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署撰人的《比目魚》曾寫道：女人與男人之間三句秘訣，若肯依計而行，名實兼收，賢愚共賞，一生受用不盡。叫做許看不許吃。許名不許實，許謀不許得。做戲的時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人看到，就是不做戲的時節，也一般與人玩耍，一般與人*。隻有這香噴噴的一盤美包子，不許他到口。這就叫做許看不許吃。若有富貴大賈、公子王孫，要與找做實事的，我口便許他，隻是你故延捱，不使到手。這叫做許名不許實。若遇那些癡心子弟，與我們處厚了，要出大塊銀子，買我從良，我便極口應允，使他終日圖謀，不惜納交之費。到了後日，隻當做場春夢，決不肯言把身子嫁他，這叫做許謀不許得，但凡男子相與歸人，那種真情實意，不在粘皮靠肉之後，卻在眉來眼去之時，就像饞人遇著酒肉，隻可使他聞香，不可使他到口。若一到口，他的心事就完了，那有這種垂涎咽唾的光景，來得熱鬧！

其實這話說得越得不到的越珍貴，得到的反而不珍惜，如今肉香也聞著了，肉味出嚐著了，自是不把當回事。一旦是得到了女人的人又是得到了女人的錢，他的心事就完了，那真感情自是放在了一邊。

程新明老媽子的是不當回事，多少有些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可是急壞了伯利亞，一腔真心真意不願付之東水，回去翻牆倒櫃，想找出錢來找出存單來，幫程新明把兩百萬的公款早日還了，也好萬事大吉。

程新明開上車，準備回匡故鎮，忽想到老汪關在看守所已是多日，一直沒工夫看也。

要不是老汪被抓來牢裏，河裏還可與陶善仁展開爭鬥，如今河裏散兵無將，六神無主，船怕是要被陶善仁強行買去。船停在河裏多日，動彈不得。要不挖上個把月的砂，早就把兩百萬給還上，想到這裏程新明愈發地想念起汪書記來。在他兒子麵前曾誇過海口，不管花多少錢，用多少精力都要把他給保出來，今日不正好去看過究竟。問清原因，打聽出問題的症結，也好製定出營救方案。

說是牢房，其實就是一看守所，程新明驅車來到看守所大門前，與看門的警察通了姓名，道是來探望汪書記的，看守卻是不讓進，說是重要嫌疑人不許探監。程新明心想什麽狗屁重犯，不就是打架鬥毆，還不讓探監呢。這點小事都要走後門，想起公安局的一個熟人，當政委，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一會兒看守接了電話。態度立馬就變，熱情地把程新明迎了進來。還連聲給程新明道歉，說這是上頭的指示，不準任何人與老汪見麵。不過既然上邊打了招呼，你隻進來便是了。

見到了那汪書記，他競是瘦了許多，完會沒有了往日的霸氣，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精的樣子，就象是一隻鬥敗的公牛。見到程新明來了，兩眼才放出了些許的光來。才看出有幾分生氣，不然倒是如死人一般。看來這看守所可是個好地方，無論你有多少的棱角多大有銳氣都可給你磨得精光，多大的仇恨多少的恩怨都可一筆抹平。這裏倒也是個好地方，人間的世外桃園，鬧市中的僻情之所，沒有爭鬥，沒有殺戮，沒有暄囂。多的是淡泊寧靜，與世無爭。

太

忙太忙，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看你。你走之後，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我一個身上，你說這河裏船上球磨場怎麽能少了你這位核心人物。程新明不斷地道歉。

道完歉又安慰汪書記，在這裏麵正好可以安心改造，麵壁思過，修身養性，去掉身上的浮燥，勢利，多一分親和友善，更增加幾分定力。今後走出了牢房更加沉著更加有戰鬥力。

汪書記沒好氣地說，別撿好的說，牢中沒了自由多麽痛苦，站著說話不腰痛，要不你進來試試。

一句玩笑話，將來當是當真。

程新明見老汪不悅連許諾，不出一個月，定要把汪書記從牢裏救出來，一管用多少錢，十萬八萬的都舍得，沒問題。河裏可是少不了這位得力幹將，球磨場更是不能少了這位能人。眾農民兄弟還得著你回去再次揭竿而起，與陶善仁再來一次真刀真槍的戰鬥，都盼望你回去打一個大勝仗以鼓舞大家的士氣。

一席話說得汪書記豪氣頓生，多日的陰沉一掃而空，與程新明熱心攀談起看守所的趣聞軼事來。

看守所四個警察清閑無事每日打麻將賭博度日。獄中共關押十人，一日三餐吃了睡睡了吃，隻是沒了自由倒是心閑了人靜了。

一名四十多歲貪官，據說在交通廳發包工程貪汙受賄百來萬，三百萬巨額財產來曆不明，目前正在這異地雙規之中。整天哀傷後悔不已，身居高位不該貪心不足。當一個人貪得無厭時，貪婪就一定會毀了他；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與情人在野地裏**被老婆發現，怕被老婆說出去，夥同*狠心將老婆殺死，欲扔井中，夫奈井口過小，後將其衣服脫光扔了下去進，還用石頭將井封死。情欲衝昏了頭腦，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於法不容；一位是一名年輕女子因做生意虧了本，借了高利貸無力支付，綁架其叔子向公公索要一千萬的贖金，利欲熏心，最終斷送了自由身陷囹圄；一位是某銀行營業部的主任，三十出頭，美麗端莊，卻是花錢如流水，賭賻買彩樣樣來，養了一個小情人為了填情人的無底洞不惜挪用公款開假存單。一位是血氣方剛的單親少年，長年泡網吧，上網成癮，為了偷家裏的錢逃避父親的監管，竟親手將父親殺死。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程新明問汪書記可知是為何而抓？老汪道恐怕是河裏與陶善仁明目擊者張膽地爭鬥，鎮政府為了殺雞給猴看，也為了河道的正常秩序，這才讓公安出麵抓起來。

程新明說怕也不完全是，你呀就是沒有自知明。一開始你私吞農民入股的船錢，挖了砂盈了利你卻不分紅，此時引起村民的不滿。我提醒過你你卻充耳不聞；後來你為富來仁，發了財目中無人，橫行鄉裏魚肉百姓，動不動對不滿你的村民不是拳打就是足踏，此是引起了民憤。這次與鎮政府對著幹隻是其中一件，鎮政府胡書記按說不會鎮壓你，在這之前你已打通了他的關節。我看這事怕還是陶善仁出的麵，觸動了市裏太多人的利益，這才把你關了起來。胡鎮長說，他並不知你為何被抓，他還曾出麵為你周旋。後來他說這事太難太複雜了。

汪書記說那看來我出來無望了？

程新

明說那倒也未必，事在人為也。多用點時間，多用點金錢，多走點門路，不就把你救出來了。

程新明倒是想早日把老汪救出來，卻不知將來他救出了汪書記，自己又被抓到牢裏，此是後話。

程新明讓汪書記好好改造，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好好修身養性，就算是到北戴河渡假療養，養得白白胖胖地，出來也好與黑社會老大再作精彩的鬥爭。《孫子·九地》說：“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說不定鳳凰涅磐，脫胎換骨，壞事成了好事。

老汪說你程新明也莫再興我了，出去後定再好好做人，什麽名也利也罷都放在一邊，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經曆了這次事件什麽都看空了。這社會不聽黨的話不跟黨走沒有好結果，俗話說的好不是不報，日子未到。出去以後我再也不跟別人過不去了，更不與什麽陶善仁鬥了，沒什麽好結果沒什麽好下場。安安心心做我的大耳朵百姓，一生不愁吃不愁穿就得了，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做一個合法守法公民。

程新明饑笑老汪，坐了幾天性情就大變，從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可一世的地頭蛇變成了一個灰心喪氣的喪家犬了？

老汪說你不是不知，人一失去自由萬念俱灰。你不見昔日不可一世的大官，光鮮亮麗的美女揮金如土的商人，如今成了階下之囚，哪一個不是痛不欲生痛哭流涕痛心疾首痛改前非。可昔他們是沒機會了，老天爺再給我一次做人的機會，定當好好做人。清閑享福就行，哪還管什麽富也好貴也罷。

程新明心想你倒是大徹大悟，大有裨益。一腳就跳上了岸，哪有這等好事，隻怕是出了獄也全由不得你。就想輕鬆地歸隱山林輕言身退？

既然有此想法無非讓你多呆些日子，也好讓陶善仁那老賊安心幾天。

程新明臨走時四個看守一個塞了千塊錢，讓他們好好待老汪，不要虧待了他，有好吃的有好喝的盡量多送點過來。

程新明走出看守所，不禁感慨起來。今天算是沒白來。人的一生有三個地方一定要去看看，一是貧困地區，看看那些辛苦一年賺不到幾百塊錢的老百姓是怎樣生活的，要時刻記住自足；二是去火葬場看看，人死原知萬事空，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三是去監獄看看，你才會體會到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失去自由，高牆外的世界是多麽精彩和寶貴。

他雖是對老汪安慰得好，讓他一顆心不在灰心喪氣，自己卻已是唏噓不已，做什麽都行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一旦抓進牢裏失去自由，萬事皆空。什麽人間美女、美景、好吃，好喝都享用不起了。錢不在多夠用就行；女人不在多，夠漂亮就行；房子不在多，夠住就行。正所謂知足常樂。

畢竟金錢不是萬能的，金錢堆砌不出精彩的人生，金錢作為人生的主要目標，給自己增加了較多的精神壓力。

隻可惜程新明明白了這個道理，卻沒有真正地明白這個道理。正所謂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一不落淚。如果此時他是真正明白了這個道理，萬事皆休，極早地退出爭鬥、紛繁複雜的鐵砂紛爭，今後也不至於鬧出許多的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