放的美麗,在這一刻他才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其實是已經深深的刻上了莫惜容的影子,淡淡一笑,“放心吧,眼下雖然是苦點,將來必定會好起來的,兩個人在一起若是天天算計著私產,還有什麽意思。”

這番話讓莫惜容從寒窟瞬間又回到了天堂,悲喜交集之下又哭又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隻是撲在範銘的懷中不起來,淚水噴湧而出,瞬間染濕了他的胸襟,口中隻是喃喃的念叨

著‘真好!真好!’,在範銘安慰之下,莫惜容半晌之後終於恢複了正常,“阿銘,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但我怕我娘家會幹涉。”

“幹涉!”範銘有點不理解她的意思,“為啥要幹涉,你和曹家的關係不是已經斷了麽?”

“或許他們覺得我還有些姿色……”莫惜容說了半句後麵的始終沒有說出口。

“還想將你再嫁一次,好換得一些利益?”範銘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憤怒了起來,雖然明知道這個時代家族就是如此,家裏的女兒都是用來聯姻之用,但還是忍不住罵道:“這都是什麽家人,這樣的家人不要也罷,今後就不認了這個娘家又如何!”

“不要!”婦人再次緊緊的貼到了範銘的胸前,喃喃細語道:“阿銘,我隻求能夠安安穩穩的跟你在一起,其他的財產就給他們罷,不要生事,我怕!”

範銘撫摸著婦人的後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罷了,等再過些時日我就娶你!”

聽到這句話懷中婦人身子的一顫,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激動的問道:“阿銘,你真的願意娶我,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我的過去?”

範銘知道她在擔心的是什麽,無非就是年紀和身份的問題,這些對於兩世為人的範銘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至於改嫁雖說對於讀書士子的名聲有些影響但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我年紀也差不多了,娘年紀大,早點成婚也好安了她老人家的心。”

“嗯!”莫惜容到這時出乎意料的冷靜了下來,“事實上也沒那麽的可怕,我爹爹還是蠻疼我的,倒時我跟他求求情,或許也就沒多大的問題,咱們先把城裏的布莊開起來,隻是如今這錢可能有所不夠,我想辦法將我的首飾當掉一些或許就足夠了。”

“那怎麽行!”範銘心中不忍,“我去求學正大人攬個刀筆的活,一個月約莫也或許有不少錢,怎麽著也不能讓你賣首飾,我還可以……”

他正要再說什麽,婦人用那纖柔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溫柔的說道:“阿銘,我即是你的人了,也就別再分什麽彼此了,今後你若是發達了,再買給我就是了,鋪子要開起來,前麵需要的錢不少的,先用我那些首飾抵抵正合適。”

範銘心中一陣感動,將她攬入懷中,“等鋪子開起來,我就去跟娘說,將你風風光光的娶進門來。”

當天中午這頓飯氣氛吃得極好,不論是莫惜容還是香雪都吃得格外的香甜,範銘也是到此刻才真正的下了決心要將莫惜容娶進門來,因此也就放開了心中的顧忌,任由著婦人將家中的大小事務都重新安置了一遍,不得不說莫惜容還真是一把管內的好手,在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將這宅子裏的人和事調理了一個清晰,新來的下人也都立下了規矩,對著範銘也是‘少爺,少爺’的叫個不停,光這個本事範銘是拍馬也比不上的,他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個稱呼。

小別勝新婚,這天晚上,兩人少不得一番抵死纏綿,動靜之大就連隔壁廂房香雪都一夜未眠,有幾次香雪都仿佛聽到夫人在高呼著她的名字,又立刻被什麽堵住了嘴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