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這麽坐在路邊花壇周圍的長凳上吃甜點, 氣氛居然有那麽一絲絲融洽。

陽光從頭頂灑下,樹葉的剪影罩在臉上顯得幾分晦暗不明。

五條悟低著頭悶悶不樂地咬著泡芙,倏地開口“我沒趕上最後一份。”

“嗯?”

晴裏愣了愣,才意識到他的意思是沒買到最後一份泡芙, 自己買的時候還有一多半, 沒想到這人也去了, 怪不得剛才那麽怨念的樣子。

晴裏不太走心地哦了一聲。

見他這冷淡的態度, 五條悟更不開心了“你這家夥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

難不成是讓自己現在給對方道歉?

不能吧, 他才不要道歉。

但這麽關係一直僵持下去似乎也不太好,如果能借此緩和一番,可以適當做出一點犧牲。

於是乎,晴裏糾結了片刻後擺出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情, 將放在二人之間的甜品袋子往他那頭推了推。

“你可以吃三分之一。”

五條悟“”

五條悟滿臉見了鬼的神情。

他當即譴責對方“誰讓你說這個了!還有既然要給我就不要露出這種不情願的表情啊!你這人好摳門!”

麵對身邊人的指責,晴裏麵色不變“因為這是我買的, 你不想吃的話可以不要。”

他願意分出去三分之一已經很夠意思了好嗎?

說著他就要把推出去的袋子收回來卻被對方一把拽住手腕, 像個護食的貓一樣試圖阻撓想要搶走它小魚幹的人類,臉上適時流露出些許不悅。

“誰說不要了!?不準拿回去!”

晴裏“”

雖然那其中有一半都是自己的,但晴裏還是悻悻收回手, 沒有跟他爭。

見他鬆手, 五條悟這才發出滿意的哼聲,遂拿了個新的泡芙放在嘴邊恨恨地咬了一口, 眼睛還盯著坐在身邊的人, 仿佛他咬的不是點心而是對方。

甜絲絲的奶油讓他極為不爽的心情緩和了很多,但五條悟還是邊咀嚼邊不住嘀嘀咕咕, 細數晴裏的惡行。

“交流會故意讓我出糗不幫我解釋, 現在還搶在我前麵買到了我沒買到的甜品, 我說你這家夥——”

他頓了頓, 似是想明白了什麽,語氣篤定。

“是不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晴裏?

聽著這番自我感覺良好的話,晴裏驚呆了,嘴裏的泡芙都險些掉在地上。

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五條悟蹙眉,對他這種被戳穿還嘴硬的行為表示不屑“我說錯了嗎?你繞了那麽大的彎子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他舉起手中的泡芙“雖然我不跟弱雞做朋友,但看在你還算上道的份上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不過你要把全部的都給我。”

晴裏“”

你是小學雞嗎?

還是位自信力爆棚的小學雞。

“這位五條君,我這麽喊你可以吧?”

對麵人嗯了一聲。

他便繼續說“交流會的事情暫且不提,而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是因為千葉是我老家。”

五條悟恍然“就是你為了種地而輟學的那個老家嗎?”

“不要把一些奇怪的事情記得那麽清楚。”

晴裏無語,這人怎麽那麽記仇,日下部篤也用來搪塞對方的話還記在心裏。

他安靜了一瞬,思忖了會兒還是放棄反駁那句驚世駭俗的言論,反問道“那你呢,你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來千葉出任務。”

“今天不是休息日麽?”

五條悟發出意味不明的輕嗤,將嘴裏的點心咽下去後才道“咒術師哪來那麽多的休息日,我又不像你,我可是一級,很忙的。”

“你說得沒錯。”

晴裏了然,這也是自己不想這麽快晉升的原因,級別越高越忙碌,他還想多劃水幾年。

不過按照自己的能力水準,想要升得很高也不是多麽容易的事情。

因為心底想著其他事情的緣故,咬泡芙時快了些,裏麵的奶油順著邊緣掉了下來,分別落在了掌根和衣襟前。

“啊”

好浪費。

晴裏緩緩低下頭,手比腦子快了一步將上層的奶油抹起塞入口中,緊接著又伸出舌頭去舔掌根處的奶油,最後才想起來應該找紙巾擦掉才是。

他正要去掏口袋,身邊卻適時遞來一張格紋手帕,抬眼看去,五條悟的手抵在鼻子下捂住了下半張臉,盡管上半張臉也被墨鏡蓋住根看不見表情,但晴裏就是有種感覺對方看著自己的視線很怪。

但怎麽個怪法,他說不上來。

“髒死了,拿這個擦。”

晴裏盯著麵前的折疊整齊的手帕,心道這還是個講究人,自己以前也有隨身攜帶手帕的習慣,但最近因為一些原因不怎麽帶了。

他摸出口袋裏的紙巾謝絕了對方的好意“謝謝,我帶紙巾了。”

“那你剛剛還那樣?!”

見五條悟似乎難以理解自己的舉動,晴裏義正言辭回答他“我隻是覺得很浪費,既然沒掉在地上那都可以吃。”

“那也不用——”

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五條悟將手帕塞回口袋裏,不說話了。

什麽情況?

晴裏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不懂他的反應為什麽那麽大,卻也懶得去猜對方的想法,專注吃買來的點心。

隻想著五條悟能趕緊吃完走人,這樣他也可以安心離開。

本來兩個結怨的人能坐在這裏心平氣和地吃東西就挺離譜的了,然接下來他們閑扯著話題聊天讓這離譜的氛圍中又透露著些許詼諧。

“所以你那把咒具找回來了嗎?”

“找回來了,但申請新校服花了很多錢。”

話裏意有所指,無不在提醒他這個罪魁禍首做下的行為。

想到那時發生的事情,五條悟的臉色也不大好。

他問“你那個古怪的體質又是怎麽回事?是詛咒吧。”

說罷還低聲埋怨道“竟然掉進水裏就變成了女生,都怪你這個體質害得我在大家麵前顏麵無存。”

真要計較起來,晴裏也很不服氣“誰知道你會把我扔進水裏,我也險些被你害死。”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偷襲我我也不會鬆手把你扔下去,倒是你,小學遊泳課怎麽學的?”

“會遊泳和會潛水是兩碼事,誰規定一定要遊泳精通,況且分明是你先對我動的手。”

兩個人說著說著又差點吵起來,卻還顧及著在公共場所刻意壓低了聲音,許是覺得就算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而且翻舊賬什麽的行為也太過幼稚,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後坐回原位無言地啃手裏的點心,不多時那袋子裏便見了底。

最後一個讓晴裏拿走了。

察覺到五條悟灼灼的目光,他沉吟幾秒後歎了口氣,將手裏的泡芙遞向對方。

“給你吧。”

五條悟扔給他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心安理得的接過美滋滋地吃了。

“五條,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前方突然傳來一道女孩子的聲音,晴裏循聲望去,便見麵前站著兩名同樣穿著高專校服的學生,一男一女,似乎是五條悟的熟人。

那名妹妹頭的女生叉著腰神色微妙地看著他們“原來是在這裏和人幽會啊,難怪遲遲不見回來。”

五條悟懶懶地掀起眼皮,對她的打趣不以為意。

“不是說讓你們先走嗎?”

一旁的男生淺笑著回答“硝子說好不容易有時間,讓我陪她在附近逛了一圈。”

他的視線移到五條悟身邊穿著常服的晴裏身上,微不可查地揚了揚眉“這位是?悟,不介紹一下嗎?”

“有什麽可介紹的,這家夥就是害我——”五條悟頓了下,改口道,“就是我在京都交流會上遇見的那個,前幾天給你們說過的。”

夏油傑若有所思點頭。

家入硝子仍在調侃“原來如此,你們的關係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差勁嘛。”

“那說明是我心胸寬廣,不跟他一般計較!”

五條悟才不會說自己是吃人嘴短,在同學麵前勉強給人一點麵子,再者他是誰?他可是最強,一直斤斤計較豈不是顯得自己氣量太小!更加掉麵子。

在三人說話的間隙,晴裏則暗自觀察著新來的二人,大家同為高專一年級生,雖然不是同校,但稍微認識一下也沒有壞處,畢竟自己這屆可是隻有他一個學生,雖說並不會感到寂寞,可未免總顯得格格不入了些。

還有一點就是,他想起了東京高專那名會反轉術式的一年級生。

目光在他們身上逡巡,最終鎖定在其中的那名女孩子身上。

是這位嗎?

晴裏麵上不顯,僅是友好的衝二人點了下頭,又瞥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轉而朝還在侃侃而談為自己找補的五條悟道。

“那麽五條君,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後會有期。”

話落,他起身道別,還不忘順手將吃完的甜品袋攥在手裏帶走才轉身離開。

原先還在說話的東京高專一年級生不約而同的止住話頭,三雙眼睛注視著從容遠去的男生,直到人走遠才接著道。

“就是那位嗎?京都校據說和硝子齊名的那位。”

夏油傑摸摸下巴“比我想象中的要普通一些,他的咒力水準怎麽樣?”

“馬馬虎虎,但體術還湊合。”想到這,五條悟下意識摸上臉側先前被撞到的位置,“還是個遊泳白癡,小學初中遊泳課白上的那種。”

看他這心有戚戚的反應,家入硝子嗬嗬一笑“真難得你也會輕敵。”

“我那是讓著他!”

對於男同學的嘴硬程度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忽的想起什麽,又問“對了五條,他叫什麽?剛才介紹時你沒有提到他的名字吧?”

“”

“你怎麽不說話?”

被兩位同學齊齊盯著的五條悟陷入短暫的沉思,良久才小聲道。

“因為我也不知道,他沒告訴我。”

二人“”

都這樣了還沒告訴你名字,你做人是有多失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