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毒

“小妹妹,你還好吧?”風雅頌整個腦袋竄到小女孩麵前,嚇了人家一跳。

小女孩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陌生人,愣住了。

端木流軒不動聲色地將風雅頌拉後幾尺,對小女孩說到:“剛那長毛怪物已經被我們打跑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一個小女孩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嗎?”

“多謝兩位姐姐救命之恩。”聽完端木流軒的敘述,小女孩對兩人一拱拳道,舉止得體,顯然是受過良好的教養。看著兩人朝自己投來的好奇目光,接著開口道:“我是萬毒穀穀主的小女兒,來這裏本來是想采集些昆蟲植物拿回去煉毒,卻不料中途遇到了那個長毛怪,我打不過它,於是,呃,就像你們之前看見的那樣了。”

“萬毒穀!”這個地方端木流軒聽過多次,相傳萬毒穀是一個專門煉製毒物的地方,世上最烈性的毒均產自此處,隻是那裏的人都不太喜歡與外界人士交流,加之本身地處偏僻,久而久之,萬毒穀竟像是在江湖上隱形了一樣。所以端木流軒剛聽到“萬毒穀”這三個字,也不由得小小的驚訝了下。

端木流軒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她也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一套類似苗疆的衣物,身上零零碎碎的掛滿了各種奇怪的飾物,像是蟲草之類的東西

想不到這麽小個孩子就懂得一個人來采集原料煉製□□,看來人說:萬毒穀內人人皆毒,物物帶毒,的確並非誑語。端木流軒心道。

雖然對方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但端木流軒可不敢把她當單純的小朋友看待,或許潛意識裏,她對萬毒穀那個地方就有著十分抵觸的情緒,不願和那裏扯上任何關係。見小孩已經沒有大礙,簡單地交代一句:“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可以自己回穀了,我們先走一步。”說完拉著風雅頌便欲離開。

“姐姐請留步!”端木流軒剛走了沒兩步,聲後便傳來小女孩的挽留聲。

端木流軒想裝著沒有聽到,繼續走自己的,卻被風雅頌使勁拉著停了下來:“你幹嘛走這麽快,趕著投胎啊?”

此時小女孩已經追了上來,繞到兩人麵前,道:“兩位姐姐剛救了八寶一命,這裏又是萬毒穀境地,於情於理八寶都該邀兩位姐姐到萬毒穀小住幾日,好能盡下地主之誼,同時答謝兩位姐姐的救命之恩。”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若是一般人定是就此應允下來,可端木流軒並不是一般人。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惜我們還有要事得做,無法到貴穀小住了。”端木流軒說完,又欲再次把風雅頌拉走。

風雅頌見八寶瞬間變得通紅的雙眼,一下子來氣了,大力甩開端木流軒的手,吼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人家好心好意地邀請我們,你就這樣給駁回去,也太不通清理了吧。再說,你就放心讓這樣一個小女孩獨自走回去?剛那白毛怪是被你打跑了沒錯,可難保等會不會再來隻什麽綠毛怪,黃毛怪!”

“是啊,姐姐,你就去一下嘛。”見有風雅頌幫忙說情,八寶趕緊對著端木流軒趁熱打鐵道。小臉皺成一團,十分委屈的樣子。

端木流軒自然不吃她那一套,隻是看見風雅頌咬唇瞪著自己,一副“你要不答應我就和你分道揚鑣”的表情,隻得硬著頭皮應允下來。

八寶見端木流軒終於有所鬆動,立刻換上一副歡欣雀躍的表情,一手拉著風雅頌朝萬毒穀奔去。她本來也想去拉下端木流軒的,隻是看著端木流軒鐵青著一張臉,所以沒敢妄動。饒是如此,端木流軒一路上也還是臉黑得堪比包公,感覺是自己的私有物被別人侵.犯了,但又不好明目張膽的和一個小屁孩吃醋。其實這也不能怪端木流軒冷酷,她從來都是對小孩無愛,當然,風雅頌例外。

三人很快來到萬毒穀穀口,穀內的建築物被一排高高的柵欄包圍,讓人無法看清。看似粗糙的柵欄上方卻雕刻著一隻張牙舞爪的飛龍,對著萬毒穀大門的方向怒目而視。十二個守衛手持長戈分立大門兩側,神情嚴峻,不容哪怕一隻蒼蠅未經允許就從他們眼前飛入穀中。

守衛真夠深嚴的。端木流軒心中暗歎,她有點詫異為什麽一個這麽不起眼的地理位置又這麽偏僻的小穀,還需要如此慎重其事的守衛。

八寶徑直朝大門方向走去,兩旁守衛看清來人後都恭敬地退後兩步,讓出道來。

三人剛進穀沒走幾步,就見一身著獸皮大衣的少年迎麵奔來,雙手扶住八寶的肩道:“八寶,你可算回來了,今兒你采集蟲草怎麽去了這麽久,你要再不回來,我都準備派人去四處搜山了。”

“哥,你窮擔心什麽,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八寶說完衝少年做了一個鬼臉。

“沒事就好,你呀,總是這麽皮。”少年笑著刮了一下八寶的鼻子,抬起頭,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八寶身旁的端木流軒和風雅頌兩人,疑惑道:“這兩位是?”

“哦,這兩位是風雅頌姐姐和端木流軒姐姐(路上八寶向風雅頌打聽的名字),今天我去采集時被一隻長毛怪攻擊,就是她們救的我。”

“什麽,你!”少年聽聞八寶被長毛怪攻擊,頓時瞪圓了眼睛。

八寶吐著舌頭後退幾步,藏到風雅頌身後,避過少年的眼刀。

少年注意到還有外人在此,不好發作,收回眼刀,換上一副溫和有理的表情,對端木流軒和風雅頌一抱拳道:“多謝二位對舍妹的救命之恩,還望二位能在此小住幾日,讓羽正能有機會好好答謝二位。”

真不愧是兄妹倆,說起話來全是一個調調。端木流軒心裏嘀咕著,並未答話。

風雅頌見端木流軒沒有吭聲,隻得接話道:“沒有什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心裏也在嘀咕:搞什麽嘛,這種場麵不是應該由你來應付的嗎。

“風姑娘真是俠骨柔腸,在下這就去安排兩位姑娘的住宿。”商羽正笑容可拘地說完這句話後,轉步離開了。

端木流軒心裏很不爽,十分不爽,盡管這兩兄妹的態度一直都有理有節,她仍是十分不爽。尤其看到那個叫羽正的家夥臨走時看風小鬼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就越發的感覺不爽了。

風雅頌和端木流軒在客房裏呆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有丫鬟來道:“兩位姑娘,穀主邀您們到大廳一敘。”

到別人的地盤上作客,見見主人也是正常的禮節,風雅頌簡單的收拾了下,拉著極不情願的端木流軒來到了大廳。

此時萬毒穀穀主——商更弦,看見一紅一白兩抹身影步入大廳,忙從虎皮坐椅上站起身來,一臉笑容地向兩人迎去,道:“二位可就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請上座。”

二人坐下後,風雅頌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商更弦閑扯著,無非就是一個感謝一個謙虛之類的客套話,偏偏一向善於交際的端木流軒從進大廳至今就沒說過一句話,急得風雅頌滿頭大汗,把平時在戲文裏偷聽到的交際用語全用上了,可這萬毒穀穀主似乎絲毫沒有讓兩人離開的意思。這下讓一向聒噪的風雅頌也不禁大呼受不了:這萬毒穀穀主也熱情過頭了吧!

端木流軒始終保持著沉默,一直悄悄地觀察著商更弦,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商更弦雖然一直在和風雅頌東拉西扯著,但他的目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自己身上閃爍一道,雖然他刻意裝得很不經意的樣子,但次數多了,還是會有感覺的。端木流軒覺得,商更弦的目光有些古怪,絕不僅僅是對女兒恩人的好奇,還有些其他什麽,自己也說不出來。她當然不會自戀地認為那老頭是看上自己這個黃毛丫頭了,但商更弦那種若有似無的目光卻讓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貌似我以前並不認識他啊,端木流軒心道。

風雅頌邊和商更弦閑扯著,邊向桌上的茶水點心發起進攻,終於,在她消滅盡三杯茶和兩盤點心後,滿足地打了個隔,然後堅決向商更弦提出告辭。而商更弦似乎還一副侃得意猶未盡的樣子,隻是見風雅頌態度堅決,也不好強留,隨即派人將她們送回客房。

風雅頌見自己終於不用和一個老頭子侃天侃地了,趕忙拉著端木流軒往客房跑去。跑了一段路後,風雅頌譴走負責送她們的兩個丫鬟,和端木流軒緩步在萬毒穀花園中遊走。

“哎,我說這萬毒穀穀主,還真夠熱情的啊!”風雅頌雙臂展開,於夜深人靜中感歎,也想趁此機會撬開端木流軒那張被蠟封了似的嘴巴。可回應她的,除了沉默,就還是沉默。

風雅頌覺得奇怪,繞到端木流軒跟前,想看看她到底怎麽了。卻見端木流軒秀氣的眉頭緊緊皺著,赫然呈現出一個“川”字。

“年紀輕輕就皺眉頭,小心變成小老太婆哦。”風雅頌說著,素手順勢撫上端木流軒緊皺的眉頭,輕輕地揉著。

感受到眉尖突然而至的柔軟,端木流軒一愣神,低頭看著風雅頌道:“你幹什麽?”

見端木流軒總算回神,風雅頌吐著舌頭將手收回,道:“我這還不是怕你苦成小老太婆,才好心幫你揉揉嘛。你說你,自從一進了這萬毒穀,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非但不吭聲,還老愁眉苦臉的,你到底什麽了啊?”

“……”端木流軒深深地看了風雅頌一眼,沒有說話。

“有什麽事你就說出來吧,我保證不嘲笑你,再怎麽也好過你現在這麽糾結。”風雅頌見端木流軒好似有什麽難言之隱,好心開導道。

“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見風雅頌一副“你不坦白就別想離開”的樣子,端木流軒避重就輕道。

“啊,為什麽?雖然這穀主是羅嗦了點,但總的來說這地方還不錯啊。呃,好吧,既然你這麽不喜歡這裏,我們休息一夜就盡快去向穀主辭行吧。”風雅頌以為這是端木流軒糾結的根源,於是順從道。

“現在就離開,不要辭行了。”端木流軒直覺這萬毒穀不是什麽好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呆。

“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人家好歹是對我們以禮相待,我們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也顯得太沒禮貌了。再說,八寶好不容易才說服我們住進來,要我們這麽快就走了,她該多傷心啊。”風雅頌對端木流軒的急迫表示不可理解。

“你到是會考慮別人的感受,怎麽從來就不想想我的感受?”見到風雅頌那振振有辭的樣子,端木流軒更覺心裏堵得慌,口氣也一下變得生冷。

“你怎麽又這麽蠻不講理了,我哪有不在乎你的感受,剛不是已經答應你盡早離開這裏了嗎,盡管我到現在也不清楚你到底是哪根筋抽著了這麽不待見這裏!”風雅頌心中也來了氣,對著端木流軒一口氣吼完這句話,疾走幾步,甩下端木流軒,先一步回到客房。

端木流軒眼睜睜地瞧著風雅頌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消失,心中無奈,暗歎:我的心,你又怎麽會懂。

第二日一早,商氏兄妹便前往客房邀風雅頌她們前往萬毒穀後山一覽,說是要盡盡地主之誼。

風雅頌雖然還生著端木流軒的氣,但也沒忘要向萬毒穀主人辭行一事,隻是見人家大清早的就盛情款款地前來相邀,自己若在這時候說要走也太不給人麵子了,於是決定先去應付一陣,再來提“辭行”一事。

反正我是答應她今天去辭行,至於是今天什麽時候麽,那隨我高興。風雅頌心裏對自己道,之後便問心無愧地和商氏兄妹離開了客房。至於端木流軒麽,因為她自始自終都擺著一張撲克臉,讓商氏兄妹不敢主動招惹,便獨自一人留在穀內。

風雅頌隨商氏兄妹來到萬毒穀後山,見識奇珍異草無數,讓自認為見識廣博的自己也不由得歎為觀之。讓風雅頌想不通的是:這萬毒穀守著自家這麽多寶貝資源,八寶怎麽還需要獨自一人到穀外去采集願材料呢?

三人在後山遊走了好一陣,期間風雅頌幾次想提出“辭行”一事,都被商氏兄妹興致勃勃的介紹聲打斷。她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想著等他們安靜點再說此事吧。

這樣兩個導遊一個客人的模式一直維持到當日中午,商氏兄妹自然還沒盡興,但聽到來自風雅頌肚子的抗議聲,終於暫停了滔滔不絕地推銷自家後山。商羽正提議就地取材,在此地野炊,八寶馬上舉雙手讚成,風雅頌想著:隻要有得吃就好,我正好趁午餐的時候跟他們說辭行的事情。

風雅頌負責坐在一旁生火,等著商氏兄妹把野味打來。不一會,便見商羽正獨自一人提著兩隻野雞朝自己走來。

“八寶呢?”風雅頌問道。

“光吃野味容易口渴,我讓她去湖邊打點水來。”商羽正笑著在風雅頌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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