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意盎然
畢訾暄薄唇微勾,一抹邪笑立於臉上,低沉的嗓音猶如撒旦般:“我不介意,為了你,我都不介意。”
說完,忽略女人臉上那抹詫異,低頭吻上那嬌嫩的嬌唇。
一室纏繞,幾盡曖昧。
被風撩撥起的紗簾翩翩細舞,將這滿室的糜暖氣息渲染殆盡。
清晨,細致的晨光柔柔地灑進這溫馨密布的房間,折射在那張席夢思雙人**。
纏繞的被褥,褶皺的毯子,盡現奢糜,兩具相擁的軀體緊緊依偎,高大的身軀緊緊摟抱著那纖細疲倦的纖體。
男人最先想過來,他狹長的眼眸凝視著眼前這泛著微微紅暈的俏臉,精致的五官讓他百看不厭。他細看著那長而卷翹的睫毛如蝶翼般在她的眼眸上投下兩片陰影,微微的顫動更顯嬌羞誘人。
視線不由往下細細欣賞著這曼妙的身姿,卻驀地停滯在那潔白的被褥上,仔細尋找著那證明著女兒家最寶貴的貞操的紅梅,卻統統尋覓不見。
狹長的眼微微眯起,閃過一絲憤恨的精光,他一把推開身旁的女人,坐起身來,撿起一旁的睡袍,走進浴室裏。
這女人,竟然不是?
正在朦朧睡意中的貝茈漸漸醒來,身旁凹陷的枕頭讓她不由地害羞起來,兩片紅雲隨即浮現,坐起身,卻發現全身沒有一絲遮蔽,不由更加害羞起來。
她又一次被他給吃了。
視線低垂,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吻痕幾乎昭示著他們昨晚的瘋狂,伸手捂住發燙的臉頰,怔怔地坐著。
“哢。”浴室的門被倏地拉開,貝茈聞聲望去,視線裏出現了高大挺拔的畢訾暄,露出精壯的胸膛,濕漉漉的碎發慵懶地垂在額間,全身彌漫著一絲慵懶的性感。
她收回視線,害羞地拉起床褥,想要遮蓋住滿身的**痕跡,這一連串嬌羞的動作在畢訾暄眼裏卻顯得異常乍眼。
他沒有再回頭,走向門口,一把拽開門,麵無表情地走出去,留下一臉詫異的貝茈。
這是為什麽?
她不解地坐著,有些不知所措,她幾乎以為她所向往的美好愛情回來了,卻在此刻清晰地認識到,這一切都隻是個夢。
無關於愛情,之於契約。
自從那一次意外後,畢訾暄對貝茈的態度又恢複了平日裏來的冰冷,毫無溫柔可循。
他們之間仿佛夾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你不捅破,她亦不阻止。
原以為那一晚之後,畢訾暄會改變他的態度,以為他的溫柔會永遠溫存,她錯了,她全部想錯了。
依舊是那副冷峻如冠玉般的麵容,依舊是那不苟言笑的臉龐。
挺拔俊偉的身形自回到家後,從不在樓下停駐,徑直走上旋梯,進門,關門,動作一氣嗬成,薄情的可怕。
他走他的陽關道,貝茈便走自己的獨木橋。
她不再是過去那個毫無擔當的小女孩,什麽都不懂,傻傻地被戲弄,被捉弄,被戲耍,被玩弄。
遊走於職場中,人情世故,爾虞我詐,就像是家常便飯,經得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
就像是夢醒一般,碎裂一地。
貝茈才清楚的開始記起過往的歲月,才明白了他的無情是為何。
劫,開始拉開帷幕,掀開記憶的片段。
大學。
寒風蕭蕭,冷冽的寒風一陣陣刮過,早已枯幹的樹枝上飄零枯黃的葉子經受不住劇烈的搖晃,不甘地被扯離枝頭,悠悠揚揚,輾轉落在地上,最終被皚皚白雪一點點覆蓋,直至消失不見。
路上的行人裹緊身上的大衣,全身上下,帽子、圍巾、手套,一切保暖措施無不到位。
男男女女左左右右,紛紛急著回到溫暖的家,各個行色匆匆。
往日繁華的鬧市區的街道上,也是一片蕭瑟。
今天是元宵節。
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
難怪。
兩旁的店家早已拉下卷閘門,早早鎖了門,回家過節,吃著元宵,一大家人圍坐在暖氣洋溢的客廳裏,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而路旁的一塊空地上,有一塊小小的毛毯鋪著,在毛毯上整齊地擺著各式手工鞋墊、香囊。
從做工上不難看出,做的人花了很多的心思,盡量做到完美。
隻是,在這樣一個物化都市,燈紅酒綠早已掩蓋了這樣的簡潔樸素,時尚早已成為每個人追崇的基準。
在攤子旁邊擺著一個小板凳,色澤早已褪去,簡陋得非常破舊。一個老奶奶正坐在上麵,身上的棉襖補丁遍布,應該是穿了很多年。花白的頭發整齊地卷成一個發髻,用黑色網圈在一起。歲月在這張臉上留下溝溝壑壑,龜裂的痕跡深深淺淺,幾乎遍布。嘴唇已凍得紅紫,瘦弱的身子正在瑟瑟發抖,卻隻是不時搓搓手,繼續吆喝著,“精致鞋墊、香囊,帶一個回家吧!”
但是,沒有一個人理會。
寒冷的天氣,似乎使冷酷在每個人的心裏根深蒂固。
在街道的另一邊,一個女孩躲在一根廣告牌後。小小的瘦弱身子隻著一件根本不能禦寒的棉襖,一張清秀的臉被寒風凍得通紅。那張本應嬌嫩的唇上濃濃的青色示意她已經站立很久了。
她盡量將自己的身子藏在這個柱子後麵,清澈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街對麵的那個老人。
奶奶,奶奶。
她心裏一陣苦澀,看著遠處的奶奶在寒風中受苦,她卻不能夠站出來,勸老人回家。
奶奶。
女孩動了動嘴唇,轉而閉上眼睛,將滿眼的苦澀遮掩,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
奶奶是個固執到頑固的女子,從小挑起家裏的生活重擔。直到嫁給富裕的爺爺,奶奶才真正過上了好日子。
而天不遂人願。天災**,接踵而至。
爸爸公司破產,爸媽雙雙自殺,別墅、公司都作為抵押。
一番輪回後,隻剩下奶奶和她相依為命。
再也沒有豪華的別墅,再也沒有好看的衣服,再也沒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主生活,她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沒有了爸爸媽媽,隻有年老的奶奶相互依靠。
剛開始的時候,家裏根本揭不開鍋,奶奶就用僅剩的米變著花樣煲成好喝的粥給她喝。
每次吃飯的時候,奶奶總是對她說自己剛剛吃過了,然後強製命令她一定要吃飽。
直到有一天,她意外地看見奶奶等她吃好後,躲在廚房吃早已冷掉的殘羹剩飯。
她的心瞬間彷佛被一把刀子鋒利地刺穿。
她說什麽也不要再獨享。她推開廚房的門,大聲地叫嚷著。
而奶奶卻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滿臉的憤怒。
奶奶說,自己一副老骨頭,什麽甜的沒嚐過,還貪圖這個?而她正在長身體,一定要吃飽,這樣才有助於發育。
奶奶說,雖然老了,奶奶仍舊可以挑起擔子,叫她放心地學習,一心一意,隻有學習才有唯一的出路。
連著數日奔波,一天回來,她發現小小的一居室裏竟充斥著香香的燉牛肉味兒。
奶奶開心地告訴她,自己找到一份在一個工廠看門的工作,工資很高,她們再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
她開始也相信了。家裏夥食越來越好,奶奶說,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要跟到位。
直到有一天,她半夜醒來,卻發現奶奶並沒有睡在身邊。找遍了家裏的所有角落,都沒有發現奶奶的影子。
等了很久,她終於聽到了門開啟的聲音,桌上的時鍾上顯示著已經淩晨3點。
她才發現了這個秘密。
原來奶奶看門的工資根本不夠家用。
奶奶每天趁她不在家的時候,還做一些鞋墊、香囊之類的手工製品,每當她夜晚睡著後,再出去擺攤,一直到淩晨。
奶奶是個驕傲的女子,就算很破落,她也有自己的自尊。
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讀書,這就是對奶奶的最好報答。
她要發奮學習。
她一定要讓奶奶過上好日子。
奶奶,貝茈一定會讓你重新過上好日子的。
奶奶,你要等著我。
這一年,她15歲,卻早早地懂得了人生的艱苦。
這一年,她長大了。
她就是貝茈。
在遙遠的地方有一種草本植物,葉呈橢圓形,莖葉有細毛。
每當夏季來臨,茈草就會開出素淨的白色小花。
茈草的根皮是紫色,可入藥,亦可作紫色染料。
爸爸曾對她說,之所以取名為茈,是希望她能夠像茈草一樣雖然渺小,卻仍將自己的魅力絢爛綻放。
爸爸說,世界很大,人卻都是渺小的。
在這一輩子,困難會很多很多。但是,隻要堅持,隻要像茈草一般堅強,她就一定能活出自己的色彩,開放自己的紫色季。
爸媽,我會的。我會努力做得很好的。
爸媽,你們會保護我和奶奶的,對嗎?
一張簡陋的**,這個女孩已甜甜地睡入夢中,一滴晶瑩的淚珠不經意間自女孩精致的眼角滑落。
不易察覺的,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揚,化成一個幸福的微笑。
四年,其實是個漫長的過程。
加減乘除。
換算成分鍾,四年也算得上是個天文數字了。
今天是百年古校t大的開學日。
眾所周知。
t大是一所全國著名的名牌大學,素來以高分錄取率而聞名。
很多人擠破了腦袋也踏不進這所學校的大門。
不愧是高等學府,的確很漂亮。
站在t大的校門口,貝茈手裏拉著有些褪色的行李包,抬頭看著金漆的四個大字,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彷佛一塊懸著的巨石突地坦然放下。一雙精致迷人的眼睛躲在一副笨重的大框眼鏡內,依舊透著澄淨的清澈,與濃濃的欣喜。
打量四周,看著來來往往的笑臉,感受到了努力獲得的幸福。
她沒有辜負奶奶的付出,勤奮地日日夜夜的學習終於使她拿到了t大的錄取通知書。
這是第一步的成功。
奶奶,等著我,等我畢業,我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有時候,一個人也是一種幸福,沒有嘈雜,隻有自己和真實的自己呆在一起。
不用擔心哪一句言語得罪了誰,也不用擔心誰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不足而歧視自己,更不用擔心誰把你的秘密到處宣揚。
一個人,所有秘密都將給自己聽,所有甜酸都和自己一起分享。
自己,是不會拋棄自己的。
無論自己有多少不足,也始終陪在身邊,保護著自己。
不知不覺天已經慢慢暗下來,夜幕拉下帷幕,遮擋住烈日的驕陽,周遭的空氣顯得漸漸沉靜安詳。
整理好桌上的書本,貝茈走出自習教室,越過長而蜿蜒的走廊,慢慢來到電梯門口,按下下樓鍵。
開學近一個星期,她已經逐漸習慣了大學的學習生活。每天晚上的自習是她給自己規定的課餘學習時間。
坐了一晚上,腰有點酸,這四年來,她似乎一直都保持著坐在課桌前的姿勢。不僅如此,始終保持著低頭的姿勢看書,連脖子也開始有些酸痛。她轉了轉脖子,手輕輕按摩著白皙的頸部,甩去僵硬,伸了個懶腰,看見電梯馬上要到了。
今天依舊過得很充實,她心裏開心地想著,一抹滿足慢慢彌散。
叮!
電梯門自動緩緩開啟,裏麵空無一人。
貝茈走進,手裏捧著幾本書,是準備還回圖書館的書,按下一樓,便靠在電梯壁上,闔目養神。
就在電梯門即將闔上的刹那,一隻手臂伸了進來,電梯門再度打開。
電梯蜂鳴聲使得貝茈睜開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下,眼眸裏有隱隱的疲倦深埋。
電梯門自動緩緩開啟,裏麵空無一人。
貝茈走進,手裏捧著幾本書,是準備還回圖書館的書,按下一樓,便靠在電梯壁上,闔目養神。
就在電梯門即將闔上的刹那,一隻手臂伸了進來,電梯門再度打開。
電梯蜂鳴聲使得貝茈睜開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下,眼眸裏有隱隱的疲倦深埋。
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貝茈巨大眼鏡遮擋住的清眸中。
很高的海拔,這是她腦海裏的第一印象。
男子走向另一側,閉著眼睛,閑適地靠在電梯內的側欄杆上,舉止間隱約透著一絲慵懶與貴氣。
又是一個貴公子。全身的名牌休閑,隻有黑白二色,似乎是種獨特的偏好。
貝茈側了側身子,盡量離得遠些,抓緊背上的雙肩包,很可笑,她竟然有種心跳的感覺。
臉頰上濃濃的紅暈,一圈圈,已經透露了她的羞澀。
還好,男子始終閉著雙眸,似乎渾然沒有察覺周遭的一切。
懊惱地使勁捏捏臉,貝茈責備自己竟然該死的,思春了。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她必須自我消除。學習,這才是她唯一的目標。
“叮鈴叮鈴”一段優美和旋響起,男子倏地睜開眼睛,露出幽深的墨黑眼眸,眸裏似一潭幽深的池水深深地吸引著人一點點陷進去。
男子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透著一股邪魅,此刻,這雙眼裏毫不隱藏地流瀉出一絲濃濃的厭惡。
從褲袋一側掏出一支精致的手機,手指一翻,移近耳邊,“喂?”一聲輕語,帶著**的磁性,以及慵懶的性感。
貝茈不由得抬頭看過去,對上男子迷離的雙眸,她轉瞬移開視線。
這是她第二次失措了,在這個男子麵前。
心跳竟漏跳了半拍,這個男子渾身透著一股令人威懾的壓迫感,冷酷地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