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乃冬緊張得不停地吞咽口水,半晌才堪堪找回自己的聲音,喉嚨發幹卻又難掩小心地問:“……是親嘴的親嗎?”

話音落下又察覺自己問了傻話,不是親嘴的親還能是哪個親?唯恐賀明川被自己傻到後反悔,他又連忙補救般地訥訥開口道:“親了就——”

賀明川垂頭站在他的臉旁沒有動,語氣自如地接過他的話茬直截了當道:“親了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薑乃冬一張臉騰地漲紅起來,終於從對方的話裏回味過來,賀明川是在等他給出明確的答複。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回答對方,就又十分煞風景地打了噴嚏。

這次倒是順利避開了賀明川的臉,但也徹徹底底吹散了空氣中的曖昧。賀明川擰著眉毛放開他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從他麵前退開道:“你先洗個熱水澡,不然真的要感冒。”

薑乃冬麵上的熱意還未完全消退,又露出觸不及防的呆愣表情來。

看出來他擺在臉上的想法,賀明川後退的腳步微頓,又輕輕勾起唇角來他補充道:“剩下的等你洗完澡再說。”

薑乃冬:“……”

聽過洗澡這件事可以等,沒聽過和人親嘴也能等的。假如現在他親不到賀明川,那豈不是擁有對方男朋友的身份,也還要在漫長煎熬的洗澡時間裏幹等。

此時此刻他身上是有點冷的,胸腔裏那顆亂竄的心髒卻是熱的。

薑乃冬覺得自己等不了了。

成為賀明川男朋友這件事,是賀明川自己先提出來的,薑乃冬眼下一刻都再也等不了,他嗓音微微緊繃地抬頭叫住賀明川:“等等。”

後者摸上門把手的動作頓住,繼而從他的聲音裏轉身回頭,“怎——”

賀明川想問的是他怎麽了,不想短短的三個字沒說完,抬眸就見薑乃冬大步朝自己走了過來。詫異隻來得及在眼底存續一秒,賀明川就被身高比自己矮的薑乃冬,動作一氣嗬成地壓在了浴室門上——

眼前薑乃冬那張幹淨的臉漸漸靠近放大,嘴唇邊有柔軟而幹燥的東西蹭了上來,薑乃冬舉動堪稱焦急而莽撞地親上他的嘴巴。

下一秒,薑乃冬從他的嘴唇前退開,維持雙手抓住他手臂的動作未放,染上水汽的潤亮眼眸抬起來,分明頂著張紅得要冒熱氣的臉龐,卻還是壯著膽子故作鎮定地望向他問:“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了嗎?”

即便他明顯微顫不穩的聲音裏,還是輕易暴露出了他此刻的忐忑不安,但這依舊不影響他那雙眼眸,像是有閃亮的星光墜入河麵般清透耀眼。

假如此時薑乃冬屁股後能長毛茸茸的尾巴,那麽一定是尾巴尖微微翹高起來,興奮而又期待地頻繁搖動狀態。

“就這樣?”被薑乃冬那雙瞳孔目不轉睛地看著,賀明川聽到自己嗓音微暗地問。

屬實是被他問得有些發懵,薑乃冬不太確定地伸手撓了撓臉,“……這樣不行嗎?這還不算是親嘴嗎?”

“當然不行。”麵前的人緩緩給出回答。

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晰地認知到,自己也會有期待與人接吻的時候。在薑乃冬眼中疑惑即將滿溢而出前,賀明川將他的手從臉邊拿下來,重新低下頭來吻住了他的嘴唇。

嘴巴邊落下對方輕輕碾動的動作,酥麻感如細細的電流般鑽入腦中,薑乃冬茫然而無措地閉上雙眼,抓在賀明川手臂上的指尖微微收緊。碾動的觸感很快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方含過來的嘴唇。

如同吸柔軟嫩滑的泡奶果凍那樣,賀明川的嘴唇從他的下嘴唇邊緩緩吮過,齒尖抵著他的下唇一路輕咬過去。嘴唇上被賀明川咬過的地方,也隻在短短瞬息裏留下了輕輕凹陷的咬痕,待到對方的牙齒離開以後,又重新飽滿細嫩地回彈起來。

賀明川的齒尖很快就追著這細微的痕跡,又沿著他的唇線咬了回來,如此這般樂此不疲般地重複數次,像是故意想要在他的嘴唇上,留下屬於自己的齒尖咬痕。

薑乃冬被他咬得嘴巴隱隱發癢起來,忍了片刻後終於還是有些忍不住,速度很快地伸出舌尖想要去舔。不料探出去的舌尖沒有舔到嘴巴,反而主動送上門般撞到了賀明川的嘴唇。

兩人皆是不約而同地怔了怔,似乎都沒有提前預想過這程度的深吻,但賀明川也沒有放過送上來的機會。因而當薑乃冬想要悄悄縮回舌尖時,就如同誤入敵人陷阱的困獸般,被賀明川收繳器械留了下來。

有了突然落入陷阱的獵物前方引路,賀明川緊緊卷著獵物一路暢通無阻,越過重重阻礙攻上高地,開始橫掃整個高地肆意掠奪起來。

雙方互相纏卷不過幾個來回,薑乃冬就已經變得呼吸急促起來。在他即將換過不氣來的時候,賀明川才終於放開他抬起頭來,嗓音略微低啞地補上回答:“這樣才算。”

賀明川伸出一條手臂箍住他的腰,單手將他鬆鬆環抱在自己麵前,眉毛微動話音滿含哼笑意味地道:“從現在開始,江大足球隊的前鋒就是我男朋友了。”

“不過,”對方又驀地轉過話鋒,抬起另一隻手捏住他的臉頰,“洗個澡的時間而已,你都等不了嗎?”賀明川麵容愉悅地輕輕眯起眼眸來,“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想當我男朋友。”

橫在薑乃冬腰間的那條手臂驟然收緊,賀明川秋後算賬般地高高挑起眉來,“薑奶凍,你不是直男嗎?”

薑乃冬:“……”

他被對方緊緊抱在身前,這會兒倒是腦子轉得飛快,滿臉謙虛與不敢當地張口回敬道:“那還是賀隊長比較直。”

壓力立刻來到賀明川這邊,但對方依舊是麵不改色穩如泰山的模樣,永遠都能將他說得啞口無言:“我那麽直都彎了,到底是誰的錯?”

薑乃冬:“……”

他佯裝突發性失聰,故意避開問題不答,接著若無其事地轉開臉龐,語氣困惑地提起別的事來:“我的飯怎麽還沒有送到?”

看出他想轉移話題的拙劣演技,賀明川伸手就要重新將他的臉掰回來。

薑乃冬在他手臂間挪動著想要躲開,脫掉上衣的身體貼著他靈活地蹭來蹭去,很快就蹭得賀明川身體微滯,也顧不上去擋他四處躲避的臉,而是直接臉色微妙地將他從身前推開,“亂動什麽,還不去洗澡?”

後者不明所以地上下打量他,隨即眨眨眼睛語出驚人地問:“我動得你不舒服?”

賀明川:“……”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薑乃冬不說話。

可薑乃冬正沉浸在自己的身材,或許並非想象中那樣沒有吸引力的驚喜中,甚至忘了要去看賀明川麵上的神情,“哪裏不舒服?”他的視線順著賀明川身前緩緩往下滑,“是——”

雖然沒有看出明顯的變化,但從賀明川麵上的反應來看,倒也不像是無事發生的樣子。他速度飛快地收回視線來,不由得麵帶笑容地讚歎道:“不愧是體育生。”

苡橋

賀明川黑著臉色背過了身去,又好氣又好笑地叫他大名道:“薑乃冬,你再不趕緊去洗澡,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薑乃冬這才帶著臉上尚未收起的笑容,站在他身後理直氣壯地開口:“你不開門出去,我怎麽脫褲子洗澡?”

未料他這句話脫口而出,就像是主動給賀明川遞去把柄般,被對方牢牢抓住了反擊的突破口,“出去?”賀明川麵上神色恢複如常,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從門邊轉過來,“我為什麽要出去?”

他眼皮微抬似笑非笑般地看向他,“薑乃冬,你現在不是我男朋友嗎?”

幾分鍾前喜提對方男朋友身份的薑乃冬:“……”

意識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心急壞事,他被堵得答話都磕磕絆絆起來:“男、男朋友也不能隨便看我脫褲子。”

“怎麽不能看?”賀明川不退反進地抬腳步步逼近,“我剛剛想起來,”似是刻意停頓了一秒,眼看薑乃冬臉上愈發提心吊膽起來,他才不緊不慢地補上後半句話,“薑奶凍,你也算個體育生吧。”

深刻明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薑乃冬:“……”

幸而就在這個時候,浴室外響起的來電鈴聲拯救了他。聽出那是自己放在門外的手機,賀明川沒有再繼續留下逗弄他,轉身開門走出浴室去拿手機。

電話接通的那個瞬間,程棘納悶抬高的聲音傳了過來:“哥你和奶凍在房間裏幹嘛呢?不是讓我給薑奶凍打包飯菜送過來?我在門口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薑奶凍是住215號沒有錯吧?”

“等著。”賀明川直接掛掉電話,轉身朝門邊方向走去。

開門將在走廊裏罰站的程棘放進來,後者放下拎在手中的飯菜,接著就好奇地抬起頭來問:“薑奶凍呢?”

“還沒洗完。”賀明川在沙發裏坐下來,神色不變地找了個借口,“我戴耳機在打遊戲,沒有聽見你敲門。”

程棘不疑有他地點點頭,也陪他坐在沙發裏等。薑乃冬很快就衝完熱水澡,換上幹淨的球衣球褲開門出來,然後在桌邊坐下來開始吃飯。

這期間兩人也沒有過單獨的交流,吃完飯休息幾個小時,下午的訓練又被排得滿滿當當。晚上從食堂吃完飯回來,礙於兩人房間都有同住的室友在,再加上今天訓練結束以後,薑乃冬的身體比以往更加疲憊,他沒有再私下裏去找賀明川,隻與對方在微信上說了幾句話,就早早洗完澡上床關燈睡覺。

隔天早晨起床去集合跑步時,足球隊裏有好幾人包括薑乃冬在內,都出現了輕微的感冒症狀。但這也不是什麽稀奇少見的事,畢竟昨天球隊淋雨踢球的事,對基地裏其他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反而眾人間傳播更廣談及更多的卻是,籃球隊的隊長竟然也百年難遇地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