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晚深深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並沒有異味!她掏出荷包,遞給陸汲遠:“陸王爺,這是謝杏芳讓我轉交的。”

陸汲遠上下打量了沈晚一遍,然後伸出兩個手指頭,捏住荷包一角,淡淡道:“看你這打扮,一股子薑片味,當真去驗屍了不成?!”

陸汲遠的話不像是在提問,反而似在反問,但沈晚不願深究,她答道:“對,去驗屍了。王爺既已收下,我的任務便完成了,告辭!”

“等等。這是封信,本王需得回信,你先進來!”

沈晚拒絕:“我站在門外便行。”

陸汲遠皺眉,提高聲音道:“本王讓你進來!”

沈晚歎氣,竟沒想到她當了回傳信使,勉強順從道:“好吧。”

這雖是客房,入目之處卻難掩奢華富貴,大到玉雕的桌子,小到精致的瓷杯,哪一件都跟這家客棧格格不入,想來這些都是陸汲遠帶過來的。

沈晚自顧坐下,自主倒茶,卻在瓷杯裏發現了三枚小小的銅錢。

陸汲遠這種土豪王爺怎會用銅錢呢?深晚疑惑。

他似有所感的解答道:“這是本王用來占卜之物。”

占卜之事,沈晚在現代時曾有些了解,她的朋友裏也有那麽一兩個熱衷於周易八卦的,隻是她是行動派,對這些伎倆,並不看重。但如今,一切都變了,她也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些所謂的旁門左道了。

陸汲遠一邊寫回信一邊說道:“本王早知今日有人會來,不想竟是你!你還找到了杏芳!”

“王爺,杏芳小姐隻讓我送信給你,不曾索要回信。”

陸汲遠語氣一沉:“你不替本王送信?”

沈晚寵辱不驚:“是的,我並無責任或義務。”

“好!”陸汲遠的語氣明顯不悅,他迅速的寫完手筆。重重一拍桌子,說道:“既然你不願送,那好!……本王給銀子!怎樣?”

“嗬…”這語氣轉的太快,沈晚忍不住笑了:“這樣吧,王爺。我現在遇到一個無頭屍的凶案,線索全無。王爺既是神算,便請幫我算算這死者的頭顱,是在何處?”

“又要破案!”陸汲遠好像很不樂意。

沈晚原本打算用天眼來看看李涼夫人的記憶,奈何她一身男裝,即便是審案,也不好把手搭在一介婦人的頭上。若是換上女裝,免不了要費一番口舌,並創造個能摸頭的好時機才行。

若陸汲遠當真能一卦解千愁,那可太方便了!

陸汲遠的話,卻給她潑了盆涼水,他說:“這占卜之事呢,並非那般神奇靈準。僅可指條明路,線索諸類,還需你自己去找。為報你這送信之情,本王便隨你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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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涼的死亡現場。

陸汲遠拿著驗屍記錄,在屋子裏到處轉悠,左看看,右看看。時而皺眉,時而舒展。

沈晚好耐心的等了許久,終於聽得他開口道:“李涼這新房風水不佳,地勢低窪,雖是左青龍右白虎。但左側這荷池,卻是大不吉利。”

一旁的李府管家看似不讚同

,疑惑問道:“草民鬥膽,求問王爺,這荷池,為何不吉?”

陸汲遠說的頭頭是道:“青龍浴水,本是好事,但青龍所喜乃是深潭,你這淤泥池子,隻讓青龍困於淺灘。青龍受困,白虎獨大,生克既不平衡,何來吉利?”

沈晚打斷道:“王爺,可找出頭顱的線索了?”

陸汲遠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李涼師爺怎會選了這麽個地方蓋新房呢?”

沈晚聞言,瞬間明白了什麽。但思緒一閃而過,她還未來得及抓住,就已經消失不見。

她不得已,重新拿起驗屍記錄。曹仵作把她叮囑過的那兩項添加了進去:一是胃中無毒,二是切口形狀似長刀。但這種長刀處處皆是,江湖人用,殺豬的屠夫也用,有些人家中劈柴,也用這種刀。李涼家就有兩三把。

李師爺已經有了一棟新房子,為何會選在此處蓋第二棟新房呢,他應當先找人看過了風水,定然知道此處格局不佳。卻還要在這蓋新房。那麽,定是另有所圖了!

這新房,也是一種掩飾了!

既然房子是假意蓋起來的,那麽到底是想要隱瞞什麽呢?這房子下麵,這荷池下麵,又藏著什麽呢?

沈晚打算暫時不動聲色,先一探究竟。

想好了就做,這是她一慣的作風。

王五帶著衙役,很快清理了荷池的淤泥。這時李夫人得到管家送過去的消息,來阻止了。

“沈師爺,這是老爺生前最愛的荷塘,你怎的招呼都不打就給挖了呀?”她看起來著急又心疼。

先行開口的卻是陸汲遠:“夫人勿憂,沈師爺是在清理淤泥,過會兒就把荷花都種回去了。”

李夫人卻不知他的身份:“這位是……?”

在這急的團團轉的管家立即解答:“夫人,這位是陸王爺!”

這大啟皇帝就是姓陸的,陸王爺,這可是正經的王爺。李夫人趕忙下跪行禮。

陸汲遠抬抬手:“起身吧。”

“王爺,這,不好讓衙差大人們這般勞累……”李夫人話未說完,王五就驚叫道:“三小……沈師爺,這底下有東西!”

沈晚道:“挖出來看看!”

李夫人的神情瞬間緊張起來,眉頭緊促,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王五幾人。

王五很快又稟告道:“師爺,像是一副棺材!”

李夫人聞言,眉頭舒展開,暗暗鬆了一口氣。一直留心她一舉一動的陸汲遠忽覺有異,便高聲對王五說道:“不著急挖棺材,在四周繼續挖!”

王五並未立即照辦,而是轉頭看了眼沈晚,見她點頭同意,才吩咐衙役們四周開挖。

陸汲遠當然留意到了這個小細節,他輕哼了聲,頭扭到一邊,以示不屑和不滿。

沈晚搖頭失笑,心覺這陸王爺當真是大脾氣。

突然有個衙役興奮道:“這有個盒子!”

接著又有個衙役朗聲道:“這也有個盒子!”

陸汲遠笑著把頭扭回來,對著沈晚抬了抬下巴,一副靜候誇獎的表情。

李夫人不知何時

已經跪坐在地,臉色相當不好。

“把盒子和棺材全都挖上來!”沈晚吩咐完王五,就當真誇起了陸汲遠:“王爺果然神算,沈晚受教了!”

衙役們一褲腿泥,卻個個精神奕奕,就等著沈晚一聲令下,開棺展盒,看個究竟。

“開吧。”

這棺材是副裸棺,並無棺樽套在外麵,材質但是上乘的金絲楠木,用的棺釘卻很一般,不僅不牢實,還有部分已經鏽跡斑斑,王五三兩下就全部撬下來了。

棺蓋很沉,三個衙役一起使力才推開,推開後趕忙往裏頭瞄一眼,頓時驚呆了。

其中一個衙役口吃似的說道:“師爺,這,這,銀子!”

陸汲遠也似乎有些意外,他快步上前,還真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整整一棺材的白銀!

沈晚轉向李夫人和管家,笑言:“夫人這是棺材本嗎?”

李夫人癱在地上,一言不發,管家在一旁滿頭大汗的攙扶著。

沈晚不再理會他們,對著王五吩咐:“把那兩個盒子也打開!”

王五拿起其中的一個盒子,上下瞧了個遍,卻是沒找到開關。

他如實稟告道:“師爺,這盒子,卑職打不開。”

沈晚有些許驚訝:“嗯?”

這時陸汲遠從王五手中奪過盒子,不想這盒身還沾有些泥巴,他嫌棄的甩了甩,卻沒甩掉。轉而掃視眾人一圈,見李夫人手中拽著帕子,他一言不發就上前抽出,接著細細的擦著盒子。

李夫人愣愣的看著他把髒兮兮的手帕隨意扔到一邊,伸出兩指在盒身一按,啪嗒一聲,盒蓋開了。

“這等奇門機關,當真蹩腳。給你!”他僅看了一眼,就輕掩上,然後拋到沈晚腳邊。

沈晚撿起打開,竟是一顆人頭!

但她不曾見過李涼,隻得叫王五來辨認:“王五,你過來看看,這可是李涼師爺的頭顱?”

眾衙役一聽,紛紛議論:“找到啦?”“找到李師爺的頭顱啦?”他們皆與李涼熟識,且或多或少的與他有些交情,此刻俱是百感交集。

王五看完,不確定的道:“嘶……師爺,這……不像李師爺呀?”

眾衙役聞言,紛紛上前去看。

“哎,還真不是李師爺!”

“咦,這怎麽有些像鄰村的牛老漢?”

沈晚逮住說話的衙役追問道:“牛老漢是誰?”

“是個單身漢,跟小的是鄰村,平日裏靠放牛為生,沉默寡言的,小的也有幾年不曾見過他了。”

沈晚言簡意賅的繼續提問:“身高?身形?年紀?”

衙役答道:“不高,偏瘦,而立之年。如今想來,確與李師爺有幾分相似。”

沈晚心中已有定論,隻差最後的證據了,他交代王五道:“去叫曹仵作來,讓他把這頭顱跟屍身對比一下。”

王五領命而去。

這時,陸汲遠已經把另一個盒子也打開了,裏頭卻是把形狀奇特的鑰匙。

她拿起來研究了一下,不解道:“這是開什麽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