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真正的狼群

再一次,風聲鶴唳。這一次,不止一匹狼青。而是,真正的狼群。槍口不再對著我,而是對著莫蓧莎。

“解開你心中的謎團了嗎?李景,”

上膛。

隨時扣動扳機。

一切,是那麽順理成章,有條不紊地運行著。

如不是金翔握緊手中的鐵鏈,饑腸轆轆的狼群早已撒丫子朝著我們張開血盆大口,大快朵頤地侵蝕著我們筋疲力盡的軀殼。

“你不要輕舉妄動,”

我警告莫蓧莎,狼是狼,狼青是狼青。前者是嗜血如命的,後者不過是一個長著利齒的家仆。

她卻違背了我的警告,不怕疼,不怕死。高高站起。明知痛如刀絞,她卻依然綻放光澤。

她站不穩,不得不攙扶身側的我。

“你不要阻止她。要不然,死的人會是你,”

槍口,向我的腦袋移動。

“難道你忘了,鍾老板的女兒,你女朋友的侄女兒是怎麽死的了嗎?她不是死在少女的屠刀下,而是那個大夫!如果不是那個大夫,她又怎麽會死呢?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所有的事情經過,無一不是殊途同歸的!”

我明白,我怎麽可能不明白呢?我怎麽可能不明白一個年輕媽媽的喪女之痛呢?就像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突然地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就像夜空中劃過的一道流星一樣,激起了人們求知欲的遐想。她見過我的父親嗎?我們彼此的父親。她能接受這個不公的結果嗎?

我根本不敢問及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他指揮的樂團,演奏的鋼琴曲是多麽美妙呢?這就不是物質可以輕易衡量的了,不是嗎?

他醉心於此,又怎麽可能輕易甘於平庸呢?我的妹妹是其實是一麵鏡子,我們的眼鏡像極了。

所以,她就像我的父親一樣。隻不過,我的父親依靠著黑白的琴鍵,區李佳嘉依靠著五彩的畫筆。

我怎麽可能不能體會為人父母的悲傷呢?就像我一定會傾盡全力去保護我的摯愛一樣。

這也是為什麽我會站在你的麵前了,我的老同學。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誰也不能帶走小不點,她的出現這已經是我的宿命了。

“好極了,那麽,你就不應該否決我!”

可是,這怎麽能化為一談呢?小不點的侄女是小不點的侄女,死去的藍柳麗是死去的藍柳麗。我身旁的莫蓧莎跟她們有什麽關係嗎?

金翔,我很好奇。你似乎想通過傷害莫蓧莎,來證明自己是對的。是嗎?這樣你就能洗脫涉嫌殺害藍柳麗的嫌疑了,對嗎?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在殺人!就像你曾經涉嫌參與藍柳麗的凶案一樣……”

此刻,金翔露出了一個十分奇怪的表情,就像對牛彈琴一樣。我很不喜歡,他似乎在嘲弄著我的愚昧無知。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是當時在場的我們陷害了葉賢,然後我逃之夭夭也就順理成章了,對嗎?”

我點頭。是啊,這又怎麽解釋呢?如果你是清者自清,你何必掩人耳目呢?

“明明自己是警察……卻不相信警方調查、法院審判的結果!那麽你的下場又會比葉賢好到哪兒去呢?你可千萬別忘了,如果你要推卸責任,我頂多讓葉賢坐了2年的牢獄。他真正的死因,是出獄後不久的自殺身亡。我們狹路相逢至此,我本還對你抱有一線生機的希望,現在看來,我也不必多加僥幸了!”

話音剛落,須臾,金翔麵露大失所望的神情,漸漸地放開了緊握手中的鎖鏈。你見過狼嗎?我第一次親眼目睹,它馬上要取人性命了。

在它們還沒有撒丫子的時候,它們與狼青多麽相似。直到它們有條不紊地排兵布陣時,我才看到了一雙雙嫉惡如仇的眼鏡!

狼的眼鏡較之狼青紋路更深邃更鋒利,猶如一把無形的刀刃一樣!

它們交叉的換位,永不停歇地步伐……讓人一下子難以用肉眼去辨別它們的數量!這種天生就要征服自然的戰鬥種族非常的可怕!

如果你逐一細賞他們的腳步,就會覺得這不過是一團不起眼的焰火。可是當它們凝聚在一塊兒的時候,宛若一顆膽敢撞擊地球的彗星!

就在它們騰空飛躍的刹那,時間再一次靜止了。

它們黑白分明的肌膚,猶如定格在了一片灰蒙蒙的冰窖裏。我差點兒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直到我閉上眼,睜開眼的刹那,然後眼前的一切,又都像剛才躲避狼青的追擊一樣。

塵世的所有喧鬧,都不及我的心跳來得更真實也更強烈。這一次的時間凝固,與以往的哪一次都不一樣。

我可以肆意走動在這一片叢林裏了,哪怕眼前不過是一片灰色。我觸碰到了宛若冰雕的狼群,哪怕它停滯在空中,你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凶惡。

與狼青相比,簡直是雄鷹與雞的天壤之別。

萬籟俱寂,我走近了我的故交。

我的老同學,你的聲線變得更沉著了,肢體變得更加粗壯。麵容有著明顯動過刀的痕跡,猶如休整了你的過去。我看不到你敞開心扉的樣子,正如看見了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

但是,當你形成一具雕像的時候,我卻在你的心口看得一清二楚。

“你聽見了嗎?小金子,咱們今天可算大發慈悲一回了。你都這副人模狗樣的了,你還裝什麽清高呢?是不是?”

滿頭大汗的金翔終究還是給從洗手間裏拽了出來。汪洋赤著上身,下身不過套著一條花花綠綠的褲衩。兩人的手裏都夾著煙,隻不過金翔手抖個不停,汪洋卻前所未有地暢快。

這還是個人嗎?

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與汪洋的打扮無異,坐在床沿。目光無不被藍柳麗的行徑所吸引了。

衣衫不整的她似乎已經傻了,麵露微笑地抱著一隻泰迪,手上拿著一隻勺子。隻見藍柳麗一麵給泰迪喂狗糧,一麵又把狗糧往自己的嘴裏送。

狗糧是什麽東西呢?是一團冰冷的、凝固的、臭熏熏的“泥巴”,為什麽狗糧是這副德性呢?因為狗改不了吃屎。

“啊啊啊啊!”一向在身邊人麵前充大頭的金翔,看到眼前這一幕終於還是大驚失色了。藍柳麗已經毀容了,一張清秀的麵孔猶如鑲嵌著一層層密密麻麻的格子。

每當她給泰迪喂上一口狗糧,她就會照著鏡子,然後往臉上刻上一刀。緊接著,她低下滴血的腦袋,周而複始地衛詩。也不管泰迪是真餓還是假餓。

泰迪吐出來,她還要吃進肚子裏麵去。

“你他媽是不是有意膈應人啊?”

坐在床頭冷眼旁觀的小迪一腳踹到藍柳麗的後腦勺上。

“又是吃大便,又是毀容……嗬嗬,你是不是後悔伺候我們三個男人了,然後羞恥心過意不去呢?我告訴你,藍柳麗。這是你咎由自取的!是你主動讓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一塊享受的!這他媽合情合理!”

然後呢,地上滾下了一瓶避孕藥。沒有人喜歡聞到狗糧的味道,正如沒有人喜歡看到她毀掉的容貌。

藍柳麗卻心滿意足地擁有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