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

“把人帶上來。”隨著青鬆一聲令下,兩個赤著胳膊的大漢將一個衣衫襤褸,長發垂麵的女子押了上來。

這牛鼻子老道又在搞什麽東東?風雅頌死勁瞅著那個被押住動彈不得的女子:黑色的緊身衣被人用利器撕出一道道口子,露出盈白嬌嫩的肌膚,可惜的是那肌膚上遍布著猙獰的傷痕,傷痕上流出的血液已經幹涸,形成可怖的血痂,讓人不禁心裏為之一顫。

女子一直悶聲低著頭,下垂的長發讓人看不清楚她的麵容。青鬆道人不以為意地瞥了那女子一眼,向押著她的大漢命令道:“把她的頭抬起來。”

一個大漢轉身走到女子麵前,正準備伸手搬起她的腦袋,女子卻自己先一步抬頭,黑亮的長發順勢滑至頸後,那張妖冶媚惑的麵容隨之出現在眾人眼前,那不屈的眼神仿佛是對禁製他的人的嘲諷。

哇,又是一個美女耶!風雅頌不禁在心裏感歎,又覺得那些人把一個美女弄得如此狼狽實在是太不人道。

當女子抬頭的那一瞬,徐行書等人均被震了一驚:幽冥使,怎麽會落在這幫人手裏,她不是一直藏身在各處悄悄聯係著其他零散教眾的嗎?同行的隨從有幾個忍不住開始**,被徐行書生生押了下來。

在場的其他人悄聲議論著,不明白青鬆道人在這個時刻押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意欲為何。青鬆道人等眾人稍微安靜點後,站上前道:“諸位,這次的請劍儀式是為了表達各位武林同盟向紅蓮魔教餘孽宣戰的決心,而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這個妖女,就是那魔教裏四使之一的幽冥使,今天,貧道將在此用她的鮮血來祭奠滄淚劍!

兩個大漢接到青鬆道人的眼神示意,用力在那女子小腿上一踹,女子吃痛跪在地上,但麵上沒露出半分示弱的表情,眼裏的嘲諷意味更深。

青鬆道人似乎並不急著一劍殺死這個女子,悠然走至她麵前,揚起拂塵在她背上狠命一擊,女子吃痛吐出一口鮮血。

而此時隱藏在人群中的殷鑰已經沉不住氣想要衝上前去救人,卻不料被殷落死死地拽緊了胳膊。

“哥,他們要殺音兒呐!”殷鑰的聲音透著急迫與悲愴。

“長老還沒有下命令要我們動手,我們就不能輕舉妄動,你可知道,一個小小的差錯,就可能會陷紅蓮教於滅亡。”殷落沉聲對殷鑰道,盡管他自己心裏也十分不忍。

青鬆道人見周圍還是沒有什麽動靜,又揚起拂塵在女子背上連抽十幾下,痛得女子忍不住慘叫出聲來。但青鬆道人把力道掌握得很好,並沒有讓她就此暈過去。

一直在人群中密切觀望著那女子的殷鑰已經雙眼犯紅,卻掙不開殷落緊抓住自己的那隻手。

在場的一些年輕俠客也忍不住轉過了頭,都覺得青鬆道人的做法有些過份,但轉念一想:那本來就是魔教妖女。

而本來是抱著湊熱鬧的心態混進來的風雅頌卻是義憤填膺:幾個大男子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是太不要臉了!此時的她也顧不得自身武功低微,滿腔豪情地就要衝上去打抱不平。

隻見她施展輕功,飛到了神台前,指著青鬆道人的鼻子吼道:“喂,牛鼻子老道,都這麽大把年齡了還欺負一個小姑娘,你羞不羞!趕緊將這姑娘給放了,不然姑奶奶我對你不客氣!”

“哪裏來的小賊,不想死的話速速離去!”青鬆探到風雅頌身上無半分內力,心知她不是紅蓮教的人,隻想趕快打發她離開。

“你想得美,今兒你要不把這姑娘給放了,姑奶奶我就跟你耗上了!”風雅頌一向都有點以貌取人,看見妖冶的美女和滿臉褶皺的老頭,自然心眼往美女那個方向偏,她才不管什麽正派魔教之分,反正她本身就是一個在江湖上打飄飄的小賊。此時她牛脾氣一上來,決定和青鬆道人杠到底。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別怪貧道以大欺小了。”青鬆道人做了這麽多的工作,非但不見紅蓮教的人有任何動作,反而還有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毛賊前來搗亂,心裏窩火,也顧不得什麽形象,灰色的浮塵直直朝風雅頌頭上揮去。

風雅頌見勢縱身往旁邊一閃,險險避過青鬆的著一記殺招,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枉你自稱修道中人,行為勾當真讓人不齒!”

青鬆道人被風雅頌罵得惱羞成怒,安心要留下她的小命,暗自運氣,伴隨著一聲“小賊,拿命來”,強大的氣流從他的雙掌湧出,直射風雅頌所站位置。

突來的變化讓風雅頌措手不及,心裏暗叫一聲:不好!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的她隻感覺自己腰間一緊,接著被人提著離開了地麵,下一秒,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已經被震得地皮都翻了起來。

開始看到風雅頌出現在神台前時,端木流軒大吃了一驚,突然的重逢,讓她在喜悅中又有一絲不可置信。但一想到目前的形式,又對風雅頌的鹵莽恨得牙癢癢。待她的情緒如此百轉千回一番後,就見風雅頌那小鬼竟然和青鬆道人動起手來,端木流軒顧不得其他,隻想趕緊把風雅頌帶離這是非之地。

“端木流軒,你這是什麽意思?”看清來人是天玄宮的少宮主,青鬆道人心裏雖怒,卻也暫時收起了攻勢。

“道長,這位姑娘乃是晚輩的朋友,年幼鹵莽,若有什麽不敬之處,還望道長大人大量,不與她計較,晚輩這就帶她離開。”端木流軒不理會風雅頌的掙紮,對青鬆說道。

“既然她是端木少宮主的朋友,那你麻煩你趕緊把她帶離,貧道還有正事要做。”人家把話都說這樣了,青鬆道人也不好多做糾纏,本來風雅頌就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隻要不再來礙事就好。

“快走。”端木流軒拉住風雅頌,死勁把她往台下拖。

“還有那個姑娘呢。”風雅頌固執地不願離開。

端木流軒看一眼隱忍著怒氣的青鬆道人,再看一眼倔起來跟小牛似的風雅頌,正打算把她敲暈了抱走,這時天上突然冒出了一朵煙花,緊接著是兵器交接的聲音,人群一下混亂了起來。

青鬆道人見勢,揚起拂塵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圈,便立即有一群穿著道袍的小道士圍了上來,裏三層外三層,在神台周圍形成一個天然防護圈。徐行書帶著幾個下屬一路施展輕功踏著小道士們的頭飛躍到青鬆道人跟前。

外圍的小道士欲上前援助,無奈場地太小,十個紅蓮教的特種暗衛,便將上百個小道士與神台隔開。

徐行書向青鬆道人釋放出一個金輪,帶齒輪的圓環呼啦啦地旋轉著朝青鬆道人頭上招呼過去,速度之快,在空氣中都要擦出火星子來。麵對來勢洶洶的金輪,青鬆道人措手不及,下意識地雙手握住拂塵兩端,橫在胸前,硬生生地接住這突然的一擊。

“碰!”拂塵與金輪的猛烈撞擊,震得青鬆道人兩手虎口發麻,往後猛退兩步才勉強站穩。

徐行書旋轉手上的另一個金輪將之前那個收回,然後躍到青鬆道人跟前,與之進身肉搏。徐行書的武藝本在青鬆道人之下,但他憑借著先手優勢,一時間跟青鬆道人對抗得平分秋色,難舍難分。

殷鑰趁兩個高手對決之際,抽劍一下刺穿看押洛音(幽冥使)的兩個大漢的心髒,下手之狠,辣,絕,讓在一旁湊熱鬧的風雅頌為之膽寒。

“音兒,你沒事吧?!”解決完兩個大漢,殷鑰一下蹲身到洛音麵前,扶助她的雙肩問道。

洛音給了殷鑰一個寬慰的笑,示意她放心,卻又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見洛音如此虛弱的樣子,殷鑰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雙手用力,想要把她從地上扶起來,這時卻感覺有一股殺氣朝自己襲來。殷鑰趕緊抱著洛音在地上滾了一圈,回頭一看,殷落已經一劍了斷了那個衝入內圍想要偷襲自己的小道士的性命。

看著自己這個如此不顧大局的妹妹,殷落搖了搖頭,繼續揮劍擊退了幾個衝進來援助青鬆道人的武林人士,衝到擱置滄淚劍的神台前,欲拿起滄淚劍。

殷落的這些動作自然逃不過青鬆道人的眼睛,眼見那些能夠幫得上手的小道士都和神台隔得有一定的距離,而自己又被徐行書纏得拖不開身,情急之下的他一手揮舞拂塵擋住徐行書的攻勢,一手從道袍裏摸出一道符,撚起一個手決,朝殷落打去。

殷落側身躲過朝自己襲來的道符,於是這道符便直直朝站在他身後的風雅頌奔去,端木流軒情急之下雙掌交疊,憑借內力卸去道符所帶來的大部分力道,但殘餘著三分力道的道符打在風雅頌胸前還是讓她大吐一口鮮血,幾滴血珠在空氣中轉了幾圈後散落在靜置於神台上的滄淚劍上,隻見滄淚劍先是閃爍著發出幾縷微弱的光芒,逐漸形成一個小小的光環。隨之金光大閃,讓長年被雲霧籠罩的休月峰瞬時被光亮籠罩。強烈的光芒使得所有人都難以睜開眼,大家逐漸減緩了手上打鬥的動作,關注著這神台上突來的變化。

隻見滄淚劍在神台上不安分地震動著,像是要極力掙開什麽,強大的力道連帶著大地都在震動,一些修為尚淺的人甚至被震得跌了跟頭,風雅頌因為有端木流軒護著才能安然的站穩。

正在大家詫異於這變化之突然時,滄淚劍猛烈一擊神台,劍柄朝下,劍尖向天,豎立了起來。這時終於反應過來的殷落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伸出手再次欲拿下滄淚劍,卻不料滄淚劍呼嘯一聲,在天空中狂舞起來。

青鬆道人和徐行書也停止了打鬥,竄入空中,欲搶先一步奪下滄淚劍。但此時的滄淚劍就如一個頑皮的孩子,在空中東遊西**,誰都無法觸碰它分毫。它在徐行書頭上轉了一個圈後,直直朝休月峰山頂射去。

“追!”徐行書和青鬆道人帶領的兩撥人馬緊隨其後,一幹武林人士也是不甘落後。

“喂,我們也去湊下熱鬧吧。”風雅頌一扯端木流軒的衣袖道。她現在學聰明了,知道端木流軒是一張很好的救生符,所以當她預料到可能會有危險時,就想到把端木流軒也拉著一起。

念及風雅頌的傷勢,端木流軒本不想再淌這個渾水,但想到這是風雅頌第一次主動想動要和自己一起,心裏欣慰,便答應了下來。

待端木流軒和風雅頌來到山頂時,一大堆人已經圍著滄淚劍打得難舍難分。風雅頌拉著端木流軒,穿過一撥撥人群,找到一塊橫臥在懸崖邊的天然大青石,拍了拍衣服,一屁.股在上麵坐下,對著端木流軒道:“這個位置好,坐這裏看。”

見風雅頌一副悠哉遊哉的模樣,端木流軒有些哭笑不得:別人在那裏鬥得如此激烈,你到好,大老遠地跑上來看戲。

雖是無語,端木流軒卻也依言坐在了風雅頌旁邊,心道:反正有她在,就好。

“哇哇哇,那牛鼻子老道好厲害,一個人打倒一片!”

“啊啊啊,那個耍金輪的也很猛啊,這麽多人都攔住不他!”

“哎,你說那些小道士雜就這麽苯呢,這麽多人擠一塊兒,不是成心找摔嗎?”

“哎,好可惜,那個美女居然被人打臉了,不知道會不會毀容啊。啊,美女,有人衝上來了,你愣著幹什麽啊,左邊左邊,哦不,右邊右邊!”

“……”

“我說,你難道就不能安靜點!”在自己的耳朵被風雅頌荼毒了近一柱香時間後,端木流軒終於忍無可忍吼出來了:你看戲就看戲唄,還配什麽音啊。還有,你就那點出息,看見個美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坐在你麵前的本少宮主才是一貨真價實的美女,怎麽就不見你這麽激動過?!

“太安靜了,人生就沒有樂趣。”風雅頌雖然口頭上將端木流軒的話頂了回去,到也真的嘴巴消停了下來,她可不想在這戲演到最精彩的時刻,來浪費精力和端木流軒吵架。

正在風雅頌看戲看得興致勃勃,麵泛紅光之時,滄淚劍卻像著了魔似的轉向一下朝風雅頌刺來。堅硬的劍柄猛烈撞擊著風雅頌的胸口,將她一下從青石上麵掀翻,隨即直直地朝懸崖下麵摔去。

端木流軒一把拉住風雅頌的衣袖,卻被強大的衝勁帶著一起跌落懸崖。

休月峰高達千丈,周邊都是嶙峋的山石,若有人不幸失足落下,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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