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爾冬雲輝篇 6
“對，昨天晚上。”母親向普雲輝確認了一遍。
普雲輝反應過來，立刻看向陳爾冬。
陳爾冬沒有理會他的目光，隻是接過了母親手裏的熱水壺說：“媽，我們下去吧。爸還在等著我們呢。”
“唉，你這孩子，我和雲輝說著話呢，你有沒有禮貌？”母親瞪她一眼。
爾冬沒理會這一眼的威力，隻是說：“那我先下去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就走鈐。
普雲輝還在和母親說著什麽，大致是在問“怎麽出的車禍”、“什麽時候能出院”這類的話題。
爾冬本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解釋一下自己昨天晚上為什麽還沒有等到他就先走了，但是看到普雲輝和王蜜蜜在一起，她就無端的來氣。
陳爾冬回到病房沒有多久，母親也回來了，也許是因為遇上了普雲輝，她的心情非常好。一進門就和父親兩個人談論起了關於普雲輝的話題。光是“雲輝的女朋友真的好漂亮”這句話母親就重複了不下五遍。
陳爾冬聽著來氣，可是這惱火又不能對著父母發泄，她隻能自己憋著，感覺都快憋出了內傷。
母親說：“雲輝女朋友的母親在住院，所以他才來醫院的。哎呀，我就說，這孩子有孝心，做了誰的女婿誰走運，可惜我們沒有這個福分咯。”
“媽！”陳爾冬大叫一聲。
“好好好，我不說了。”母親比了一個閉嘴的姿勢。
因為父親沒什麽大礙，母親一個人在醫院照顧就能忙過來，陳爾冬當晚沒有留宿醫院。
可能真是冤家路窄，陳爾冬去取車的時候又碰到了普雲輝和王蜜蜜。他們兩個也正下來取車。
這次普雲輝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麵，而王蜜蜜因為跟不上他的腳步遠遠的落在了後麵。陳爾冬用目光丈量了一眼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隻覺得普雲輝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王蜜蜜也看到了陳爾冬，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小跑了幾步靠到了普雲輝的手邊。女人對於敵人總有一種特別的敏感，王蜜蜜就是，她對陳爾冬的敵意像是與生俱來的。第一次在老久的婚禮上，她都從來沒有見過陳爾冬，可是冥冥之中就一眼認定了這個女人是她的敵人。
“陳爾冬。”普雲輝遠遠的叫了一聲，那叫聲還帶著幾分熟稔。
陳爾冬本來打算裝作沒有看到他們兩個，直接坐進車裏算了。可是既然普雲輝如此友好的和她打了招呼，她若不禮貌的回應那也說不過去，她不想讓王蜜蜜這個外人看出了他們兩個之間的端倪。
“嗯。”陳爾冬對他們揮了揮手。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可是普雲輝似不願放過她，繼續往她這個方向走了幾步。
“回家嗎？”他問的很自然，這樣的對話越聽越像是兩個朋友之間的寒暄。
“嗯。”陳爾冬點了點頭，心裏卻咕噥著也不知道這個幹什麽。
“好，路上小心。”
普雲輝大氣的結束了他們之間的對話。爾冬莫名的鬆了一口氣。而她看得出來，那邊的王蜜蜜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爾冬剛剛發動了車子，就見普雲輝的車子像是獵豹一樣衝了出去。
這人，就算是送女朋友回家，也不用開這麽快吧。
明明一天什麽事情都沒有做成，可是陳爾冬還是一身疲憊，她回到家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蹬掉了高跟鞋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她在沙發上躺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才起來去翻找冰箱。冰箱裏隻剩下了一打雞蛋，因為沒有冷飯她連蛋炒飯都做不了。隻能從儲物櫃裏麵翻找出了泡麵開始煮泡麵。
在加安的時候，她時常熬夜，每次熬夜肚子餓的時候，從來不吃泡麵，因為普雲輝是不允許她吃泡麵的。他什麽都由著她什麽都好商量，可是唯獨在這件事情上，他的態度一直都很堅決。
他說過：“為了你好的事情，你都得聽我的。”
普雲輝有時候還是很霸氣的，隻是那時候表現的極少。
泡麵的香味飄滿了整個廚房，勾起了她的食欲。她開始找大碗把麵條盛出來的時候，屋外遠遠的射過來兩束燈光。
她放下碗看了一眼，有車子開過來了。
這個點，會是誰呢？為了看得更清楚些，爾冬從廚房裏跑出來，去客廳的落地窗前看。那輛車子已經停在他們家門口了，因為亮著車燈，她無法看清楚車輛的牌照，連車型都在燈光裏變得模模糊糊。
這時候車上的人熄了火下了車。陳爾冬看出來了，下車的人是普雲輝。
他怎麽找上門來了！
陳爾冬轉念想了想，怪不得他剛才在停車場問她是不是回家呢。
沒一會兒，大門口響起了門鈴聲，他似乎並不著急，門鈴聲響地也是不疾不徐的。
陳爾冬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跑過去開門。普雲輝倚在門框上，見她來開門，頗為不滿的說：“你一個女人在家，有人按門鈴都不問問是誰就開門了嗎？”
“我看到你的車了。”爾冬沒好氣的答，然後卡著門不讓他進，隻是問他：“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
普雲輝沒答話，他嗅了嗅，好像嗅到什麽，一把推開了門。
他一用力陳爾冬就不是他的對手。
普雲輝順利的進入了客廳，他又仔細的聞了聞，那模樣，還真有幾分警犬的感覺。
“你在煮泡麵？”他回過頭來瞪著陳爾冬。
“是啊，可惜你來得不巧，隻有一包了。”
他“嗤”的一聲說：“我是來找你吃泡麵的嗎？”
陳爾冬聳了聳肩道：“誰知道你是來找我幹什麽的。反正泡麵沒了，你走吧。”
普雲輝沒理陳爾冬，他二話不說就衝進了廚房，把鍋裏的泡麵撈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喂！你幹什麽！”陳爾冬來了氣，她這會兒已經餓得不行，這泡麵現在又是她唯一的食物。普雲輝這是要餓死她嗎！
“去穿外套，我帶你去外麵吃。”普雲輝淡淡的說。
“我不去。”陳爾冬說著，又走到儲物櫃那邊拿出一包泡麵拆了打算煮。
普雲輝走過來，一把奪下：“你不是說隻有一包了嗎？”
陳爾冬瞪著他：“沒聽出來嗎？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吃！吃麵不想，吃飯更不想。”
她耍了倔，不知為何，他的心情反而好了些。
“你不想沒關係，我想就行了。”
普雲輝扔下泡麵把她拖過來卡在臂彎裏，連拖帶拉的半抱出廚房，然後一把抄起了她放在沙發上的外套，罩在了爾冬的身上。
“我說了我不去！”爾冬僵在門廊裏不願意換鞋。
普雲輝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到車邊塞進了車廂裏。
“普雲輝，你瘋了！”陳爾冬大叫著。
可是普雲輝壓根就沒有理她。他自顧自的折回去，替她拎了一雙鞋然後關上了大門。
普雲輝坐進車裏的時候表情還是淡淡的。他俯身把鞋放在陳爾冬的腳邊，說：“如果去了餐廳你還不願意穿，我也可以抱你進去。”
陳爾冬還沒來得及反駁，普雲輝已經發動了車子。
車子緩緩的行駛在城市的霓虹下，光影明滅間她忽然安靜下來，像是一隻乖順的貓咪一樣一直扭頭看著車外。
車廂裏散著淡淡的桔梗的味道，莫名的熨帖著陳爾冬的心。
“你剛剛開得不是這輛車。”陳爾冬忽然說。
她記得他從醫院送王蜜蜜回去的時候，開得是他那輛凱迪拉克。可是這樣短短的一段時間裏，他竟然把車都換了。
“嗯。”普雲輝開得緩慢而專心，他應了一聲之後笑了一下：“你不是不喜歡我車裏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嗎？”
陳爾冬沉默了，她心想，他倒是省事，換個女人換輛車就行了。
車子徑直開到了楓葉餐廳，陳爾冬怕他真是說到做到鬧出什麽笑話來，自己先乖乖穿好了鞋。
他熟門熟路的走向前台，要她昨天定過的那個包廂。可是前台的工作人員告訴他那個包廂已經有人定了，他不知道說了什麽，才讓餐廳的工作人員去與顧客協商換了包廂。
中途等了很久，陳爾冬坐在沙發上餓得饑腸轆轆，他卻極為悠閑的看著雜誌。
“到底為什麽非要昨天的那個包廂嘛！”她忍不住抱怨一句。
“我們現在是在做昨天晚上應該做的事情，當然什麽都要和昨天晚上一樣。”他說的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
陳爾冬對他的死腦筋很是頭疼，可是又無力反駁，其實普雲輝真要鑽起牛角尖來，可比她厲害的多。
終於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他和她一起進入了包廂。其實她昨天選這個包廂號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個包廂的號碼正是普雲輝生日的數字。想必他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才會執意要來這裏。
普雲輝點菜，他悠然的翻著菜單，邊翻閱邊說：“這頓算昨天的，你請啊。”
爾冬白了他一眼。
他快速的點了菜，聽服務員報菜名，爾冬知道他點的都是她愛吃的。
“陳小姐。”服務員忽然喚了她一聲。
陳爾冬抬起頭來。
“昨天您要定但是沒有的紅酒，今天已經到貨了，您還要麽？”
陳爾冬張嘴還沒答話，普雲輝直接說：“拿上來吧。”
服務員出去了，很快菜和酒都上齊了。
陳爾冬餓得的低頭隻顧吃飯，沒一會兒，普雲輝就不樂意了。
“陳爾冬，你昨天約我原本也隻打算就吃飯而已？”
“嗯。”爾冬嘴裏塞得滿滿的，含含糊糊的答著。
普雲輝哭笑不得，可是看著她胃口大開的樣子，他心情很好。這麽多年來，他們兩個養成了無數默契也變得什麽都無所顧忌。
陳爾冬大概是他身邊唯一一個敢在他麵前狼吞虎咽的女人。
可是，為什麽她這般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在他眼裏還是那麽美。
普雲輝因為要開車沒有喝酒，可是陳爾冬卻沒有節製的一杯一杯下肚。他沒有攔她，在他身邊她喝多少都沒有關係。
兩個人吃飽喝足之後又坐了一會兒，服務員進來買單，陳爾冬翻來找去發現來的匆促根本沒有帶錢包。
普雲輝笑著看她一陣折騰之後，才把單買了。
“你還欠我一頓，下次什麽時候我心情好了，你再請。”
“我回去把錢給你不就得了！”
“那怎麽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
“反正你就是還欠我一頓。走吧。”普雲輝拿了自己的外套站起來。
他們兩個剛出門，正巧遇上隔壁包廂出來的一對小情侶，看到普雲輝和爾冬從他們之前吃飯的那個包廂走出來，那名男子忽然走過來。
普雲輝下意識的擋在了陳爾冬的麵前。
那個男子看著普雲輝，繃緊的臉一鬆。
“謝謝你先生，是你把我們的單都買了吧，謝謝！”
普雲輝笑了一下：“是我該謝謝你們，願意把包廂讓給我。”
“不客氣不客氣，服務員說了這個包廂對你和你女朋友有特別的意義，我們怎麽好奪人所好呢。”
“謝謝。”
普雲輝又道了謝，然後拉著爾冬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陳爾冬一把甩了他的手：“誰是你女朋友？你到底有多少女朋友。”
普雲輝湊過來，嬉皮笑臉道：“這麽多年來，你一次管我有多少女朋友。”
陳爾冬見他這般模樣，便懶得同他計較，出門之後他卻忽然拉住了她。
“走走再回去吧。”普雲輝說。
陳爾冬沒有拒絕。這好像是今天晚上兩個人唯一達成共識的一次，他們並肩而走，氣氛不錯。
“這次回來，不走了？”普雲輝問她。
“嗯，暫時不會走了。”
陳爾冬手放在自己的衣兜裏，縮著脖子。風可真冷，她忽然後悔聽他的出來走一走這個提議。
“為什麽回來？是因為我嗎？”普雲輝問的小心翼翼。
“不是。”陳爾冬答的爽脆，絲毫不帶任何猶豫。
普雲輝皺了眉，轉過來看著她。見她縮著脖子的模樣，他的脾氣又退回去。
“冷嗎？”
“不冷。”這一次答的更幹脆。
普雲輝笑起來，邊笑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然後勾了一下她被凍得通紅的鼻尖說：“陳爾冬，我就當你今天晚上說的都是反話。”
看著普雲輝如釋重負的笑意，陳爾冬卻忽然不作聲了。
她低著頭站在原地，鼻間都是他的味道，這不是他第一次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可是卻比每一次都讓她動容讓她心跳加速。
不一樣了，她對普雲輝的感情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吧。
當她接受他的好時不再心安理得而是戰戰兢兢生怕失去，那麽是不是意味著她愛上他了。
“是。”陳爾冬忽然說。
她突如其來的回答讓普雲輝有些懵。
“是什麽？”
“我是因為你回來的。”陳爾冬答。
普雲輝更懵了，即使這是心裏期待了千萬遍的答案，可是當自己真正聽到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恍若夢中。
“我回來，隻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上你了。”陳爾冬忽然抬起了頭來看著普雲輝：“你讓我試試好不好？”
她晶亮的眸子在路燈下美得流光溢彩，普雲輝的世界被這樣的光芒一點一點的點亮，他勾了勾嘴角，問她：“你想怎麽試？”
他話音剛落，陳爾冬的手從自己的衣兜裏抽出來，按住他兩邊的胳膊，借力踮起腳尖吻住了普雲輝的唇。
普雲輝瞪大了眼睛，她卻閉上了眼。
陳爾冬長而翹的睫毛在他眼前扇出美麗的彎弧，一抖一抖的，抖得他的世界天旋地轉。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吻她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也如同這般緊張。
歲月在他們之間流淌，可陳爾冬還為他保留著當年最初的模樣。
這一個隻是唇瓣碰著唇瓣的吻，卻耗費了陳爾冬所有的力氣。
在陳爾冬鬆開普雲輝想要退回去的時候，普雲輝伸手將她連同自己的外套一起摟在臂彎裏，他重新吻過去，循誘著她打開唇瓣，加深了這一個吻。
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為他們做背景，他們終於從那個暗黑的胡同裏吻了出來，這個吻也終於不再是普雲輝的一廂情願……
一吻結束，兩個人都像是被搶占呼吸彼此相偎著，好像誰脫了誰都會倒下一樣。
陳爾冬的臉紅的自然是不用說了，可是就連普雲輝，也像是當年那個情竇初開的小夥一樣，耳廓都通紅通紅的。
不過，最後還是普雲輝先反應過來。
他低頭看著陳爾冬小鳥依人的模樣，她在他的麵前，終於不再像個女王，終於變得像個小女人。他按捺著心裏的喜悅，將她摟的更緊不願鬆開她。
陳爾冬覺得狂喜和焦慮兩種情緒在瘋狂著拉扯著她，她無法分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到底是什麽。
“試出來了嗎？”普雲輝在她耳邊問她。
他們的距離從未如此的近，近的恨不能融入了彼此變得更近。
陳爾冬搖頭，她剛想說哪兒那麽容易就試出來的，可是她還沒有說話，普雲輝拉了她就走。
他又像來時一樣，急匆匆的把她塞進了車裏。可他的車速卻不再像來時那麽悠閑緩慢。陳爾冬開了一點車窗想把臉上的熱潮吹散，可是無奈風太大，隻能重新關上車窗。這下不止是鼻間，連唇齒間都滿是他的氣息。光是這樣坐著，就讓她覺得曖昧不已。
等紅燈時，普雲輝的手指不耐的在方向盤上跳著。
爾冬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認不出這到底是去哪裏的路。
“我們去哪兒啊？”她忍不住打破尷尬問他。
“一個可以幫你試出來的地方。”
“那是什麽地方？”陳爾冬好奇起來。
“等下你就知道了。”普雲輝微勾著嘴角。
紅燈轉了綠燈，他提速就很快，讓爾冬往後仰了仰。
車子停在北城最豪華的一家酒店門口，普雲輝下車之後過來給她開車門。爾冬稀裏糊塗的跟著他下了車，見他把鑰匙扔給門童，她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直到普雲輝牽著她走進電梯，空****的電梯裏又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忽然轉過身來撥了撥爾冬額前的劉海，露出一臉邪魅的笑容。
“你帶我來酒店幹什麽？”陳爾冬看著鏡麵裏惶恐的自己。
“你說呢？”
普雲輝微微的托住了陳爾冬的腰肢，將她抵在牆壁上開始吻她。
爾冬才忽然明白過來，他說的要試試，是怎麽試。