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大洋彼岸的那個男人

臘月總覺得蕭小姐從商場回來以後心情便不大好,雖然神色如常,但眉心總籠罩著一股子愁鬱。她笨嘴拙舌,也不知該如何開解,隻仔細照顧著林暉,倒也為蕭祁雪省了不少清靜。

去到書房,她處理了一會兒英國總部發回的信息,鍵盤鼠標嗒嗒作響,她的心也跟著一直靜不下來。席曉的話像咒語一般,在她耳邊縈繞不絕,蕭祁雪煩悶地敲下最後一個字,望著落地窗外的夜色沉思。愛情隻是兩個人的事,可隻有席曄一個人承認的席太太,她能接受嗎?

時針滴滴答答地走著,蕭祁雪心中天人交戰,半晌,她抿了抿嘴唇,低咒一聲,“當然不能!真是太憋屈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可不是來窩窩囊囊被男人養在外麵的。席曉張口閉口他們家,到底有什麽了不起?不過就是祖上幾代都從軍,不過就是出了一個首長嘛……好吧,就現實而言,確實比她了不起很多。

她的思緒在無盡的夜色中開始混亂,極需一個能來為她捋清思路的人,然而此時此刻那個人卻在遙遠的大洋彼岸。唉,這是多麽無奈而痛苦的一件事啊。

撥出手中的電話,又是意料之中的無法接通,蕭祁雪癟了癟嘴,所有的思念都轉化成了口中的碎碎念。

“小姐,小暉睡著了,您也早點休息。”

“嗯……”

蕭祁雪有氣無力地答應了一聲,臘月見狀,知趣地掩上門。

“誒,等等。”

“你們聶老大最近在做什麽?”

臘月聞言驚訝地反問,“老大去美國了啊,一星期之前,怎麽您不知道嗎?”

美國……蕭祁雪眨了眨眼睛,腦子像上了發條的齒輪,開始飛速轉動,熟悉的一幀幀畫麵在眼前快速閃現,了然,著急,擔憂,後悔……蕭祁雪心潮迭起,隻恨自己為什麽又信了席曄。

帶上聶餘那個莽夫能談什麽正經生意?!

說到美國,蕭祁雪不知道的是,席曄帶上的莽夫可不止聶餘,還有以慕白為首的一行拿槍扛炮的糙漢子。席曄走的那一天,也曾猶豫再三是否要將他們計劃的一切全部告訴蕭祁雪,但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誰都知道坦誠是消除誤會最好的辦法,但隻有愛過的人才知道,在你浴血衝鋒的日子裏,最大的願望也僅僅是牽掛著的那個她能安然入睡而已。可能愛就是一次次欲言又止。

——

“喏,你家大寶貝又給你打電話了,怎麽著也接一個吧。”

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慕白將手中的電話扔給對麵的男人,眼中滿滿都是嫌棄。他實在不能接受,席曄這樣冷硬的男人手機裏能存有“寶貝”這樣一個備注,他也實在想象不出蕭祁雪那丫頭到底有哪裏長得像寶貝……

初次接受慕老大的吐槽時,席曄僅朝他扔了個白眼。單身狗已經夠可憐了,他又何必再去傷害他。

說回此刻,和一群男人朝夕相處大半個月的席總如今也與單身狗差不了多少,尤其他現在還不敢接某人的電話。

“不接。”冷冷地扔下兩個字,他便不再多言,眼神專注地凝視著身前的電腦屏幕,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反射出道道冷光。大半月的時間不見,那位風華絕代的男子仍然清雋不改,隻蒼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虛弱了不少。

慕白不解,“這麽久了,你不怕她擔心?”

“接了更擔心。”席曄的眉心微微蹙起,短短五個字,卻似乎讓他感到痛苦至極。從前富有磁性的嗓音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沙啞粗礪的聲線。

慕白長歎一口氣,沉著臉問,“你吃藥了嗎?”

“不管用,告訴他們加緊研製新藥。”

“不管用?這群廢物!”慕白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不悅道:“當初就不該答應他們什麽談判!直接翻臉又怎樣?不過是多耗費點兒時間。”

席曄按鍵的手一頓,抬頭冷冷地看了慕白一眼,慕白被他眼中的寒光盯得心中一窒,更加氣緊。

席曄起身走到寬大的LED屏幕前,上麵顯示的是英國,美國和意大利三國所有的貿易連線。他的目光在複雜的線路上快速劃過,睿智而深沉,“你我都很清楚,多耗費的不止是時間。”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慈手軟?”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殺人。”席曄背對著他,高大瘦削的身軀被LED屏打下的白光籠罩,挺直的脊背即使病重也不曾有絲毫的彎曲。走上黑道是無奈之舉,但他從沒忘記過自小接受的作為軍人後代的信念,那是紮根在內心最深處的正義與堅持,雖然他此後做過的所有事再與正義無關。

慕白嗤笑一聲,他不認同席曄的談判計劃,但作為往昔最強的對手和如今的戰友,他的心裏對他始終存有一份敬畏。

“還好,那些老家夥都是些外強中幹的主,大概還有兩個星期就可以收線了。”

“不行,速度太慢了。”

“還慢?!”

“最多一個星期,我必須回國。”

“大哥,那是在黑道立足數百年的黑手黨啊,不是什麽小門小戶的烏合之眾,你不要這麽……”

慕白被席曄冷眼一撇,“不切實際”這四個字便梗在喉嚨,不吐不快,又說不出口。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主張用戰鬥解決這件事嗎?”

慕白輕哼一聲,“不想死太多兄弟。”

席曄點頭又搖頭,“這是其一,其二是不值得。”他喝了口水,繼續道:“慕白,你要搞清楚,我們做這一切,和黑手黨本身是沒有實際關係的,隻是為了對付,那個人。”

“這個談判,難在如何瓦解他們二者之間的利益關係和讓高傲的黑手黨長老低頭,從而放棄對那個人的支持,並不是真的要鬥個你死我活。”

慕白皺眉,不解地笑了笑,“讓混黑道的人低頭,不就是用槍用拳頭嗎?”

席曄被他堵得一窒,無奈地斜了他一眼,這個智商……是怎麽混成老大的。他不知道的是,兩人自幼成長環境不同,慕白從小孤身闖**,凡事都習慣了用武力來解決,他的智計往往適用於黑吃黑。

“按照我原本定下的計劃,將你英國的人馬集結往中東,我再分別請他們的大長老和執法長老吃頓晚飯……”

“你還要去吃飯?!你不要命了!”慕白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席曄眉毛微挑,“不然,你去也可以。”

“我不去。”

“嗬,你怕什麽,不過就是喝點毒藥而已。”

不過就是……喝點毒藥……而已?想到那個走哪兒都帶著蛇的執法長老,慕白不舒服的搓了搓,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