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容遲疑了一瞬,出聲道:“劉平?你怎麽在這裏?”

劉平似乎沉浸在愧疚與後悔之中,沒有回答葉容的問題,隻是一個勁兒地道著歉。

葉容摸索著想去開燈,卻被劉平猛地撲上來按住,他抱住葉容頭放在他的膝上,幾乎是祈求一般開口道:“葉哥,不要怪我,我沒有辦法。”

葉容掙了幾下居然沒掙開,他不知道劉平想做什麽,他隻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否則傅聞遠不會這時候都不見人影。

他所幸不掙紮了,試圖心平氣和地跟劉平溝通,“平娃,你到底怎麽了,你把話說清楚,我不會怪你的。”

黑暗中,劉平沉默著,小聲的啜泣漸漸變為沉重的喘息,他像是呼吸不過來似的,宛如破舊的老風箱,嗓子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他語氣平靜道:“我是韓敬,葉哥,我是你的韓敬。”

葉容差點以為自己精神錯亂幻聽了,他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又問道:“你說什麽?”

劉平從葉容膝上抬起頭來,雖然眼前仍舊重重黑暗,可葉容就是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他極為短促地模糊笑了一聲,“王貴仁是我殺的第二個人。”

葉容此刻真恨不得自己聾了瞎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麽?”他喉嚨不自覺發緊,隻覺得懷裏抱著一個露出獠牙的怪物。

劉平卻忽然又似哭非哭,仿佛摟著葉容在撒嬌,“我不想傷害葉哥你,因為你是一個好人,你是除了阿姐以外,對我最好的人。”

手背上有一陣溫熱濕意,葉容知道這是劉平的淚水,可他用小腦想都知道這是鱷魚的眼淚。

劉平仍在在說著,也不管葉容想不想做他的聽眾,“可是阿姐被他們毀了,他們抽幹她的血,放火燒她,隻因為她是頭沒用的‘牛’,他們說她不配活著,隻有神靈才能接受她的缺陷。”

“他們想讓她也和家裏的那頭‘牛’一樣,被鎖起來,村子裏那些沒有女人沒有孩子的男人會在晚上一個一個地過來,阿姐說我和她都是那頭‘牛’的孩子,但是那個女人早瘋了,根本不認識我們,我隻知道她曾經很漂亮,和阿姐一樣漂亮。”

“不不不,阿姐和她不一樣,阿姐是要去讀書的,阿姐不會生孩子,阿姐不是牲口……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給我買跳跳糖,她怎麽會被騙去……”

劉平說著像是能嘔出血來,幾近癲狂,“傳宗接代哈哈哈哈……葉哥你說的對,一切盲目的狂熱都該死,他們撕碎了她,我就要用他們的血他們的肉還給她!”

隨著他顛三倒四的言語,卻也大概摸索出脈絡的葉容一顆心直直沉到了穀底。

他終於意識到樺樹林裏那個女孩和誰很像了,也想起那天劉平的出奇反常,原來一切早已有跡可循。

劉平仿佛陷入心障,潑天的恨意與叢生的罪惡糾纏,唯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能平息這至死方休的怨念。

“可我做的並不完美,你很快就會發現,畢竟韓敬是由你而生,葉哥,你不該擋我的路兩次三番地攪進來,我會害怕,害怕自己到死前都沒辦法殺完所有該死的人,我沒有辦法,隻能讓你先消失了。”

他說完便從懷裏摸出一條毛巾,葉容一聞到空氣中乙醚的刺激味道就想也不想一腳踹開劉平,連滾帶爬地喊叫著往屋外跑。

葉容掀開簾子,看到那耳背的老醫生跟沒聽到一樣,仍然在磨藥。

葉容本就體力不支,劉平又力大無比,拎起角落裏的一把小鋤頭砸在葉容的右腿上。

咖嚓一聲,葉容扶著腿跪在地上,被身後的劉平趕上來勾住脖子,沾著藥水的毛巾頓時捂住口鼻。

意識消散之前,他看到有人闖進來推開了劉平。

【作者有話說:***其實似乎是不能讓人立刻昏迷,情節需求哈不必當真

今天字少了,明天會多一點,石壩村劇情快走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