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知返

沒有聽見動靜,她疑惑的回頭,卻對上了那雙眼眸,心陡然間漏跳一拍。

隨著他的視線,她才驀地低頭,發現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是大大的V領,非常大氣的,將胸前展露無疑,以他的高度,早就看到了裏麵。

羞澀的用手環住胸前,一抹羞澀染上了緋紅的臉頰,驚慌之間,她竟沒有發現,圍裙的繩子已經被解開。

而,下一刻,她被一雙大掌撥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正要退縮,卻被一個旋身,背靠著洗手台,被他直生生的圈進了雙手之間。

他低垂著頭,離她好近,近得讓她可以看見那比女兒家還要卷翹的黑色睫毛,如輕羽般,蒙上了一層炫色。

“那個,粥,要熟了。”她撇開臉,不看他的視線,鼻翼間,已經泛起了白粥濃鬱的香氣,好聞的氣息,撲鼻而來。

竟圍繞在他們之間,燃起了一抹溫馨如家的眷戀。

“沒關係,它是自動的。”

“哦。”

貝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白皙清透的膚澤,仿若蒙上了一層荷花外層的清透清澤。

一隻修長的手,勾起她的下頜,她的視線無法躲藏,那偷偷的驚慌盡數收進那雙漆黑的墨眸中,一抹淺淺的笑意,泛起。

“那個,這個,我……”貝茈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一般,全數解開來,被人看個透徹一般。

紅潤,犀上了她的臉頰。

她看著他的臉慢慢的靠近,在她的眼眸中不斷的放大,暖暖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煙草香,噴薄在她的臉頰,越來越近。

“天使也笑我愛你愛的那麽傻,世界無法回答,你要怎麽辦,我要怎麽想,你要一輩子都隻愛我一個,好不好?”優美的和旋不逢時宜的響起,打斷了一切的尷尬。

這是一段非常輕緩的旋律,女聲清透無比,婉約如夏日的清風吹拂,吹進了心田一般。

貝茈看著那抹高大的背影身子一僵,繼而,大步朝外走去,頭也不回的走出廚房。

然後,她聽見他壓低的聲音,有些嘶啞,有些顫抖,是她從未聽見過的。

“是你嗎?”

他這樣問,這樣的試探,讓她心疼。

“你要喝粥嗎?”

看著從樓上走下的筆挺身影,貝茈將保溫盒放在餐桌上,抬眸,望向他,一身黑色剪尾西裝,純意大利製工考量,勾勒出他完美的線條。

與他之前的休閑家居裝,別有一番風味。

他徑自走向玄關處,冠玉麵容,俊朗帥氣,緊抿的唇,透露了他心裏的緊張與焦慮,還有,一絲迫切。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他根本不屑她的粥,何況,他的樣子是準備出門。

是那通電話,可以瞬間將他所有的冷漠、穩重打碎,幹幹淨淨。

將保溫盒放進袋子中,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問什麽,想知道什麽,都和她沒有關係,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也不在意,她也會不在意的。

她為什麽要獻殷勤,獻什麽殷勤,嗬。

纖細的手撫上桌上精美的雕花碗,裏麵正冒著熱氣騰騰的粥,色彩絢爛,搭配得完美,諾諾的米一顆顆飽滿而水透,極其的勾起食欲。

倒了吧。

反正,他根本不屑。

她是怎麽了,做這種明明沒有結局的事情,自取其辱麽。

一抹苦澀泛起,混合著那道無奈的笑意,攪拌起來,她的嘴角彎的更多,將滿腹的渣滓統統咽下,吞下,也勢必會忘卻的。

而,當她的手正要拿起碗的那一刹,她的身邊驀地,飄散起一抹淡淡的青草香味,混合著成熟男人的古龍水味,頗有幾番迷惑。

那樣的熟悉,令她的心在一刹那顫抖起來。

一隻溫熱的大掌,輕輕覆上她的手,繞過,將碗放下,高大的身軀彎曲,拉開白色原木餐椅,優雅的坐下。

“這粥要用手喝嗎?”他抬眸,對上她那雙不敢確定的清澈眼眸,那樣的水靈,那樣的清透,充滿了小小的訝異,天真純然,沒有一絲矯揉造作。

這是他一次次眷戀她的緣由吧。

她的身上,總是有一種無色無味,看不見,摸不著,卻令他眷戀到不想放手的滋味。

“你不是要出門了嗎?”貝茈看了他一眼,不解的,走進廚房中,取出一根湯匙,走出,遞給他。

修長的手接過湯匙,開始,一點,一點,優雅的喝起粥來,樣子迷人的優雅,挺直的脊背勾勒出一抹邪魅。

為什麽明明是簡單的一碗粥,卻被他喝起來,像是在享用高級餐館裏的五星級料理呢?

在廚房中,洗碗的貝茈,詫異的想著,還記得,就在剛剛他的碗裏見了底,他的唇邊溢出滿意的笑容,直到離開。

“很好喝。”

這,應該是他說的吧。

心裏,像灌了蜜一般,沉沉的,卻又飄忽不定,仿若踩在軟軟的雲朵間,細數那綿綿的纏綿悱惻。

擦幹了手,她將手捂在心髒,感受著指尖下那律動的心跳聲,清晰,溫暖。

從公交車走下來,貝茈進了醫院。

還沒走到病房內,就聽見了病房裏傳來了鶯鶯燕燕歡聲笑語,熙熙攘攘的,很熱鬧。

“看來,你已經不想喝我的粥了?”笑著走進,便看見幾個穿著粉色護士服的小姐們開心的圍在許賢邊上,個個臉色羞澀的紅透了半邊天。

眉目傳情,暗送秋波,應該就是說這個點吧。

“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不信你問她們。”許賢露出一副苦澀,還摸了摸肚子,象征性的暗指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好。就知道你嘴饞。”貝茈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將袋子放在上麵,從中間取出保溫盒,然後,從裏麵拿出一個碗,將勺子舀了一碗粥,然後,取出小湯匙,一時間,暖暖的粥的淡淡清香,開始彌漫開來。

“各位妹妹們,那咱們待會兒再見哦。”

“好好好,知道你的情人來了,就要趕我們走。嗬嗬嗬……”護士小姐們作一窩散,走出病房內,有的,還給貝茈一個特別特別語重心長的眼神。

額。

“你跟她們傳達什麽錯誤信息了?你看她們一個個像是要抽我的筋,扒我的皮似的。”貝茈笑著將桌子清理幹淨,便見許賢從**走下,一身藍白相間的病服,在他身上卻像做工精細的燕尾服一般。

又是一個妖言惑眾的男人,禍水。

感歎之餘,便見他已然坐下,低首佯裝享受般的聞了聞碗裏粥的香味,溢出一聲輕歎:“好香。”

便迫不及待的拿起湯匙,一大口,一大口,往嘴裏送。

“別吃這麽急,還有一大鍋呢。”貝茈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開心的笑了起來。

卻又在腦海中,浮起了那挺直的身影,優雅的吃著,矜貴的身軀,永遠都那樣的矜持。

不失禮儀。

“很好喝,沒想到你煮粥這麽厲害。”是真的感歎,許賢抬眸將碗抬起,眼眸裏滿是寵溺。

而,貝茈並沒有注意到,她接過碗,再盛了一碗粥,遞給他,笑著說道:“以前經常煮粥,我可不是什麽千金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對了,你……”

看許賢欲言又止的模樣,貝茈笑了笑,走向窗邊,往樓下看去,發現樓下竟是別有一番洞天。

本以為醫院是沉悶的,但,樓下竟仿若人間仙境一般,樹蔭蔥鬱,小橋流水般,竟是模擬了童話世界中的悠然仙境一般。

“你想問什麽?”貝茈回眸,逆著光,看著正在喝粥的許賢,卻覺得他的目光有些炙熱。

隱隱的,有些怪怪的,在彌漫。

“你還和你奶奶在一起住嗎?”

一連四年,她就這樣失蹤了,無論是誰,都無法相信,而,事實便是如此,太多的疑問積蓄在心底。

不如,敞開來,統統的說出來。

更好一些。

“沒有,奶奶還在A城,她的身體不舒服,等我將來穩定了,我就可以帶奶奶一起來住。”那時,一定很好。

希望,天會晴,水會清,人會好。

“不舒服?奶奶怎麽了?”

“被查出來肝癌,不過已經做了手術,醫生說,奶奶的恢複情況很好,一定會長壽的。”

許賢放下的湯匙,看著靠在窗邊的她,那清明的眼眸中泄露出的脆弱,心仿佛被一隻手抽緊:“一定會好的。”

“嗬嗬,你很好奇我四年前為什麽會突然離開學校,對不對?”她不習慣太作,也不習慣拐太多彎,其實,有人關心,也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許賢尷尬的,笑了笑,伸手抓了抓額間的碎發,白皙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嗬嗬。

“其實,有些難以啟齒。”

“那就不要說。”

“嗬嗬,沒關係,我可以說的,其實是……”

“不用了,我不要聽了。”許賢大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拉近,卻發現她的臉上卻是淚濕一片,心疼的將伸手將她的淚擦幹,“不要難過,你這樣子,我會心疼的。”

“你們在幹什麽?”

怔愣間,兩人朝門口看去,卻看見畢訾暄正逆著光,筆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那漆黑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絲怒氣。

而,站在他的身後,是一道纖細的身影,那麵容十分的清秀。

貝茈,幾乎難以呼吸。

因為,那麵容,她昨晚便見到過,原來,這個世界,真的不可以有妄想。

喂。

你還在嗎?

還在那個角落裏,繼續徘徊嗎?

如果不能夠,那就但願。

再見吧。

也許,是一個新的,起承轉合。

貝茈隻是無語的看著門外那兩道身影,然後,轉過身,看向窗外。

所以,她並沒有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漆黑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失望,那是從未有過的情緒,至少,在他的眼裏。

她伸手壓住自己的左邊心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裏有種生生的疼痛。

是比針刺還更加無法抑製的疼,找不到出口,更找不到解藥。

心,在疼麽?

怎麽會疼?

它,早就冷了,早就涼了,透徹,早就死了。

不會再為什麽而疼痛,不會了。

她一定是錯覺,錯覺了。

抬眸朝窗外看去,耳邊還清晰的回**著方才他那深沉的嗓音,他的聲音裏,蘊含著濃濃的怒氣,她沒有錯過,不過,這幹她什麽事?

“你們在幹什麽?”

他說的好聽,問的好聽,她有何必要告訴他,他不過是她的一個所謂的契約情人。即使她是卑賤到他用錢買來的一個情婦,她依舊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的人格,依舊屬於她自己。

除了她的肉體,她的身體,隨他處置。

思緒還未飄遠,手腕上突然被一隻手拉緊,生疼,暖暖的,灼傷了她的肌膚。

抬眸,對上了那雙漆黑邪魅的眼眸,那深如一片汪洋的幽藍,滑過一絲狠戾,與無法置信的隱忍。

隻要一眼,她就看清了,他的怒氣。

可是,她錯在哪了?他生得哪門子氣?嗬。

“你在這裏做什麽?”他的聲音依舊那麽好聽,永遠都沉穩得多了一絲穩重,隻是最後的一絲沙啞透露了他的心在起伏不定。

“你沒看見嗎?我給賢來送粥。”

“那他吃完了麽?”

“恩,應該是的吧。”

“那你還在這裏做什麽?”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很是磁性,溫溫蠕蠕的,是那種足以不動聲色便擄獲女生芳心的音線。

可惜,貝茈她並不是了。

曾經的她,傻得一頭栽進去,無怨無悔。

而,四年過去,歲月如梭,在梭子的風幹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包括,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愛戀。

“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麽?”貝茈轉過身來,索性對上他滿是探索的眼神,她又沒做錯什麽,何必臉紅心跳。

他這樣一直問,那麽他呢?早上的那一吻,又算什麽呢?

嗬嗬。

她真是個好騙的人,是不是?隨便的一聲低吟,一記輕吻,便可以讓她繳槍卸器。

似乎,這句話,提醒了畢訾暄,他回頭,朝門外那身瘦弱的身影看了一眼,緊握住她的手,不自覺開始慢慢的放開。

是要鬆手了,是嗎?貝茈看著他的視線,順著,往門口看去,那一身白色CHANEL新款抹胸裙的女孩,長長順順的直發,散落在肩上,小小的瓜子臉,精致小巧的五官,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和那纖長的雙腿,乖巧,溫柔,魅力,優雅。

那靈動的雙眼,偶爾,還露出幾抹俏皮的嫵媚。

是個亦妖亦乖的小女人。

端莊優雅的大家閨秀,亦是水靈嫵媚的小家碧玉。

貝茈,隻覺得,對這個女人有些眼熟。

越看,才越覺得,心底在一點點的流逝著什麽。

手,已經被放開了。

她知道了。

繞過他,走至桌子前,將碗和湯匙收起,拿進洗手間,不看任何人,打開水龍頭,開始洗。

走出洗手間時,卻發現,所有人都在,隻不過,都坐在上了沙發上,要不就是坐在**。

嗬嗬。

是要開什麽聯誼會麽?

對了,她還要去看奶奶。將碗收進袋子中,整理好了桌子,拿起一旁自己的包,便朝**的許賢笑著說了聲:“我明天再來看你吧,白白。”

“你就走了?”許賢抬眸,眼光裏的深意無法看清楚,貝茈正覺得不該這樣遷怒他,軟下心來,卻聽見一旁傳來纖細的聲音:“賢哥哥,你怎麽還是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你對蝦過敏,你都不知道麽?小時候,阿姨都被你嚇到過,你怎麽會忘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