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困

端木流軒將藥丸碾碎衝散後喂風雅頌服下,之後在她床頭守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便見她臉上的烏青色逐漸退去,隻是人還昏迷著。

端木流軒伸手撫了撫風雅頌已經開始恢複紅潤的臉蛋,道:“算你命大,這次中毒不深,還沒死掉。”

“砰砰”,正在端木流軒對著**昏迷的人喃喃低語時,身後傳來了敲門聲。

是誰這麽不知趣,這個時候來打擾本女俠?端木流軒略一皺眉,道:“進來。”

“端木姑娘,少穀主請你到書房一聚。”一個丫鬟走進房間道。

“我沒空。”端木流軒心道:這個商羽正還真是好笑,我跟他有什麽好聚的?

“少穀主說,是關於風姑娘的事,端木姑娘不去的話一定會後悔的。”丫鬟老老實實地轉述道。

“……”

見端木流軒陰著臉沉默半晌,丫鬟以為她被惹生氣了,逮著機會悄悄地退出了房間。她寧願回去被主人責罰,也不想在這裏看端木流軒的冷臉,實在太嚇人了!

端木流軒確實有些生氣,她一直覺得風雅頌都是隻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盡管那人現在還並沒喜歡上她,但她覺得自己是最有資格占有風雅頌全部的人。現在又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個商羽正,還理直氣壯地說要跟她談談關於風雅頌的事,他憑什麽啊?!端木流軒心中憤憤。

自個兒生了一通悶氣後,端木流軒還是決定親自去見見商羽正,好歹得警告下他別再打風雅頌的歪主意。

丫鬟退出房門後,還是沒敢就這麽直接回去複命,於是隻得在門口呆著。等了一會兒,看見端木流軒推門而出,心中鬆了口氣,殷勤道:“端木姑娘,奴婢這就為您帶路。”

丫鬟將端木流軒帶到一間書房門外,道:“就是這裏了。”說罷退至一旁。

端木流軒沒有理會丫鬟,推開書房大門走入,隻見屋內太師椅上端坐著一、人,並不是自己以為的商羽正,而是——商更弦。

“商穀主,是你找的我?”端木流軒皺眉,不明白商更弦為什麽要假借他兒子的名義把自己哄騙到這裏來。

“如果不是用羽正的名義,不是用那個姓‘風’的小鬼作誘餌,你會這麽快就乖乖出現嗎,嘿嘿嘿嘿。”商更弦的笑聲讓人像是喉嚨打結了摩擦所發出,十分詭異,使得端木流軒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商穀主如此大費周章地把我騙來這裏,目的為何?”意識到自己上了商更弦的當,且眼前之人對自己並不存善意,端木流軒很快恢複了冷靜,迎視著商更弦那張陰險的老臉,問道。

“不愧是陰風水母的女兒,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如此鎮靜。”商更弦陰笑著吐出這句話。

端木流軒聞言心裏一驚:“陰風水母”是娘二十五年前在江湖上的稱號,有多少年都沒被人提起過了,現在人們都隻會說“天玄宮宮主”,而不是什麽“陰風水母”,這老頭子突然提起娘這麽久以前的稱號,到底是想幹什麽?

商更弦趁端木流軒沉思之際,悄悄觸動了身後的機關,隻聽“嘩啦”一聲,地麵瞬間被拉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端木流軒聞聲看下地麵,心叫一聲“不好”,正要想閃開,便聽商更弦一聲“下去吧”,接著便感覺肩膀一沉,整個人朝洞口倒去。

端木流軒隻覺眼前光線一下子變得昏暗,整個人朝下做著自由落體運動。如此下落一陣,屁.股觸碰到了堅硬的石板地,疼得她牙齒一顫。再次抬頭,卻發現自己離之前那個地麵已有好幾丈的距離。

商更弦那張麵目可憎的老臉探到了地板裂口,對著底下的端木流軒一臉狂妄道:“終究還是個江湖經驗不足的小娃娃,這麽容易就中計了。上次在海上讓你僥幸逃過一劫,不過這次,你可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原來上次在海上遇到的那批刺客是他請的人,看來這老匹夫是想要我的命想很久了啊。端木流軒暗自思忖,並不想與商更弦說話。現在對她來說,如何想辦法擺脫當前困境才是重中之重。之前確實是自己大意,不過這種大意,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商更弦見端木流軒沒有吭聲,以為她害怕了,繼續得意道:“你放心,我是不會就這麽快殺了你的,你一身這麽醇厚的內力,拿來煉毒做引子再合適不過。現在,你就乖乖等著做老夫的藥引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端木流軒被商更弦那刺耳的笑聲鬧得心煩,幹脆走到一個以商更弦的位置看不到的角度呆著:讓你這老頭得意!

商更弦想著自己該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於是再次觸動機關讓那條口子合上,留端木流軒一人在那黑暗的地下密室呆著。

這邊風雅頌服下了解藥,在端木流軒離開不久後,就自己醒了過來。起身舉目四望,周圍空無一人,心裏想著可能現在人都去吃飯了,也不甚在意。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風雅頌決定先去解決掉飲食這一民生大計再來考慮其他。

風雅頌一路輕車熟路地摸到廚房(她雖然是中級路癡,但是對於廚房這個地方有著超乎常人的心靈感應,這也是天賦啊),見隻有兩個廚子還在那裏工作,幾盤已經做好的點心擺著漂亮的花樣放在案台上。

風雅頌先是笑嘻嘻地去給那兩個廚子打了個招呼,便開始欣然享用著那幾盤點心。

兩個廚子見她能夠自由出入萬毒穀內部,又沒有穿下人的服裝,心道她應該是這裏的客人,便沒有在意。

風雅頌消滅了一盤點心,肚子就開始變得圓鼓鼓了,心裏私下將萬毒穀的點心與花溪寨,秋水山莊,天玄宮的一一對比,發現這不同地方的點心,風格就是不一樣。比如這萬毒穀的點心,就帶得有種藥草香味,口感很不錯。

這麽好吃的點心,幹脆也帶點去給端木流軒嚐嚐吧。風雅頌心裏打算著,趁兩個廚子忙活之際,拿出布袋,將剩下兩盤點心倒在裏麵,然後歡天喜地地回了房間。

風雅頌推開房門,還是沒有看見端木流軒的身影,終於感覺有點奇怪:晚飯應該吃完了吧,這端木流軒怎麽還沒回來?

風雅頌轉身正想離開房間去找端木流軒,就見到迎麵而至的商羽正。也許他知道端木流軒在哪裏,風雅頌如此想著,開口問道:“商少俠,你今天有見到端木流軒人嗎?”

“恩,有的,早先端木姑娘用過晚後膳見你還在昏迷,便告訴我們她還有事,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商羽正這段話自然是商更弦教他說的,本來商更弦想把和端木流軒一路的風雅頌也一並解決,但最終在商羽正的求情下作罷,於是他再三囑咐商羽正不要讓第四個人知道端木流軒受困的事,以免多生事端。

“她把我留這裏,一個人離開了?”很顯然,風雅頌對商羽正的答複十分懷疑。

“恩,你也知道,端木姑娘並不喜歡呆在這裏,加之之前穀裏來了人,對端木姑娘說了件什麽很重要的事,她才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商羽正盡量把謊言說得合情合理一點。

“哦,我知道了。”風雅頌一邊答複著一邊往房間裏麵走。

“風……風姑娘。”

“還有什麽事?”

“你,現在不會離開這裏吧?”見風雅頌投來疑惑的眼神,商羽正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風姑娘之前誤中了萬毒穀的毒,現在雖然已經服下了解藥,但身子仍然十分虛弱,以你現在的情況還不適宜上路。不如在這裏多修養幾日,待身體康複後,若風姑娘還是要離開,在下,在下自會派人護送。”

“商少俠有心了,我暫時還不會離開的,隻是現在有些累了,你如果沒事了的話……”風雅頌不急不緩地下著逐客令。

“那在下就不打擾風姑娘休息了。”見風雅頌已經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並願意留在這裏,商羽正此行的目的也算達到了,盡管他現在很想留下來和風雅頌多說說話,但也深知“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於是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風雅頌所呆的客房。

見商羽正走遠,風雅頌才關緊房門,單手托住下巴思量著。商羽正剛自以為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實則漏洞百出,自早上那件事後,風雅頌相信這時的端木流軒斷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離開。再說,她們是從懸崖上落下後又走了好長一段路才來到萬毒穀的,外人又會從何得之她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所以,有人到這裏來找端木流軒也是很不現實的。風雅頌雖然平時老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但不代表她就是真的無知愚昧,所以別人想要騙她也並不是如此容易。隻是令她想不通的是,端木流軒為何會突然失蹤,商羽正又為何會對她說謊。

雖然心中依然存在困惑,但風雅頌直覺端木流軒現在就在這個萬毒穀內,她決定盡快將端木流軒找出,到時候一切就都明了了。

到哪裏去找人呢?風雅頌想著,既然人是在萬毒穀失蹤的,那麽作為萬毒穀主人的商更弦就應該是理所當然的知情人。她剛已經和商羽正有過對話,接下來就該是去找商更弦聊兩句,沒準能獲得什麽意外的情報。風雅頌從丫鬟嘴裏得知目前商更弦所在的書房的位置,很快摸到了書房門口。

“端木流軒,告訴你個好消息,明天,你就能和我的寶貝毒物合二為一了,你現在可別太興奮哦,啊哈哈哈哈~”

風雅頌正準備敲門進入,突然聽到從房間裏傳出一個蒼老中略顯沙啞的聲音,是商更弦!

原來端木流軒真是被他們困住了。風雅頌心中憤憤,卻不敢貿然敲門,她往紙窗上截了一個小眼,通過這個小眼觀察著裏麵的情況。

隻見諾大的房間裏,隻有商更弦獨自一人,低頭對著地板在不停地在嘀咕著,而地板下方卻無半點動靜。

這下風雅頌心中有些不確定,是端木流軒確實被困在裏麵還是商更弦老年癡呆了在自言自語。風雅頌將窗戶上的小眼截得更大一些,湊近腦袋仔細往地麵瞧著。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在她眼前赫然出現一個黑深的大洞,深不見底(至少在她那個角度見不到洞底)。

難道端木流軒現在在那洞裏?風雅頌倒吸一口涼氣,不覺中碰到了窗簷,這點小小的動靜馬上引起了商更弦的注意。

“誰?!”商更弦對著門口厲聲質問道。

風雅頌正準備使用自己的獨門絕技——金蟬脫殼。卻見一個丫鬟來到門口敲門道:“穀主,夜宵送來了。”

原來是丫鬟,商更弦鬆了口氣,想著這裏還非法拘禁了個大活人,人來人往的畢竟不大方便。於是對丫鬟道:“我今天不想吃了,你先端走吧。”

丫鬟聽話地離開後,商更弦再次觸動身後書桌上的機關,使裂口關閉,才離開書房,並親自將房門上鎖。

風雅頌一直躲在窗戶旁的大樹後,確認商更弦已經走遠,才撬開窗戶跳入書房。書房裏的燈燭已被盡數熄滅,為了不引人注目,風雅頌隻得從懷裏摸出一塊被摩擦得十分光亮的白色石頭,借著它微弱的反光能力,在書桌上摸索著機關的位置。

“奇怪,我明明記得剛那老頭是按的這哪裏啊,怎麽找不到了。”風雅頌疑惑地自問道,右手不經意間觸到書桌上一塊小小的突起,用力往下一按,隻聽“嘩啦”一聲,地麵再次裂開一條口子。

果然是這裏沒錯,風雅頌心中一喜。

聽到聲音的端木流軒,以為是商更弦那老頭又去而複返,心下氣急:“你都嘮叨了我一晚上了,怎麽還不肯消停下,就算真想把我拿來練毒,至少也不要影響我現在的睡眠吧!”

“啊,誰要把你拿來練毒啊?”風雅頌將腦袋湊到洞口,問道。

“風兒?!”端木流軒聽清來人的聲音後,又驚又喜,但一考慮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立刻沉下聲來,道:“你來這裏做什麽,還不快走!”

“暈,我當然是來救你的了,我走了,留你在這裏被人拿來煉毒啊。”風雅頌覺得,端木流軒應該是在這裏被連續關了幾個時辰,關糊塗了,所以沒跟她計較,自己在洞口周邊徘徊著思考該如何救她出來。

“我不需要你救,你現在趕快離開這裏,越快越好!”比起自身的安危,端木流軒更擔心風雅頌能不能夠自保。自己現在都還沒能想到出去的法子,難道還去指望那個要武功沒武功,要謀略沒謀略的小鬼?

“切,我管你需不需要,姑奶奶我今天心情好,才大發慈悲來救你一命,要換平時,你求我我還不幹呢。”風雅頌再遲鈍也明白端木流軒是在為她的安危找想,才讓她離開的,她隻是看不慣端木流軒那一副啥事都自己一人做主的樣子,牛脾氣一上來,也不再理會端木流軒,專心致致地在上麵翻箱倒櫃,看能不能找到跟長繩之類的東西把端木流軒拉上來。

“風兒,算我求你了,趕快走吧。”端木流軒一邊勸著,一片焦慮地往上看著,生怕商更弦一個想不通,又殺來個回馬槍,到時候,兩人都玩完了。

“我不跟你廢話。”風雅頌說完這句話後,任端木流軒再如何哀求,激將,也不發一言。

作者有話要說:為防止兩人在密實長期作戰,先把彈藥帶充足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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